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六娘才進門來,什麼都不懂,馬上就做這些,只怕力不從心……」華恬推辭道。
她自己嫁妝里生意就不少,便是靠著嫁妝過活,也能夠活得滋潤至極,對于鎮國公府的管家權,還真不大看重。
老鎮國公見華恬推辭,眸色也是平淡,便知道她是真的不大願意管,當下就道,「祖母老了,這家里以後都要交給你的。眼下你接,有什麼不懂,祖母還能幫一幫。」
「不如交給三嬸去管理?」華恬提議道。
鐘離徹的父親是老鎮國公生的,鐘離三叔亦然,管家權交給鐘離三叔,老鎮國公想必不會舍不得。
「你是長孫,該是責無旁貸,怎能推給他人?」老鎮國公說完,將賬冊遞給華恬,表示不用多說了。
華恬只得結果賬冊,低頭隨意掃了幾眼。
這鎮國公府的賬冊仍用老式那種,看起來就不夠分明,華恬只看了幾行便放了下來,打算到時讓丫鬟先整理一番再慢慢看。
見華恬願意接手了,老鎮國公沉吟半晌,才道,「老二、老四不是我親生的,向來與我不親。這些年來府中一片亂,他們趁機也做了些事,我想著算是小事,也由得他們。你到時看著,能算了就算了罷。」
華恬听著,口中笑道,「都是一家人,我這邊自然不會為難他們。」
老鎮國公聞言點點頭,又道。「近幾年雖則還是我管家,可年紀大了卻時常顧不上,便分了出去托管,你好生注意這幾年的賬罷。」
華恬又是點點頭,心中卻有些凝重。
見華恬一一依從,並無反駁之言,老鎮國公心中越發滿意。她拉著華恬的手說了好些話,又專門去看了才出生的小家伙,才扶著丫鬟回去了。
等老鎮國公一走,華恬便招來了來儀、丁香和洛雲並檀香皆丫鬟。將賬冊分類之後分給眾人。讓她們將賬本重新謄寫,並做成華府的樣式。
眾位丫鬟都是專門學過記賬的,分到之後也不用華恬多說,便各自拿了去算賬了。
等鐘離徹回來。看到屋中眾丫鬟都在記賬。神色便是一愣。
吃了晚膳。他握著華恬的手,說道,「我沒想到祖母會讓你管家。當初母親在時,也沒能管上家。」
中,語氣仍有些不忿。
華恬回握他的手,本能地感覺到鐘離徹的心情有些不好。
她想了一遍,自己能夠掌管鎮國公府的內宅,鐘離徹不可能不高興。那麼就是他母親的事了,他在為自己的母親叫屈。
想到這里,她緩聲安慰道,「許是祖母舍不得放了權,如今她年紀大了,也算是對不住我,才將這管家權給了我。」
鐘離徹抱住華恬,低聲道,「並非如此……她只是不喜歡我的母親,和我父親一般。」
說著,話音漸小。想來這些,曾給年幼的他深深的傷害。
華恬伸手撫在鐘離徹的後腦勺,說道,「別難過,眼下管家權在我手中了,他們對不住你,我幫你報仇去。」
這話使得鐘離徹的心情一下好了起來,他語氣不復方才的沉重,變得輕快起來,「不用報仇,你好好的,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了。」
「放心,我睚眥必報,必不會吃虧的。」華恬拍拍鐘離徹的背,笑得開心。
鐘離徹想到華恬的性子,確實是睚眥必報,當下滿心歡快,覺得幸福無比。
良久放開了人,華恬才道,「祖母來了,我這些丫鬟都去整理賬單,一整日沒收到外頭的消息了。如今外頭怎麼了?」
「端宜郡主和楊侍中私相授受,無媒苟合,已經傳遍京城了。我的嫌疑可是全洗干淨了,眼下所有火力都對準了兩人。听聞聖人讓端宜郡主嫁入太師府,許多人都暗地里諷刺端宜郡主呢。」
鐘離徹提起這件事,也是極為高興。
這次是華恬出主意,他來實現,可算是夫妻聯手。結果十分完美,不但洗月兌了鐘離徹的嫌疑,還讓楊太師府打了牙齒往肚子里咽,實在是大快人心。
華恬听著也高興,無論端宜郡主的孩子是不是楊侍中的,這會子她都得嫁給楊侍中了,還不是正妻,真叫她開心。
「我想楊太師和楊侍中必定是不信孩子是楊家的,端宜郡主進門之後,只怕還得暗地里再一次滴血認親呢。」
鐘離徹笑起來,伸手捏了捏華恬的鼻子,「按你說的,楊侍中的血必定和孩子的血融合。」
說到這里他似乎突然想到什麼,促狹一笑,「若是楊太師不滴了血進去,跟那孩子的血融合,那真是笑死人了。」
華恬失笑,道,「若楊太師的血也融合,只怕楊侍中要起疑的。如今就讓楊侍中將孩子當成自己的就是了,反正他們家肯定得鬧起來。」
說到這里,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只是可憐了那個孩子,端宜郡主也太過作孽了!」
鐘離徹如今也有孩子了,感覺與以往也不同,回道,「那孩子看著玉雪可愛,對誰都是笑眯眯的,可惜踫上那麼個娘,算他倒霉了。」
夫妻二人又閑話了幾句,又各自拿了書看了一會,才上床睡了。
翌日一早起來,老鎮國公那邊便派了丫鬟過來,說是請華恬到正廳去說事。
華恬心知肯定是老鎮國公宣布由她管家的事,等丫鬟去了,急急忙忙吃了早膳,又將整理出來的賬單大致看了幾眼,便帶著茴香和另一個不用整理賬單的丫鬟往前廳而行。
這是府中專門議事的正廳,眼下已經坐滿了府中的女眷。華恬算是來得遲的了。
華恬才進門,便迎接了許多意義不明的目光。
她也不在意,進門之後先是向老鎮國公行禮,接著向其余的嬸娘長輩作揖。
她是老聖人封的安寧縣主,鎮國公府中除了老鎮國公,其余女眷都沒有封號,她這個作揖,也沒有人挑得出錯處。
見禮畢,華恬坐了下來。
老鎮國公見華恬行事落落大方,在這麼多人的目光中也沒有一點兒怯場的表現。心中更加滿意。她目光掃過二房和四房的人。閃過不悅。
四房的四當初被鐘離徹鬧上門去,一掌震得重傷,這會子還在養傷。是故今日並沒有來,只派一個四十上下的嬤嬤前來。這讓老鎮國公心中很是不高興了。
老鎮國公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已經老啦,府中各種吃食采買,生意管理極多。我是管不過來了。六娘年輕又懂事,往後這個家便交給她來打理了。你們作為長輩的,可得多多支持她。」
付郁芳听得心里一陣憋屈,恨不得跳出來反對。但老鎮國公吩咐過,要讓她屋中的妾室懷有身孕,不然就休了她,她可不敢造次。
沈麗玲自從得了新丫鬟翹春,已經明白不能跟華恬斗,這下子得知華恬管家,也沒多說什麼。
二因鐘離徹曾經不顧臉面,打進她園子里,心中怨懟十分。這回听說以後由華恬管家,當下就冷笑,
「我們是庶出的,早就知道管家與我們無緣。可六娘年紀輕,這才進門一年便管家,只怕當不起這重任,壓不住府中的下人。」
說著,她看向身旁代表四的石嬤嬤。
石嬤嬤恭敬地說道,「我們四說了,大少知書識禮,是個能當大用的。由她來管家,最是放心不過。」
這話一出,二臉色一下子僵住了,怎麼也想不到四會臨陣倒戈。
而老鎮國公的臉色則舒展開來了,緩緩將目光看向三和五。
三微微一笑,「我也听說過,六娘出閣前,將華家管理得整整有條,所以我想,咱們府中,最適合管家的,便是六娘了。」
華恬面對三的好意,微微福了福身。
這時輪到五了,她這一房也是庶出,但五叔生母去得早,他是由老鎮國公帶大的,行事皆偏向老鎮國公。
只見她亦是臉上帶笑,說道,「我和三是一個意思。」
老鎮國公臉上帶上了笑容,目光移到另一個婦人六身上。
這是老鎮國公庶出的弟弟一脈,這一脈人丁單薄,一代只得一個男丁,如今已是兩代單傳,最年輕的鐘離七郎還未娶妻。
六娘家趙氏,家世普普通通,所以她在府中沒什麼分量。這會子看到老鎮國公望過來,忙道,「六娘是極好的,我也沒有意見。」
老鎮國公面上帶笑點點頭,目光在廳中掃過,掃到二那里,道,「人人都說六娘當得,你卻偏說她擔不起來。既如此,不如由你來管家?」
二被老鎮國公冰冷的目光看得心中發寒,她心中不忿,但其余人等都沒有意見,她這回也堅持不下去了,當下道,「是兒說錯了,六娘是極好的,由她管家,咱們府上會越來越好。」
便是不敢堅持,也要給華恬上些眼藥。
孰料老鎮國公笑起來,說道,「六娘能干,將府中打理得越來越好自是應當的,我年輕時也不如她。」
華恬忙站起來道,「祖母說的什麼話,沒得叫六娘臉紅了。六娘還打算著,要日日到祖母那里找祖母教我呢。祖母是怕六娘叨擾了,才這般寒磣六娘的罷。」
「你這孩子,倒會。等你身子大好了,日日來我屋里我才歡喜呢。」老鎮國公笑眯眯地說道。
這話一出,眾人才想起來,華恬生了孩子之後,還未出月子呢。
這大周朝,哪里有還沒出月子就出來走動的?
當下,許多人面上不顯,心思卻都起伏不定了。
華恬也不理眾人的臉色,事情商量完畢,便拜別老鎮國公並其余長輩,扶著茴香的手回去了。
回到屋中,看到丁香來儀等人仍在整理賬單,她便坐在一旁歇著。
茴香看到屋中眾人都在整理賬單,心里有些好奇,但華恬不,她也不敢上前去看。
華恬見了茴香臉色,笑道,「你若想看,上前去看便是了。不過,只怕你看了也是,看不懂的。」
見華恬松口了,又听華恬說得篤定,茴香便走到來儀身邊去看。
舊的賬單她看得懂,可被茴香整理出來的新賬單,卻是看不明白,當下就愣在了原地。
華恬也不,由著茴香這麼好奇著。
茴香想了想,又走到丁香、洛雲等人身旁去看,還是看不懂。
丁香識得茴香,一邊記賬一邊看茴香表情,見她如墜雲霧里的表情,頓時就笑了,道,「由來听說你能干,這會子可比不得我們了罷。」
茴香回過神來,笑道,「我倒是沒有听人這般說過。不過我卻知道,的丫鬟,一個是抵得過人家身邊的八個的。如今再親眼所見,我卻是能夠證實啦。」
一番話逗得丁香笑得更開心,她甩了甩有些疲憊的雙手,笑道,「便是你夸贊我,我也不會將這記賬之法告訴你。你若想學,需得同意。」
她在華恬成親那日就離開,不能跟著過門,是故一直習慣喚華恬為「」。
茴香確實想學,她自從知道鐘離徹再也離不得華恬,心中對華恬便有十分的恭敬和維護了。這會子听了丁香的話,她心中一動,就走到華恬身邊。
華恬笑盈盈看著茴香,想看茴香會說些什麼。
茴香笑道,「奴婢也是身邊的丫鬟,還請教我。」
她不單能處理內宅的事,也能處理外頭的情報,所以並沒有將面子看得十分重。心中想學那記賬之法,便也不怕丟人,當著眾人的面就說了出來。
華恬看向茴香,道,「你對外都能干,做個管事也足夠,怎地還要專門去學這記賬?須知這記賬學了,也不過是一方面的事,比不得你如今做的。」
「奴婢能跟在身邊,靠的便是一個肯學。眼下有新物事,奴婢自然是心動。還請教我。」茴香笑著說道。
她說的不是假話,也不是大話。說出來也沒見有什麼高傲之色,只當是平常的本事。(未完待續……)
PS︰八月的第一天,祝妹子們心情日日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