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帶的護衛不多,又都不算高手,若不是鐘離徹在這里,大長公主就沒命了。
鐘離徹身邊跟著兩個自己的護衛,兩個護衛只打了一陣便被鐘離徹安排到大長公主身邊守著。
這麼一來,便只有鐘離徹一人和蒙面人對峙了。
蒙面人比較多,被鐘離徹殺了幾個,卻沒有退走的意思,反而是打得更加激烈了。
大長公主和身邊的老嬤嬤被兩個護衛救出來,根本站不住,軟軟倒在了地上。
這時那些蒙面人不知為何,竟三三兩兩退去了。
鐘離徹見那些蒙面人當真離開了,這才轉回來,走向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看著周圍的斷胳膊殘腿,一直在嘔吐。她身旁一個老嬤嬤扶著她,也是渾身發抖。
街上的人原先見著蒙面人殺來,早就嚇呆了。這會子見人走了,也不敢過來。
幸好,不一會子捕快們便趕到,開始打掃四處的慘狀。
鐘離徹讓兩個護衛一人一個,扶起大長公主和那個老嬤嬤,到一旁的客棧中歇息。
大長公主和老嬤嬤渾身發軟,喝了些調配好的鹽水,這才慢慢緩過來。
這時捕快領隊也沉著臉走進來了,他一見鐘離徹和大長公主,臉上就換成了惶恐,「這批蒙面人正是闖入鎮國公府屠殺的那一批,暫時未曾查出到底是哪里來的。」
鐘離徹 的一下站了起來,臉色突變。「你說什麼?屠殺鎮國公府?」
捕快領隊頓時被那氣勢逼得都退了幾步,他站穩了這才急急回道,「鎮國將軍莫急,鎮國公府主子們都沒事。府中護衛將蒙面人擊退了!」
「哼——」鐘離徹一掌拍碎了身旁一張桌子,「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敢殺上鎮國公府去?」
捕快領隊尷尬地回道,「暫時未能查到他們的身份。」
說到這里,他頭上臉上冷汗淋灕。
鐘離徹瞥了他一眼,顯然是很不滿,冷聲道。「此事茲事體大。大人還是快些去查清楚的好!」
「沒錯,那些人竟然還來襲擊本宮,限你三日之內查清楚!」大長公主這時候回過神來了,倒抽一口氣。馬上就下了命令。
她活到如今這個歲數。卻是越來越怕死了。她這生活過得多好啊。死了可就什麼也沒有了。
那捕快領隊冷汗冒得更快了,突然冒出來的蒙面人神秘到了極點,他現在一點消息也查不到。三日之內怎麼可能查清楚?
可是眼前兩位都不是好惹的,他還不敢反對,只沉聲道,「卑職定當盡力!」
大長公主還嫌這個回答不夠給力,剛想說什麼,卻不想鐘離徹突然道,「大長公主,臣家中出事,心里焦急,就不護送大長公主了。這兩個護衛身手還不錯,由他們送你回去罷。」
突然听到鐘離徹這話,大長公主想也不想,就急道,「這怎麼行?還是由你護送本宮罷?在宮中你不是跟太後說好了麼,中途卻改了主意,只怕太後要不高興。」
鐘離徹神勇,方才她就見識到了。那麼多黑衣人,都不能傷到他分毫,反而被他驅在外頭,再也無法進來殺人。
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當然得由他護著比較安全了。
大長公主被方才一嚇,已經是驚弓之鳥,打定了主意要鐘離徹護送她歸家了。
鐘離徹皺著眉頭,看向大長公主,「我這兩個護衛,身手很好,能夠保護好公主的。至于太後那里,臣到時回去請罪的。」
大長公主揮揮手,「請罪就不必了。不如這樣,反正路程也近,鎮國將軍馬上送我回去,再回鎮國公府?」
說著怕鐘離徹反對,人已經攙著老嬤嬤站了起來,示意鐘離徹趕緊。
她方才是軟著的,走路也走不動,這下子似乎完全沒事了,身體利索得很。
鐘離徹似是很無奈,但是還是沒有說什麼,起身出去了。
大長公主的馬車已經毀了,幸好捕快領隊也是個心思活泛的,正好找人借到了馬車。
出來看到有馬車等著,大長公主很是滿意,對捕快領隊和那個出借馬車的小貴族,也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說了幾句將來會報答之類的話。
借車的小貴族頓時露出難以置信的笑容,口中連連說為大長公主服務是應該的,只怕車駕配不上大長公主。
鐘離徹出來之後,留下一個護衛應付捕快領隊,自己帶著另外一個護衛走。
馬車重新啟程,鐘離徹這回還是騎著馬跟在旁邊。他的那個護衛,照例在前頭開路。
走在路上,鐘離徹突然湊近馬車,低聲道,「不知大長公主可曾發現,眼下京中似乎有些亂?」
大長公主回道,「確實是亂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刺客敢殺進鎮國公府,也敢當街行刺,太過猖狂了!」
「也不知是否和狄戎人有關系,不過無論如何,京中是再不能起鬧劇了。」鐘離徹語帶試探地說道。
大長公主听著,默默點頭,附和了幾聲。
這時鐘離徹低沉的聲音又起,「敢問大長公主一句話,還請大長公主如實回答。這些刺客,可是與大長公主有關?」
馬車內的大長公主听到這話,頓時大怒,「你說的什麼話?本宮豈會做這些事?你沒看見那些蒙面人連本宮也要來截殺麼?」
「大長公主有所不知,方才公主上馬車之際,臣問過捕快。那些蒙面人殺進鎮國公府,專門朝著我妻兒那園子殺去,旁的都不管。」鐘離徹有些陰冷的聲音響起。
大長公主頓時覺得有些百口莫辯,但還是回道。「我雖然希望你休妻,但對安寧縣主並沒有仇恨,也沒有想著要殺他們母子。將軍想一想也就明白,我還想著端宜能夠進鎮國公府的門,怎麼敢得罪透你們?」
她說著,目光看向自己身旁的老嬤嬤,頗有些委屈。
她有時不過是霸道了些,又怎麼會下這種毒手?
老嬤嬤伸手拍了拍她,用眼神表示自己是絕對她的。
孰料外頭一陣沉默,鐘離徹竟是沒有再。
大長公主想到鐘離徹決心。又想到方才那些刺客的可怕。再想到比此刻還要可怕的狄戎人,頓時急了,說道,「在宮中將軍就咬死了不願意休妻另娶。太後和聖人也同意了。老身又怎麼會暗地里下毒手?」
「大長公主不對。公主府中的人也不會麼?端宜郡主呢?她性子如何,大長公主應該比外頭的人清楚。」鐘離徹的聲音緩緩響起。
大長公主一時沒搭上話,端宜郡主性子。的確不像表現出來那樣。她那麼疼愛這個孫女,也是因為這個孫女有手段有心性,也許……
無論如何,她卻是不願意承認的,只得也沉默下來。
馬蹄聲得得,搭配著的聲音只有街道上的繁囂。
鐘離徹不再,大長公主有些焦急,但也無話可說。
一路沉默到了大長公主府,大長公主臨下車之際,鐘離徹才沉聲道,
「眼下我妻兒飽受驚嚇,我是絕不願意再有旁的事叫他們心情不虞。若是端宜郡主再鬧什麼,損及我的名聲,我馬上就帶著妻兒遠離京城。我說得出做得到,還請大長公主重視。」
說罷,目光冷凝,又看了一眼大長公主身旁的老嬤嬤。
那老嬤嬤被這目光看得渾身一震,低下了頭。
大長公主心中憤怒,可是到底不敢說什麼話再惹鐘離徹生氣。
鐘離徹施了一禮,帶著護衛轉身揚長而去。
「這鎮國將軍氣勢可真不得了。」那老嬤嬤扶著大長公主的手進了公主府,回到大長公主的園子,這才說道。
大長公主想起今日遇見鐘離徹發生的種種,不得不承認鐘離徹氣勢如虹。但一想到自己今日被這種氣勢壓了一日,又有些不快。
不過她到底是宮里出來的,很快轉移了思路。
太後已經和她談過了,大周朝少不得鐘離徹。所以,她不能再做任何觸怒鐘離徹的事了。
「你道今日這事,會不會是端宜做的?」大長公主揮退了丫鬟,低聲問道。
老嬤嬤目光一閃,回道,「極有可能,郡主出身高貴,要她屈身于安寧縣主之下,想來她是不願意的。」
大長公主點點頭,嘆了口氣。
「若孩子當真是鎮國將軍的,為何郡主不說,偏生此時說?莫不是當中生了什麼變故,或是說孩子根本不是鎮國將軍的?」老嬤嬤話鋒一轉,又道。
大長公主一直也是想不透這個問題,如果當真是鎮國將軍破了端宜的身子,端宜為何不說?即便她當時臉皮薄,不敢說,那麼有了孩子,總該說了罷?再不然,在鎮國將軍迎娶安寧縣主時,也該跳出來了啊!
可是,就是這麼詭異,端宜郡主一直不說,捂得緊緊的。直到現在,突然說了出來。
至于端宜郡主失了女兒身一事是被人不發現的,大長公主半點也沒放在心上。端宜郡主性子如何她是知道的,她要瞞著,那里泄露得出來?
可是思來想去,她就是想不透端宜郡主為何最近要透露出來。
不過她想不透這一點,有一點卻是知道的,鐘離徹對大周朝很重要,而如今自己孫女要對付的卻是鐘離徹!
鐘離徹也說過了,如果端宜郡主逼迫,他就帶妻兒遠離朝堂。
會不會,端宜郡主也想到了這一點,這才將事情揭破鬧大的?
想到這里,大長公主心中發冷,端宜郡主到底想干什麼?
她絕對不會是仰慕鐘離徹,如果當真是仰慕,當初鐘離徹成親時,她就該發難了。
「若那些蒙面人是郡主派來的,為何見到公主座駕,竟然也上來廝殺?」老嬤嬤搖搖頭,否認道,「想來,那些人理應不是郡主派來的。」
這一點,宛如驚雷一般,轟中了大長公主。
她心中的寒氣更甚,是啊,那些人如果是端宜派去的,為何見了自己的車駕,竟然也直接殺上來?
要知道鐘離徹護送她回府,那是突然起意的,如果鐘離徹沒有突然起意,那她今日……
大長公主驚出了一身冷汗,她心慌意亂起來,端宜郡主是她寵愛的孫女,怎麼可能會對自己不利呢?
她思來想去,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會不會,蒙面人是鎮國將軍派來的呢?
他喊賊捉賊,就是為了將屎盆子扣在端宜身上,也正好可以鬧起來,不娶端宜。
可如果鎮國將軍當真做好了部署,為何又要進宮得罪自己,並且不顧得罪聖人和太後呢?簡直就是多此一舉啊!
看鎮國將軍今日對她說的話,對老聖人和太後說的話可以知道,他根本就肆無忌憚的。也就是說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所以就敞開了。
事實上他對自己有多重要這種猜測是正確的,太後和聖人甚至還為了他,委屈自己。
大長公主心亂如麻,她閉上了眼楮,想要緩一緩。
這時老嬤嬤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但無論如何,卻是不能讓郡主再對上鎮國將軍了。若真惹惱了鎮國將軍,鎮國將軍一怒之下歸隱,太後和聖人——」
她後面的沒有再說,可是大長公主全都明白。
鎮國將軍如果因為大長公主府歸隱,聖人和太後肯定要怪罪大長公主府,她的好日子只怕就到頭了。更加可怕的是,如果鎮國將軍真的不領兵打仗了,其余將領內亂,狄戎攻進來,她怎麼死還不知道?
不能好好享福,反而要死得無比淒慘,光是這麼一想,大長公主就受不了了。
今日見到那個被砍成兩半的護衛,再次浮現在她眼前。
「你說得沒錯,一定不能讓端宜再去鬧了。」大長公主從惡心之中緩過來之後,慢慢說道。
她疼愛端宜郡主,那也是有限度的。一旦端宜郡主觸及到了她的利益,她就不能縱容了。
畢竟,端宜郡主將來是要嫁出去的,並不能一直守護住大長公主府。
這時外頭敲門聲響起,端宜郡主焦急無助的聲音也傳了進來。
大長公主一下子坐直了,她看了看自己身旁的老嬤嬤,使了個眼色,讓她出去將人接進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