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听完了諸多好話,心里止不住地暢快,但她方才甩了鄭言一巴掌,這會子也不好馬上就說什麼好話,于是便側了頭,往地上看。
這一看,可叫她看出問題來了。
這畫舫是極好的,上頭也不會放東西在路上礙著。她就說怎麼走著走著竟然扇了一下,就摔倒了呢,原來地上竟有一攤油跡。
她的繡鞋是綢緞的面,底下也用了極好的緞繡了幾層,踩到油上去,可不就摔了麼。
她身邊的綠衣丫鬟是個能干的,見李二沒再說什麼,就知道她肯定不會對鄭言生氣了。主子不,她作為丫鬟的肯定也不會去為難人,于是順著李二的目光,就低頭看了下去。
這一下,她也看出問題來了。
依照李二的性子,她是肯定要發作一番的。可是方才听了鄭言一番夸贊,她心里`.``正矜持著,倒不好意思再說什麼難听話了。
「這地上不知為何竟有油脂,方才我不扇著了,倒誤會了鄭,還望鄭莫要見怪。」李二輕聲開口說道。
若說她原先一見鄭言,的聲音是趾高氣揚並囂張跋扈的,這會子的聲音,那就是溫柔可人了,甚至能滴出水來。
鄭言常年在京中撩撥小娘子,馬上就知道了自己方才說好話起了作用,一邊在心里怨自己沒有早點祭出這溫柔大法,一邊笑道,
「某怎會怪裘。這事若是某注意些,不會累裘傷著了。說到底還是某的錯,裘不責怪就是好事了。不過裘身嬌體貴。便是大些的風吹,恐也傷女敕膚,這會子摔了這麼大的事,可得著大夫好生檢查一番才是。」
李二這時雖然還是渾身發痛,但听了鄭言的話,覺得那疼痛也算不得什麼事了。
她抿了抿唇,用眼角掃了綠衣丫鬟一眼。
綠衣丫鬟馬上道,「這里有油,必定是那些婆子做事不仔細。務必要查清楚。奴婢先扶領著鄭下去,回頭來再去查到底哪里出的錯。」
鄭言听了,又在旁說了幾句話,大抵是說綠衣丫鬟不愧是李二的丫鬟,做事就是穩妥。又說李二不愧是出身名門,教出來的丫鬟于別家就是不同。
他說了一大堆,李二身上疼痛,但對鄭言,已經頗為關注了。
就這般。一個有心討好,一個寂寞心動蕩,竟慢慢合拍了,站在畫舫上頭來來回回。有依依不舍之意。
綠衣丫鬟心中有些焦急,但是她知道李二的性子,也不敢催促。
然而她在旁听著兩人。越听越覺得不對勁。這哪里是正經人家的與外男的語氣和方式?說是一對濃情萬千的男女也不為過。
想起李二和裘郎之間冷淡的關系,綠衣丫鬟慢慢察覺了什麼。
她額頭上慢慢滲出了汗水。心中驚惶蔓延開來,目光在地上游移。努力地不去听身邊兩人。
看著看著,她突然「啊」的一聲驚呼起來。
這聲驚呼惹得李二異常的不快,鄭言則有松了一口氣之感。
雖然鄭言自己素來愛說情話,但他只是喜歡對自己喜歡的人說,而這李二,不說達不到喜歡,甚至是厭惡至極的。對自己厭惡的人說情話,心中著實不好受。
「發生什麼事?在此咋咋呼呼的?」李二側臉看向綠衣丫鬟,心中很是不快。
綠衣丫鬟此時臉色凝重,指著不遠處的地上說道,「這里也有油脂……若是咱們不注意,只怕多走幾步,又要摔倒。」
李二和鄭言忙看,見綠衣丫鬟所指那里,果然也有一小灘油污。
「這……」李二感覺大是沒有面子,當下就轉過臉,揚聲叫道,「來人——」
不遠處幾個丫鬟听見了,皆是臉色一白,顫顫巍巍地走過來听令。
「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地這里都是油?」李二指著不遠處的油跡問道。
眾丫鬟還沒答話,卻听綠衣丫鬟又道,「那邊還有油跡……嗯……再那也是……」她的聲音由緊繃變成放松,似乎並不擔心。
李二和鄭言听見,忙又繼續看,見果然隔了不遠就有一些小攤油跡。從油跡的分布來看,應該是有人提著漏油的器具經過,油不斷掉落所致。
被叫過來的丫鬟這時也看清了,當中一個機靈的忙道,「想來是廚房那邊端油,那油不低落下來。」
這個解釋很是合情合理,李二在鄭言跟前不好發作,只好命人去清理干淨,然後揮揮手遣退了那幾個丫鬟。
幾個丫鬟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雖然如今李二沒有發火,但是誰知道她回去會不會發火啊?畢竟她今日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摔了。
李二遣退了丫鬟,瞧見鄭言的畫舫緩緩離開,一下子想起今日要做的事,心中一陣煩躁。
不過她也不是個草包,不可能為了剛說上話的鄭言而忘了自己的正事。
要知道今日這番算計華恬是扳倒華家和鎮國公府很重要的一環,是絕對不能出差錯的。所以雖然不願意,她還是沉著臉扶著綠衣丫鬟的手往下頭走去。對待鄭言,又沒了方才的好氣。
鄭言心中奇怪,剛剛這裘明明已經對他好言好語了,尤其是到了最好,幾乎就是他囊中之物了,怎地突然就變了?這前後,也不過是一會子的功夫,到底哪里出了錯?
他將方才彼此說的話都回想了一遍,又細細琢磨一遍。還是沒找到自己在哪里出了錯。
既然不是自己從錯,也許便是這裘性子的問題?
鄭言一邊想。一邊跟在兩人身後踩著階梯往下。
這個時候,時機已經失去了。他想要再和李二攀談起來,卻再也找不到機會了。
等他回過神來時,已經差不多到了下層。
正在此時,一道帶著情|欲的呻|吟聲響了起來,緊接著那呻|吟聲連綿不斷起來。
這時李二走到左起第一個房間門前,听著里頭傳出來的**聲,臉色更是難看,嘲諷道,「里頭可是有個美人等著你呢。這艷|福可不淺。」
這語氣很酸,之前一直不解李二為何變了態度的鄭言,馬上明白過來。
這明顯就是那些女子為自己爭風吃醋的口吻,他再熟悉不過了。
眼前這個李二,怕是心中對自己已經有了幾分好感,所以不願意自己和旁的女人糾纏。
鄭言想到這里,心中一陣得意,又一陣快意。
得意的是任憑這李二如何高傲,還不是被自己三言兩語搞定?快意的是。你瞧我不起,這不是馬上就為我爭風吃醋了麼?任你如何出身高貴,落到我手上,還不是和普通青樓女子一樣?
想清楚了。鄭言眸光一轉,深情款款看向李二,「再美的女子。也不及我心里那個佳人。」
他的目光太過火熱了,李二臉上不由得發熱。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將自己代入成他心中那個佳人。
綠衣丫鬟在旁听見,臉色跟身上的衣衫一樣發綠。
自己這是已經成親了。這登徒子怎能這般與自己?太不要臉了?
可是看著臉頰上生了紅暈、雙眸水汪汪的李二,綠衣丫鬟什麼也不敢說,只是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也沒有听到。
鄭言見李二雙頰緋紅,明顯是已經被撩撥之後的成果,繼續道,「不過今日為了她……我便是不願意,也得咬牙進去了……只盼她……了解我的一片苦心……」
說著,深深看了李二一眼,轉身進去了。
他進門之後,馬上將門關了起來,凝神听著門外的動靜。
因為他這份專注,所以他沒有看見橫梁上縴手扣著幾枚細針的人。
門外李二一下子痴了,臉上紅暈更深,她站了一會子,這才幽幽嘆口氣,顫抖著聲音問道,「他、他這是什麼意思?……那個佳人……可是端宜郡主麼……」
綠衣丫鬟都想哭了,她根本不敢談及這個話題好麼?
可是主子是什麼樣的人,她還是知道的,所以縱使她想裝作什麼也不知道,這會子也只能說道,「,怎麼可能是端宜郡主呢……端宜郡主的名聲,可當不得叫人放在心頭的佳人……」
李二臉上浮起一抹喜色,雙目迸發出璀璨的光芒,仿佛懷春的少女,柔聲道,「也不知是哪家的淑女……」
綠衣丫鬟掃了一眼李二飽含期待的目光,不得不硬著頭皮笑道,「依奴婢看來,那佳人便是……出身高貴,品貌端莊,如同鄭所說的一般,正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李二大喜,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笑起來,笑罵道,「就你愛胡說——」
意思听起來滿是斥責,可是配上她那帶著喜意和柔情的聲音,明顯就是說反話。
門里頭的鄭言听到,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你再想想,想多點才好,不然如何能讓你心動?
想想才上船時是如何被羞辱的,想想那一巴掌,鄭言激動得整個人都顫抖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這不夠,這還不夠。所有害我的、謗我的、笑我的、辱我的,我必雙倍奉還!
他緊緊握著拳頭,閉上眼楮,將自己滿心的激動慢慢地壓制住。
他的頭頂橫梁上,一雙清麗干淨的眸光露出了笑意,真是一出好戲。
良久,鄭言覺得自己還是阻止不了自己的激動,他這個時候甚至渾身發熱起來。
想到美妙的前景,他恨不得長嘯出聲,暢暢快快地叫出來。
第一個,是今日的華六娘。
今日過後,華六娘將身敗名裂,為鎮國公府所棄,為天下人嗤笑。
第二個,就是門外的李二!
所有人,都給我等著。
鄭言更加激動了,喘息聲越發的沉重,他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精力,恨不得馬上摟著個花娘發泄一通。
越來越熱,越來越激動,越來越不能抑制,鄭言放棄了抑制,大踏步走向輕幔飄飛的大床。
透過重重的帷幔,他看到里頭一個女子雪白著身子,披散著滿頭青絲仰躺著低聲呻|吟。從他的角度看去,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那如同白羊一般的胴體……
最讓他熱血賁張的是,里頭那女子不禁扭著身子呻|吟,還將一雙柔荑放在上身撫模……
鄭言看著,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鼻子上甚至流出殷紅的液體……
他再也顧不得旁的了,一把將帷幔掀開。
一切都清清楚楚,更讓鄭言瘋狂的是,那女子的臉,竟被一張絲綢帕子蒙著。
隨著一聲聲的呻|吟,那絲綢帕子緩緩起伏……
鄭言瘋了一般撲了上去。
橫梁上的人瞧見,露出了個狡黠的笑容,繼而又嫌棄地掩住鼻子,將手中的細針收起來,又將一種粉末隨手一揚,便從花窗處躍出。
房中,漸漸被呻|吟聲、肉|體踫撞聲淹沒了。
李二一直站在門外,臉上春色無限。站了許久,她甚至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的疲憊,任何的腿酸。
可是等到里頭各種聲音響起來之後,她的俏臉一下子變得刷白。
她已經成親,曉得人事,自然知道那聲音是什麼。
修理得當的長指甲狠狠地掐進手心,她咬牙切齒,「所有的男子都這般,才說著情話,就能摟著另一個賤人快活……」
說著,心酸無限。
綠衣丫鬟在旁听著,不得不出聲安慰,「何必如此?鄭也說了,他做這些,為的是……」
「說得好听而已……」李二心酸無限,滿臉苦澀。
她到底在期待什麼呢?不都是說,天下男子皆薄幸麼?
她憑什麼以為,鄭言是不一樣的?往常他在京中的名聲,不就說明了他亦是那個風流花心的麼?
綠衣丫鬟見李二滿臉難過,漸漸地變成了哀怨,最後變成了冷冽,忙道,「此番計劃十分重要,鄭如此爽快,也是為了啊……他進去時看的眼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