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恬回到榮華堂,洛雲已經等在里頭了。
「小姐,人都來了,在前院等著。」洛雲上來稟報。
華恬點點頭,「你先去招呼著,我稍後便到。」
說著,回了屋中,著丁香拿出筆墨紙硯,自己端起茶潤喉。方才說了許多話,她極為口渴。
原本,已經寫了信給林夫人,讓林夫人幫華楚雅物色人選的了,可是如今計劃有變,華恬便再寫一封。
喝了茶,丁香早準備了筆墨紙硯。華恬拿起筆來,修書一封,將自己的意思與林夫人說明,便若丁香拿著,派人送去林府。
在信中,她明說了,分別幫華楚雅、華楚宜、華楚芳三人找婆家,每個人找兩戶備選。一戶才德兼備,但是相貌平平,家境平平;另一戶長相英俊、家境富裕,但是才德平平。
因為知道不好找,華恬讓林][].[wc][].[]夫人如今便開始著手找了。對于為何要挑選這麼兩個極端,華恬也在信中明說了。
她怕單挑有才的,被三姐妹嫌棄家貧;若是單挑富裕但無才的,也怕將來三姐妹生怨。至于為何不挑才德兼備、家中富裕的,華恬信中沒寫。想必林夫人也明白,以二房三姐妹的名聲,要完美的男子,那是不可能的。
林碧玉早就出嫁了,她因林舉人的名聲,嫁得極好。算是才德兼備,家中又頗有富裕的。對此,林舉人夫婦對華家極為感激,若不是華家讓他到華家書院教習,他們的名聲還不可能再升回來呢。
華恬還在信中寫道。到時林夫人找好了。著人來與二房三姐妹說。可以明說,哪個才德兼備,只是如今家窮;哪個才德平平,但是家境富裕。
解決了此事,華恬換了衣服,直奔前院。
她要出遠門,每年年末的賬目,便不能帶到山陽鎮來了。且下一年度計劃如何。也得盡早擬好。
華恬此次招人來,便是說明這些事。
關于手下的商鋪,則可以在現階段穩定之後,再度擴展。擴展到何等程度,則由負責該商鋪的管事決定。無論發展得多好,收益如何,仍是按照先前說好的分成。
來了的管事,都知道趙牧一家如今已經是自由身,因此對待華家更是一心一意。
趙牧為何能夠變回自由身?他們自是一清二楚。一心一意幫華家辦事,六小姐看在眼內。自然會放人。
因此,會上。這些管事們俱都踴躍發言,說出自己的想法。
對于管事們會如何做,華恬並不關注,她要的是結果。不過難得大家都如此活躍,她自然是夸獎幾句的。
夸獎過後,華恬簡單說明,可以擴展業務,但是不能得罪各地世家並權貴,如果迫不得已,甚至可以讓渡一些利益。
做生意講究的便是一個和氣生財,如今華家勢力並不足以與世家並權貴對抗,因此低調行事才是首選。
在場來的管事並不多,除了一兩個是藍媽媽當初所贈,另外的便是重新吸納的。這些人都是在社會上模滾打爬過的,自然知道和氣生財的道理。
當他們听到華恬說出願意讓渡利益來獲取生存,他們心中對華恬,又多了一分信服。錢帛動人心,這是世間流傳了許久的道理,到手的錢財,沒有人願意讓出來。而華恬,這麼一個十歲的閨閣小姐,卻懂得這個。這讓他們如何不信服?
說完了自己的要求之後,華恬清清嗓子,看向在座的管事,說道,
「各位叔伯想來都知道,六娘向來不問過程,只問結果。各位叔伯要如何做,便放手去做,只要年末,交出漂亮的成績便罷。當然,最好不要用太多陰損的法子,畢竟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在座的管事都是老油條了,自然听懂了華恬的暗示,俱都點點頭。
華恬見眾人都懂了,便繼續說道,「趙叔的事,想必諸位俱都知道了。若是真做出了成績,六娘自會看在眼內。畢竟,六娘希望,能夠與華家一並發展壯大的,是伙伴,而不是家奴。」
此話說出來,在座的管事俱是雙目發亮!
這個意思,是說將來他們都可以恢復自由身!他們的後代可以讀書識字,可以做許多以前不能做的事!
能夠被華恬選來擔任管事的,都不是普通人。他們俱都相信,能夠憑借自己的努力,搏得一份家業。因此,他們都沒有那種要做華家奴,一輩子牟取蠅頭小利的思想。
看到眾人心動,華恬又是一笑,道,「趙叔的孫子,不日便會入讀華家書院。若是他才華能力足夠,被展博先生收于門下,指日可待。」
此話一出,眾管事更加心動,他們的臉,甚至激動得發紅起來。
若入了展博先生門下,代表了什麼?代表了能夠與眼前的六小姐並華家的主子大少爺、二少爺平起平坐,代表了將來有可能成為一個名揚天下的名士,建立一個家族,慢慢成為世家!
大周朝許多人的向往,便是成為名揚天下的風流名士。可是他們的出身,決定他們世代都難以追逐。可是,如今,華家給了他們這個機會。
當下,所有人都站起來,紛紛對華恬表態,說自己定會加倍努力,擴展產業。
送走了那些明顯激動得難以自持的管事,華恬站起身來,準備回榮華堂。
除了這些能夠前來的管事,還有一大幫在外地的,也需要修書過去說明,她還得回去好生寫信。
丁香著人過來收拾,自己一言不發跟著華恬回到榮華堂。
進了屋,她才低聲說道,「小姐,他們都是鋪子管事,若月兌離了奴籍,只怕不听使喚。」
言語中,不乏擔心。
華恬笑了笑,「放心,我既敢這般做,便不怕他們反水。即便他們反水,也瞞不過我去。」
華家書院開學四年,里頭出了不少賬房先生。她手下的鋪子,都安插有這些賬房先生。只要每年交上來的賬本沒有問題,他們便不可能作得了怪。
何況,那些人,出自藍媽媽門下的,肯定經過藍媽媽檢驗才會給自己,大部分都有些江湖習氣,自然不容易做出些反骨事。至于後來進來的管事,也是經過嚴格篩選的。
如今說這些,不過是將蛋糕拿出來,讓他們看著辦事而已。
見華恬說得自信,丁香便放下心來,她對自家小姐,歷來是極有信心的。
華恬將書信俱都寫好後,著丁香拿出去,拿到驛站送出去。
終于都忙完了,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華恬吃完晚膳,顧不得旁的,沐浴完畢便上床睡了。
第二日,華恬起來不久,便听前院來傳話,說是外頭有孫家的奴婢來遞帖子。
丁香讓華恬吃早膳,自己到前院去了一趟,將帖子拿了回來。
原來,是在無果寺見過的那位孫十二小姐下了帖子,邀請華家大房、二房的幾位小姐一道到她家里去喝茶說話。
「這孫家竟將二房的幾位小姐也請去,不知是要做什麼。」丁香在旁瞧見帖子內容,低聲嘀咕道。
華恬笑了笑,「自是想見一見幾位姐姐的。」她想起那日,孫十二小姐先倨後恭的做派,隱約覺得此行約自己並幾位姐姐前去,不是什麼好事。
「那小姐去嗎?」。洛雲在旁問道。
她打自得知要跟著華恬外出游歷,便一直很興奮。這兩日,一直里里外外,收拾東西,有事找人都找不到。
華恬起身到窗邊坐下來,緩緩道,「她既來請,便去看一看罷。也就是這時候,我還能去一趟,若遲一些,只怕她本人請來,我也不去了。」
「大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她們要去嗎?」。洛雲又問道。
甫一問完,她便又到里頭收拾去了,連回答都不听。
丁香翻了翻白眼,「她們肯定去的,難得有人來請,怎麼會不去。」
答完了見洛雲不在這里,丁香頗覺無趣,看向華恬,「小姐,你看洛雲,听得要出門去,整個都魔怔了。」
華恬輕輕一笑,「你若要跟去,也好生去收拾。」說著,便把人趕出去了。
人都出去了,華恬見無人打擾,便臨窗作畫起來。
那日听完悟道大師講經,又听展博先生點撥,她多年的心結一朝便解開來了。當時展博先生讓她回去要作畫一幅交上去,她到如今都未曾交呢。
筆觸在宣紙上輕輕落下,很快,華恬便沉浸進去了。
往常仿佛被什麼束縛住的感覺,再也沒有了,她從未有過的輕松,心中帶著萬分激情,在紙上揮毫。
丁香悄悄自外頭走進來,瞧見華恬整個人低頭作畫,就連一只燕雀飛到她眼前啄食,也不曾注意到。見此,丁香忙悄悄退了出去,回頭對走上來的丫鬟噓聲,讓她們不要進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華恬終于放下筆。她端詳著桌上的畫,不自覺地流露出笑容來。
這是她在從未有過的酣暢淋灕的狀態下作的畫,畫上表現出來的氣象,讓她覺得舒服不已,再也沒有過去那種晦澀以及束縛感。
站起身來,她卻覺得肩膀酸痛不已,看了看外頭的太陽,才驚覺已經時間過去了許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