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冠路 478 賭咒發誓

作者 ︰ 流利瓶

將軍如此不設防,若是李六郎當真對將軍存了殺心,將軍焉有命在?

小兵急得在這嚴寒天里出了一身汗,比他尊敬的鐘離將軍也不遑多讓。

「想必是將軍這一年來沒踫女人,故而看見過俊俏的小郎君便如此了。你可曾見著?那李六郎雖然生得有些黑,但走近了能聞著香氣。咱們先前跟個乞丐似的就甭說了,前兩日洗干淨了,也還是比不上他。」副官皺眉思考著說道。

小兵連連點頭,「那差遠了,比不得比不得。不過,眼下還不知何時拔營,難不成便由著將軍鑄成大錯?」

他感覺操碎了心,以往只是跟著將軍打仗便成,如今竟然還得關心將軍的終身大事!

副官听著,又想起方才鐘離徹和華恬的對話,越想越不對勁,額頭上冷汗紛紛冒了出來,驚恐地看向小兵,

「我怎地覺()著,方才將軍和六郎的對話,倒似是小夫妻相處?六郎顯見是吃醋了啊……難不成、難不成他們已經……」

副官幾乎被自己的想象嚇暈了,再也說不下去,滿臉都是沉痛,認定了事情就是自己想的那樣。

「不、不、不會吧?」小兵也嚇壞了,他有些站不穩腳,只能伸手去扶住副官。

可是副官也正因為想到了「事實」而備受沖擊,渾身無力,被小兵這麼一扶,人一下就歪到了。

 ——

兩人一起倒在雪地上,雙眼竟然保持著驚恐和難以置信。

「將軍。您可不能斷|袖啊……」小兵哀嚎起來——

「斷|袖?」鐘離徹極富壓迫力的聲音在旁響起,「你們都給我去斷命罷!立刻、馬上去對練,晚膳前都不可停!記住,不可以中場停止休息,要不間斷地對練!」

副官和小兵躺在地上,從視覺上看是鐘離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壓迫力十足,再一听這嚴苛的要求,頓時鬼哭狼嚎起來。

可是鐘離徹懶得理會他們,說完便大踏步走了。

副官和小兵還想哀嚎兩聲。可是听到鐘離徹的腳步聲。頓時閉上了嘴。

這、這,鐘離將軍現今的腳步聲,表示他怒到了極點啊!

鐘離徹罰完兩個部下,怒氣蓬勃而又沮喪地準備到雪山下打獵去了。

希望晚上回來之後。華恬氣消了。即便氣不消。將自己打到的新鮮獵物做給她吃,她也會心軟一二罷。

如此想著,又想到方才自己跟著華恬一路到了華恬的營帳。可華恬理也不理會他直接進了營帳。而像柱子一般柱在華恬營帳前的陳方則對他怒目而視,便加快了腳步。

鐘離徹以為華恬不會氣多久,即便是氣,也是一兩天的事,但是他想錯了,知道一起出發回大周朝,華恬仍舊是不願意和他。

他也知道自己以前混賬,可那是的事了,自從遇上華恬,他便跟苦行僧似的了。不過他換位想了一下,若是華恬如他那般,他只怕會氣得發狂。

所以,他每日去打獵討好華恬,好話更是一籮筐地說,各種賭咒發誓都用上了,可是華恬就是不為所動。

此時已經是春天,南方必定是桃紅柳綠,春意盎然的,即便是偏北的帝都,各種花也都開了。可是在這西北苦寒之地,仍舊是冷得可怕,根本不見半點春意。

這日眾人行到疑似是牧民留下的地坑時,天空中竟又開始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鵝毛大雪。

眾人不敢掉以輕心,忙分配人手幫忙開闊原先的地坑,又在旁邊多挖了幾個,上面用帳篷擋著。簡易的帳篷打出來之後,眾人又冒著大雪加固帳篷。

自從開始干活,華恬就被陳方趕到地坑中躲雪了。

鐘離徹看見,吩咐了人干活,忙也跟了進去。

陳方看著鐘離徹進去了,臉色陰沉。

而鐘離徹的副官及麾下那小兵見鐘離徹屁顛屁顛地跟在華恬身後入了帳篷,相視一眼,臉上都閃過擔憂。

可是接連被罰了數日對練,兩人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只是心中想著,回到大本營之後,一定要幫將軍多找幾個水靈靈的小娘子來。

因為華恬的護衛救過鐘離徹這些同袍,彼此又在一起住了一段日子,經常一起練武,所以兩方感情很是深刻。兩方人馬一起干活,也不在意誰多做了誰少做了,眾志成城,很快就將帳篷搭建起來了。

華恬坐在火盆旁閉目養神,鐘離徹在一旁靜靜呆著。他雖然想跟華恬,但是又怕打擾到華恬,只能在一旁頻頻看向華恬。

華恬自然知道鐘離徹正在看著自己,那麼炙熱的目光,除了他就沒誰了,可是她不想理會。

先前鐘離徹的部下說的事固然讓她生氣,可是她也認為這是鐘離徹的,她管不上。真正讓她心寒的是,鐘離徹作為一個在帝都和西北一帶都聲名顯赫的風|流浪子,真的會變得專一嗎?

世界上不乏高看自己的女人,總認為自己會是一個風|流浪子的終結者,總認為自己會是他的真愛。可是華恬卻不認為自己是那般天真的人,她的心理年齡說起來已經很老了,她知道,有些東西窮盡手段也是得不到的。

譬如像鐘離徹這樣的人,他游戲花叢,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是不可能會從此鐘情于一人,修身養性的。或者說,華恬不認為,自己會是讓鐘離徹從此改變的人。

原先她憑著一股子擔憂一路往北,根本沒顧得上鐘離徹那些風流韻事。在帝都听得多了,她沒有那麼真實地體會過自己的心意,甚至她還想過,即便嫁給了鐘離徹,還是會如同這個世界上提倡的那樣,幫鐘離徹納妾。

在經歷了思念、擔憂,一路北上,再次見到鐘離徹之後,她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心意,那不是普通的,而是十足十的。

若只是一兩分的喜歡,她還能夠強忍著內心的佔有欲,幫鐘離徹納妾,妻妾相安無事。

可是,經歷了這麼多,她知道,她的心意不是一分兩分,而是十分、十二分!

簡而言之,她愛上鐘離徹這個人了,在她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愛得很深很深了。深得想到他會遇險,從此再也不在這個世界上,她就有隨他而去的沖動。

也許她的理智會看在華恆、華恪,堅強地活下去,可是她的潛意識,身體不由自主的反應卻並不是這麼一回事。那日大雪夾雜著冰雹,她卻走了出去,最後滿腦袋都是傷。

這種不受理智控制的潛意識行為讓她明白,她已經不是那個心中只有華家的華六娘了。她愛上了一個人,愛得甚至願意同生共死。

在很多人眼中,愛他、嫁他,是很順理成章的行為,可是華恬並不。如果讓她選擇,她甚至寧願嫁一個愛自己而自己不愛的人。

因為幫自己並不愛的丈夫納妾,沒有任何難度。

而幫自己愛的那個人納妾,這根本是不可想象的!甚至連那個人與旁的女子多說一句話,她心中也會不痛快。

華恬自認為自己算是有手段、也有依仗的人。她不知道,當真嫁給鐘離徹,又要眼看著他流連各種風情的藝妓之間,她會做出些什麼。

愛情是毒藥,她害怕自己最後會變成連自己也害怕的人;害怕有一日自己滿心嫉妒,成為一個丑陋的人;害怕鐘離徹有一日,用充滿恨意或者厭惡的目光看她。

這些都讓她退縮了。

相濡以沫,最後剩下的是彼此的怨懟。相忘江湖,也許彼此之間永遠美好,充滿懷念。

華恬不想相濡以沫,她不人心,不歲月。

人心易變,歲月能夠帶來遺忘,能夠讓一切都褪色。

鐘離徹見華恬閉著雙眼,眉頭慢慢地蹙起來,不由得也帶上了幾分擔憂。

只是華恬閉上眼楮,分明是不願意與自己,他不希望在她生氣之後還繼續觸怒她。

恰好這時,燒著的水開了,鐘離徹麻利地將水壺從火堆上方拿下來,又從身上帶著的袋子里找出兩個杯子。用開水燙了一次杯子,又將杯子裝滿。

做完這些,他看向華恬,低聲道,「恬兒,水開了,可以喝了。」

華恬眉頭微微一動,卻沒有睜開眼楮。

鐘離徹苦笑起來,開始說自己已經說了無數遍的話,「恬兒,那都是了,我便不是個好的,這我承認。可是自從遇著你,我再也沒找過她們了,不信你可以問問陸建……」

「我也不知道我會遇上你,愛上你……那時候我不知道會……如果知道,我一定會潔身自好,專門等著,等著你從山陽鎮而來,等著遇見你……」

「我保證,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和那些人有任何來往,我會一心一意待你,我有生之年剩下的日子里,我只會有你一個女人!」

「去年華家新出的家訓一出來我知道了,我那時就想過了,即便咱們四十無子,我也不會納妾的。」

「我不能決定遇見你之前的生命如何度過,可是我能夠決定,遇見你之後我的生命該如何度過。你便原諒我這一遭罷,我保證會與告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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