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長久地哭過,所以她的聲音暗啞,之際,仿佛拉鋸,還是有氣無力的拉鋸。
華恬一怔,想不到簡流朱還會這般心平氣和地。
「也許,他看上的,是華六娘這個人罷了。」
最終,華恬如是答道。
話音落,簡流朱的身子顫動,緊接著她挺了挺身子,慢慢地出了門,走在花園的小徑里。
小徑兩旁的大樹上,撒下斑駁的白色光影,將簡流朱的身子照得帶著光斑,仿佛將她帶進了時光中,走著走著就會消失了。
華恬沒有再看,她轉過身子,背對著簡流朱。
再見,我曾經的。
華恬發了一會子呆,八婢才回來。
她們進了屋,什麼也沒說,只是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向華恬。
「,你沒事罷?」最∼終,丁香率先問道。
華恬搖搖頭,「我沒事……」
八婢見狀,又細細地將華恬打量了一遍,這才松了口氣。
洛雲眼一瞥,看到桌上一灘水跡,道,「怎麼倒了一灘水在桌上——」說到最後停了下來,目光躲閃,有些不敢看華恬。
華恬听到洛雲只說了半句便停下來,于是一頓,目光看向桌上,見著桌上那攤水跡,也是一愣。
那水跡有些大,滿滿的一灘。桌上根本沒有茶杯和茶壺,那水跡,落在簡流朱方才所坐位置的桌沿,顯然就是簡流朱哭出來的淚水。
已經猜到那水跡是什麼。又見華恬看著桌上的水跡出神,花眠從旁拿了抹布,迅速將水跡擦拭干淨。
然而,那水跡卻落在了華恬心間。
那是簡流朱傾盡全力,哭出來的淚水。這淚水苦澀至極,埋葬了一份愛情以及一份友情。
雖然似乎已經想開,甚至能夠反擊得讓簡流朱痛徹心扉,但華恬並沒有如自己想象一般,對這件事毫不在意。
此事過後,一整天里。她都沒有什麼精神。
再有前來添妝的。她是強撐著精神才撐的。雖然她掩飾了,外人不大看得出來。但是八婢、周媛、華恆、華恪、周媽媽等,都是看得出來,她心情不佳。
到了晚間。華恬吃了半碗米飯。便懨懨地回房準備休息了。
華恆、華恪、周媛、藍媽媽、八婢等擔憂地看向餐桌上空出來的華恬的位置。卻不知如何安慰。
很顯然,華恬飯畢回房,就是什麼也不想說。
「讓她今晚好生休息。一切明日再說罷。」最後,藍媽媽揮了揮手,讓眾人散了。
華恬回到房中,有氣無力地斜倚在榻上。
在理智上,她覺得從此和簡流朱絕交,是很正確的選擇。但在情感上,仍舊是感傷不已,甚至于對許多事都興趣缺缺起來。
她歷來是個能對自己下狠心的人,可是這會子,下狠心下得自己特別難受,甚至讓自己極為不好過。
也許,是因為最近過得太好了,家宅和睦,又和鐘離徹情投意合,導致她變得軟弱起來。
華恬閉上眼楮,明天,明天過後,一切都會變得光明起來的。
這份友情,我只留下一晚上的時間悲傷。
只是閉上了眼楮,卻無半分睡意,腦子越發的清醒。渾身又軟綿綿的,不想坐起來。
正當此時,感到有一只大手撫在自己眼楮上面,帶著粗糲的繭子。
這一只手出現得太過突然,華恬先是一驚,差點坐起來出手攻擊。可是很快,她反應過來,還是斜倚在榻上。因為她知道,那只手,是鐘離徹的手。
「你怎地來了?不是說此間是不能見面的麼?」華恬低聲問道。
鐘離徹滿眼憐惜地看向華恬,另一只手將華恬的一只手包在手心,道,「我听說了你不高興,所以來看你。」
華恬用手指撓著鐘離徹的手心,「還不是你的風流債。」
「嗯,是我的錯。你若不喜歡,我叫她從此不能在京城生活——」
華恬一把甩開鐘離徹的手,人也從榻上坐起來,「不許!本就是我的不對,你怎能如此。」
見華恬臉上有了些生氣,雖然只是怒氣,鐘離徹也放心了些。他站起來,大手一抱,將華恬抱在懷里,下巴擱在華恬腦袋上。
「阿鄭說女子成親前心里會很是害怕慌張,你性子素來與別個不同,可也害怕了。我好擔心你後悔了,不想嫁給我,偷偷跑掉。」
說著,他低頭親了親華恬的發絲,滿足地說道,「看見你仍在家中,我很是快活。」
華恬伸手環住鐘離徹的腰,縮在他懷中,只覺得原先的不快已經減輕了許多。她心想,我果然不是什麼好人,原以為會為簡流朱神傷一晚,可鐘離一來,我就什麼也不顧了。
「我原先是想逃跑來著,不過藍媽媽著丁香她們將我所有的東西都看住了。我若真跑,只怕得一路乞討。想了想,我還是不願意吃苦,只好坐在房中等著嫁你了。」
「嗯,是個正確無比的選擇。」鐘離徹笑起來,眼中露出充滿喜悅的憧憬,「成親之後,我保準你一輩子都不會後悔今日的選擇。」
一輩子,似乎很長很長。
華恬漸漸收起臉上的笑意,緩緩地問道,「你認真告訴我,若沒有我,你會娶簡流朱麼?」
「不會。」沒有任何猶豫地,鐘離徹答道,「我原先從來沒有想過娶妻,我以為我會一直游戲人間,最後死在西北的戰場上。」
「你不準死!不準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恐慌從心中呼嘯而過,華恬攥緊鐘離徹的衣衫。大聲道。
鐘離徹抱緊華恬,一只手輕輕地拍著華恬的背,「嗯,我會長命百歲,陪著你度過往後的每一天。」
他抬起頭,又將自己原先的想法一五一十道來,
「原先我並不覺得生命中有什麼值得留戀,所以每次出征,我都將生死置之度外,沖在最前面。一點都不害怕會死在戰場上。甚至。隱隱有些期待。可是後來我遇見了你,原先的想法通通都變了。我覺得,如果我不在這個世界上,你會屬于另外一個人。為另外一個人生兒育女。只是這麼一想。我就恨得發瘋。我發誓我一定要活下去。讓你只能屬于我。」
這份愛很是沉重,也很是動人。華恬掙月兌鐘離徹的懷抱,抬起頭來。看向鐘離徹,「可是,我不希望因為我讓你充滿畏懼。」
鐘離徹是一個將領,他注定了要在戰場上殺敵的。她希望他保家衛國,不要因為自己而畏懼。
「我希望因為我,你會更加勇敢,更加無所畏懼。為了我,你得自己,什麼都能打敗,什麼都能跨過。勇往直前,無任何後顧之憂。」
鐘離徹愣住了,他想不到華恬會說出這一番話來。他雙手捧住華恬白玉一般的臉,神情又是激動又是喜悅,深深地看著她,「沒錯,我會為了你無所畏懼,勇往直前,而不是擱足不前。」
這個人,和他靈魂契合,是天生一對。
少年時代的悲苦,也許為了遇見她而歷的劫。
抱了一會子,華恬繼續問起自己想知道的問題,「你曾經對流朱,有過任何一絲一毫的心動或者喜歡麼?」
「沒有。」鐘離徹雖然覺得如此柔情蜜意,華恬又說起簡流朱有些掃興,但還是答道。
華恬捧著鐘離徹的臉,認真地看著鐘離徹的雙眼,「你不許騙我。我可是知道,你曾多次與她在一起,你的小廝也說過,她是你心尖上的人。」
鐘離徹也伸手捧住華恬的臉蛋,認真地道,「我只說這一次,若以後你還懷疑我的心,我可就不客氣了。」
他說得很是嚴肅,俊臉帶著說不出的認真,壓迫感十足,英氣逼人,
「我去見簡流朱,是因為她會跟我說你每日里做了些什麼。那時你生氣不願理我,我想你想得緊,又不敢讓人跟蹤你。後來我想,若是有人宛如一般跟我閑聊說起你,你總沒有理由生氣罷。哪里知道,最終還是釀成了禍事。」
「至于小廝說的,他們那是什麼也不知道,瞎猜罷了……額……咳咳……應該是我曾為了不讓自己對你泥足深陷,說過誰誰誰比你美,叫他們听見了;又讓他們知道我和簡流朱私下里見面,讓他們得出了如此荒謬的猜測。不過你也莫要生氣,當時我就將他們趕出了府,至今未歸。」
他每一件事都說得明明白白,華恬看得出他並未撒謊,由此滿心的歡喜漫上心頭,俏臉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小廝叫你趕了出去,這麼長的日子里,誰來服侍你?」
「原就用不上他們,沒了他們我還落得輕松些。」
鐘離徹見華恬巧笑嫣然,白玉般的臉蛋誘人至極,兩粒小梨渦在嘴角綻開,讓他更加的心癢癢,終于忍不住湊,親了親華恬的嘴角。親著親著,漸漸移,在華恬唇上輾轉廝磨。
懷中抱著心愛之人,又本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也是知曉人事的,鐘離徹漸漸情|動,呼吸急促起來,吻越發用力了。
華恬紅著臉,一把將鐘離徹推開,呼吸不穩地道,「別、別……我、我明日還要見客,不能……」
兩人分開,都深深地喘息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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