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恬板起臉,目光凌厲地看向那個的人,高聲道,「拿著道听途說的話來誣蔑一個小女子,何家可真是有出息!」
她這話一反為人的風格,說得嚴厲而不留情面,讓許多人皆是一愣。
可是發愣過後,心中反應過來,看向那位何家郎君,均產生一種「正是如此」的感覺。
何四郎年紀看著比華恬還要大,可是卻在這里高聲嘲笑華恬,真不像有底蘊的人家。
見許多人被鎮住了,華恬繼續沉著臉揚聲道,「看在當日何帶著兩位何前來華府的面上,我便不與你計較。不然,誣蔑郡君卻還是能夠治何四的罪罷?」
這話說得就更加不留情面了,甚至點出華恬是看在何四郎母親和面上才手下留情的。
何四郎一張臉漲得通紅,口中兀自「你」個不停,可是卻不敢再硬氣說什麼了。
以華恬的身份地位,當真回到鄰近鎮子上吃白食嗎?
誰不知道華府當年在帝都發家之後第一次進入上流社會圈子,靠的是聞名帝都的精致點心?若華府當真撐不下去了,即便是賣了點心制作方子,也不會如此落魄。
他家里兩個得罪了華恬,導致母親和兩個得去華府道歉,這讓他心理上很難接受,才會冒出來踩華恬一腳的。如今看來,華恬對自己兩個,算是十分謙讓了。
啪啪啪——
稀落的巴掌聲響了起來。安七帶著嘲諷的聲音也傳進了華恬耳中,「安寧郡君好生威風,可是這信中的內容,難不成還想糊弄麼?」
華恬側臉,臉上絲毫笑意不見,見到的人都知道,這位素來好脾氣的郡君動怒了。
不過,不懷好意的人更希望她憤怒起來,和安七掐起來。
「安七,每個人都有些小秘密。每個家族都有些想要隱藏的東西。安七何必苦苦相逼?」
以為華恬在心虛,安七一邊點頭,一邊說道,「沒錯。每個家族都有些不想被人知道的東西。可是我手中這信紙只怕不是罷?」
見安七如此咄咄逼人。華恬眉毛皺了起來,眸中生起了火花,她的目光在酒樓中掃過。與許多人的目光接觸。
「既然安七要趕盡殺絕,那麼我請在座的人為我作證,若信中沒有我的私情,安七必須在帝都中鄭重對我道歉。」
說到這里,她的目光看向安七,冷冷地道,「安七,你願意或者說,敢接受嗎?」。
听到華恬說得如此篤定,安七感覺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忽略掉了。她略略皺了皺眉,心中生起一種不安的感覺。
可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似乎都在問她敢不敢,安七只能騎虎難下,只能硬撐下去。
見安七答應了,華恬便道,「既如此,還請安七將信打開罷。」
她態度轉變得這麼快,讓許多原本暗地里希望華恬倒霉的人心中都大感詫異。
這不對勁,這很不對勁!如果華恬當真與人有私情,又怎會改變得這麼快?難道有詐?
可是,這手腳能種在哪里呢?
許多人苦思冥想,可就是想不明白。
安七看到華恬一改先前慌張的表情,心中的竇疑越來越深了。她覺得,自己似乎被眼前這個名聲極好的安寧郡君算計了。
她性子耿直,這並不說明她是個愚笨的。相反,正因為心中通透,看清許多污垢,她才更容不下污垢,才會越發的耿直。
可是如今,事已至此,她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也罷,既然如此便看一看,里頭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夠算計到她頭上,這安寧郡君倒也是個聰明的。
心里想通了的安七掃了華恬一眼,緩緩將手中折好的信紙打開。
「且慢——」
正當此時,有人大聲叫起來。
安七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看向那人,淡淡地問道,「何事?」
華恬也看向那人,想知道這人要說什麼。
她的計劃到了這一步,可以說是已經成功了八成。她還真不,還有人能夠橫插一杠,讓她的計劃流|產。
那是個長相英俊的郎君,看起來家教極好,即便大聲喊話,他臉上的表情仍舊是安寧穩妥的。
「此事涉及安寧郡君名聲,還是慎重些的好。」他的目光看向華恬,說道。
華恬迎著這人的目光,說道,「不知程二有何高見?」
此人,正是程丞相第二子,程雲的兄長。
程二拱拱手,「高見不敢,不過某倒是有個提議。不如請在場德高望重之人,一起和安七監看信上的內容。」
听了這話,安七眉毛當即豎了起來,看向程二,冷笑道,「感情程二郎不信我?」
「安七說笑了,只是此事事關重大,某才提議,免得傷及安寧郡君與安七聲譽。」程二面對有些火氣的安七,仍舊是那副妥當的樣子。
華恬听到這里,總算明白了,想來這程二是以為自己和安七一起玩的把戲。
這思慮,真夠深的。華恬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意,看向臉色平靜的程二。
也許去年在溫泉山,康國公幫自己躲過了一次程雲的算計,程家便開始懷疑了罷。
不過很可惜,程家想得太多了。她還沒有籌碼搭上康國公府,最多只是不著痕跡地利用上一兩把而已。
如今這形勢,如果自己當真與安七視線勾結,信紙內容又怎麼會出問題?根本用不上有人在旁監看作證。
但是听著程二的話,程府和康國公府,似乎有些齷齪啊。
「既然程二堅持,那便依程二罷。」華恬揚聲說道。
安七板著臉,看向程二,冷笑道,「既如此,那德高望重之人,便由程二郎請來罷。這信,我放在桌上,絕不偷看調換。」
面對華恬和安七接連的擠兌,程二郎臉色並未有絲毫的改變,他點了點頭,便動身在席間穿行,去請比較有威望的人。
很快,七個人被請了過來,坐在安七這一桌。
至于安七桌上原本的人,都移到了丁香原先幫華恬準備的那一桌去了。
作為當事人,華恬也坐了下來。
見人都齊了,安七將桌上折好的信紙推了出去,遞給朝中有名的御史大夫史寒。
史寒的性子如何,只怕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酒樓中的人看到信封交到史寒手中,都松了口氣。不管如何,有這人在此,絕對不會出現真相被掩埋的事。
史寒作為一個御史大夫,最擅長的事便是彈劾和死諫,揪著人的缺點彈劾。面對眾多目光,他沒有一點不適。
在朝堂上,比這厲害數倍的目光他都接觸過,怎麼可能會為這里的目光動搖?
華恬此事,他原本是不打算理會的。畢竟他看見了,回去上折子彈劾便是,哪里需要在這里吵起來擾民?
可是程二已經給出面子來請了,而他也可以順勢看一看信中內容,好為彈劾加點明確的證據,所以,便來了。
史寒拿著信紙,看了一眼華恬,接著便一鼓作氣打開來。
這一桌的人乃至整個酒樓的人,都對信中的內容異常關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史寒的手。
史寒將信紙打開,看著信上的內容,臉色變了變。
「信中寫了什麼?」有人心急得大喊起來。
坐在史寒身旁的幾個人探頭和史寒一起看了紙上的內容,各種臉色都有。
史寒和他身邊幾個人看完了,便將手上的紙傳出給,供桌邊的人一起閱讀。
周圍的人雖然心急,但是見桌邊的人沒有一人,也不好再催促,便耐著心等著。
不過許多人都機靈地通過看過信紙內容的人的表情來猜測里頭到底寫了什麼,琢磨著安寧郡君是否做了行為不端的事。
信紙最後才傳到安七手中,她也不介意,一張俏臉冷冷地笑著,一目十行地看向了紙上的內容。
「宏興客棧,三十七兩,丁福,華楚雅;醉月樓,四十五兩,王松,華楚丹;悅來客棧,三十八兩,周錦,華楚宜……」
安七清脆的聲音,在酒樓中響了起來。
大家知道這必是信紙上的內容,都認真听著,可是一直听下去,卻是听不懂到底是什麼意思,頓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聲討論起來。
那客棧名稱他們都听懂了,銀兩數量也懂,可是接連兩個名字,又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們都听得出來,每一組最後的名字,都是華姓。
听著安七竟然將名單讀了出來,華恬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等到安七將單子讀完了,有心細的人數出來了,共有八個客棧,每個客棧最後的名字都是華姓之人。而銀兩,也多是幾十輛,沒有一個超過一百兩的。
讀完了,安七看向程二,又看向華恬,揚聲道,
「這單子前面是客棧名,接著是銀子數,第三項,想必是客棧掌櫃的簽名罷?至于最後一項,就是華家人的簽名了。安寧郡君不如來解釋一番,這賬單?」(未完待續……)
PS︰這訂閱,瓶子啥都不想說了……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