「切莫再說這些了,先前在角門鬧了一出,今日亦是因姨娘之故。」華楚枝看向華楚宜幾人,皺著眉頭說道。
華楚雅是大姐,原本听桂媽媽說,她是長女,往後要靠她管束姐妹們,心中便有了包攬之意,這時听到華楚枝的話,深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因此冷笑道,
「五娘你最愛做好人,平日里也常與二娘玩做一派,為什麼不去勸著二娘?每次都是二娘闖了禍,你便來勸我們,你這不是本末倒置麼。」
華楚枝不為所動,她是知道這個大姐頗具掌控欲的,因此回道,「是五娘說錯了,大姐姐莫要介意。往後家里還得由你看著,五娘自然都是要听你的。」
這一番話很好地取悅了華楚雅,她又睜著一雙迷蒙的眼楮,對著華楚枝說教了一番,這才偃旗息鼓。
華恬站在一旁,听她們姐妹吵架,覺得有些無趣,多次想要打斷了自己先行回去。
正在此時,不遠處園門中急急地走來了一個丫鬟,正是丁香。
她看到華恬,忙走過來,先對華楚雅幾人行了禮,這才對華恬道,「小姐,園中有事要請小姐回去。」
華楚雅得到了華楚枝的承認,掌控欲發作,此刻听到丁香說話藏了一半,便有些不悅,道,「都是姐妹,有什麼要事不能說,得這麼鬼鬼祟祟。」
听到這話,華恬心中不悅。這算什麼鬼鬼祟祟的事?一般不想扯開了說,不都是說這種托詞麼。
華楚雅。你當真以為這園中便是你來做主了麼。這般囂張!
「大姐姐。六娘園中有事,丫頭們沒說清楚,不定是私事呢,怎好與你一一匯報。」華楚枝在旁打圓場。
華楚宜微微一笑,不懷好意地看了華恬一眼,「都是丫頭片子,有什麼不好說的,只除了陰謀詭計。不過我想。六娘斷不會耍什麼陰謀詭計的罷。」
華恬看向華楚宜,目光清亮,問道,「三姐姐,什麼事陰謀詭計?你可耍過什麼陰謀詭計?」
她才五歲,要裝作不懂得陰謀詭計,根本就毫無壓力。至于這幾姐妹信不信,就不在她思考的範圍了。
「……」華楚宜收斂了嘴角的笑意,看了華恬一眼,沒有再說話。
她自然是耍過陰謀詭計的。但是被華恬反擊了,最後誤傷了華楚丹。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回幾位小姐,是先前小姐著檀香繡帕子,拿了些絲線與她,不想溶月見了,道是檀香偷了絲線,鬧將起來了呢。絲線是沉香經手,奴婢畢竟不敢肯定,所以請小姐回去。」
正當氣氛有些緊張的時候,丁香清脆的嗓音便響了起來。
听到華恬讓檀香繡帕子,素來知道華恬女紅極差的幾人,頓時心中都生起了一股極美妙的感受,頓時就沒了再追究的意思。
華楚雅要笑不笑,目帶鄙視地看了華恬方向一眼,道,「原是繡帕子的事,六娘快回去罷。」
即便是要將此事揭了過去,她仍舊忍不住暗地里刺了華恬一句,點出她女紅不行,讓丫頭幫忙繡帕子的事。
對于這一點,華恬並不介意,她點點頭,對華楚雅、華楚宜、華楚芳、華楚枝都道別過,才帶著丁香、沉香往榮華堂而去。
什麼時候,給點兒顏色華楚雅嘗嘗才行,華恬一邊走一邊想。
回到榮華堂,徑直進了里間,華恬坐在凳子上,吃著糕點,看向丁香,「說罷,到底什麼事?」
「丁香沒什麼事,倒是你有事。」藍媽媽在一旁懶洋洋地答道。
華恬不解,看向坐在躺椅上,仿佛要睡過去了的藍媽媽,「我有什麼事?」
藍媽媽揮揮手,讓丁香、沉香都出去了,這才低聲道,「你開的筆墨閣,最近賺頭可不少罷?」
「還行,沒有讓我失望。」華恬點點頭,道,「該有的打點,我都沒缺,能有什麼事?」
「筆墨閣之前幫人鑒賞書畫,被鎮上人稱為鑒賞大師,一來二去,便有些名氣了。今日,有人專門上門來砸場子,要壓你一頭呢。」
華恬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藍媽媽,挑起眉毛,緩緩道,「這人想必不簡單罷,不然你也不會專門與我說。」
藍媽媽點點頭,看向華恬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充滿了贊賞意味,「你說得沒錯,據說隨著藩王回帝都的一個名士。他一路听到你的名聲,心中不服,所以要找你。」
原是嫉妒麼,華恬點點頭,表示能夠了解。如果一個成名已久的人,若是心高氣傲一點兒,一路上听人贊揚一個根本未曾見過的小人物如何了得,怎麼能服氣?
就不知道,威嚴男子與周八等人,是否說過鑒賞書畫的是一個五歲稚童呢?
理應未曾說過罷?若是說過了,這個成名已久的人,怎麼好意思來找自己晦氣?
想到這里,華恬看向藍媽媽,「那人如今在哪里?」
「已經等在筆墨閣中了。」藍媽媽說道,「如今未見著你,倒也未曾太過鬧騰。」
「你讓丁香找我回來,就是讓我去見他的罷?」華恬問道。
藍媽媽點點頭,「是這般打算。不過人家有備而來,你想一想,該如何與他周旋,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周旋麼,華恬想了想,這人專門過來,肯定要與自己比試一番,且不大可能打退堂鼓的。這麼一來,自己便處于主動的地位了,愛怎麼切磋便怎麼切磋,不願意?那就不切磋了!
不過他遠道而來,也知道山陽鎮是個小鎮,沒什麼名家之作,只怕本人帶了畫作過來的。這麼一來,自己這「主動權」能夠活動的範圍便有些窄了。
想到這里,她抬頭看向藍媽媽,「我想他肯定帶著書畫過來的,到時定然少不了讓我鑒定真偽,這倒是不怕。若是有別的奇招,便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這麼理清即將要面對的,華恬便知道,所謂的主動權,是沒多大優勢的。
當然,她也可以拒絕那人的踢館行為,但拒絕了,這筆墨閣往後便不能開下去了。而她為了建設那片山林,只怕也少了資金來源。
沒錯,華恬是打定了主意,要將這鑒賞書畫當做一個資金來源的。雖然如今因為特殊情況,當今聖人壽誕,需要鑒賞的書畫較多,賺得也較多,往後未必遇得上這樣的時機。
但是如果做出了名聲,讓天下大部分人知道山陽鎮有這麼一個深藏不露的鑒賞高手,往後生意也絕對少不了的。
「你放心罷,他能夠作為藩王聘請的人,是有真材實料。但是一路上,有人回頭過來找你,也沒有去找他,可見他鑒賞技術未必比得上你。」
藍媽媽見華恬低頭思索,以為她擔心,便說道。
華恬知道藍媽媽是安慰自己,即便心中不同意她所說的,也點點頭。
回頭來山陽鎮鑒賞的人,哪里是不信任那個名士才回來?只怕是官場上關系復雜,擔心被藩王陰一把罷?鑒賞書畫,從來只有成功率,難以做到百分百的。
若是人家名士硬要將假的說成真的,他們拿去呈送給聖上,被發現是假貨,可就是砍頭的大罪了。誰敢冒這樣的險?
「你可曾想清楚了?若是想清楚了,我們便出發罷。」藍媽媽問道。
華恬點點頭,「走罷。」
兩人換了衣服,又稍微易了容,偷偷來到筆墨閣,悄悄上了閣樓。
華恬照常是坐在以往鑒賞書畫的椅子上,藍媽媽則是坐在一旁。長條的桌子上,放了筆墨紙硯等,這是為了華恬與藍媽媽無法用眼神和手勢溝通專門設立的,到時華恬寫出來給藍媽媽看便是。
因為人還未來,華恬與藍媽媽再三確認了簾子看不透,這才慢慢喝著茶。
樓梯的方向傳來了咯吱咯吱的聲音,想來是那個踢館的人來了。
因為簾子遮住了視線,因此華恬看不清來人的樣子,就連衣物,也只是看到了部分。一切,都充滿了神秘感。
「此等藏頭露尾之輩,只怕要讓我失望了!」進來的人說話了。
他聲音有些蒼老,想來是一個四十多的男子了。
藍媽媽不敢示弱,在華恬的目光中沉聲道,「若不滿意,大可轉頭便走!」
「哈哈哈……我季淵專門跨了三個州趕回來,可不想就此打道回府!」
華恬在簾子後面嘴角抽搐起來,季淵,妓院,這人家里給起得什麼名字啊!
在她胡思亂想中,並沒有看到藍媽媽微微有些變了的臉色。
外頭的季淵見簾子里的人沒有說話,倒也不在意,伸手將自己手中的一張踞遞了進去。
原本說好由藍媽媽動手並說話的,因此華恬並沒有動,而是等著藍媽媽動。
哪里知道,等了一會子,卻不見藍媽媽動手,華恬側頭看去,見藍媽媽似乎在發呆,便伸手在桌下拉了拉她。
藍媽媽回過神來,忙拿起桌上的踞,打開來。
鑒賞書畫,對華恬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事,因此一炷香時間之後,她便給出了答案。
藍媽媽低低的聲音道,「此乃贗品。」
「這關便算你們過了,我還有一題要考究。」外面的季淵倒沒有糾纏,緩緩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