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最狠的是︰祖母送出去的東西還能收回來麼?
眾人見何雅梨花帶雨地跪在地上,頗有幾分楚楚可憐之色,突然間覺得這可恨之人似乎不是那麼可恨了,而且,沈齊山如此維護沈二,若是做的太明顯了也不太好。
李氏也頗意外,和沈齊山對視一眼,沈齊山眼底頗有莞爾,似早料到會如此,李氏拍了拍沈澈的手︰「地上涼,還不叫你媳婦兒快起來。」
又道︰「我這也不是只給你一人,我年齡大了,再看這些帳薄有些吃力,早就記掛著分給你們替我分憂,不過事前還要整理整理,正好現在都整理完了,英玉,去把我那些房契、地契都拿過來。」
錢氏眼里閃過喜悅,沈月麟心里最後一口氣也松了,三代的孫子孫女每人俱得了一份,于是皆大歡喜,也沒人再注意何雅那鋪子了。
許妙菡和孫氏也得了禮,正欲跪拜叩謝李氏,王夫人突然伸手拉住許妙菡。
「菡兒,你身子沉,不用行這麼大的禮。」
何雅有些目不暇接,沈家看著人口簡單、風平浪靜,卻絕不是一個祥和的港灣。
王夫人轉身,臉上堆滿了笑︰「恭喜爹娘,你們要抱重孫子了!」
許妙菡有身孕了!
李氏驚喜道︰「真的?」
連沈齊山臉上的皺紋都展開了。
王夫人催促道︰「菡兒,你還不快告訴女乃女乃?」
許妙菡羞澀道︰「大夫剛看過,先前不太確定。怕掃了女乃女乃和母親的興致,說是剛滿兩個月。」
錢氏不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婦孫氏。孫氏立即將頭低了下去。
王夫人視線落在何雅身上,雖未說什麼意味再明顯不過。
天晚夜深。喜悅各不相同的人各自歸家,這次王夫人沒再單獨給她開小灶,不過到了福園前頭,有個身形欣長的人披著大氅等著他們。
走近了狠狠道︰「何氏,好生對待沈澈,莫要再生什麼花招,若是波及你大嫂,我必不饒你!」
是沈墨!
說罷大步前走,黑色的大氅在風里飄起。看起來就像鳥一樣的翅膀。
「早晚我給你折了!」才反應過來的何雅沖著他去的方向怒道。
沈澈笑還掛在臉上,此時皺了皺眉,擔心道︰「大哥這是什麼意思?雅雅你要對大嫂做些什麼?」
滾犢子!沈澈你再給我裝!何雅拎住他耳朵直往里去,沈澈大聲求饒,最後不得已叫道︰「巧姑,巧姑在!」
听他叫巧姑,何雅頓時停了手,忘了老夫人給這兒還安了個人,以後想欺負她的寶貝孫子都不行了!
「你等著!」何雅氣呼呼往屋里去了。
肉圓子等人見怪不怪。幸好巧姑此時才迎了出來,倒是沒看到這一幕。
不過巧姑在福園的第一晚還是見到了生平最詭異的一幕。
大半夜的,二少爺一個人在灶下煮面,她想去幫忙。卻被肉圓子拉住。
她怕二少爺弄不好,還是打算過去看一看時,卻見二少爺端著面進屋了。心道好了。正打算回屋時,二少爺又端著面出來了。這次瞧見她了,指著面碗說「忘擱香油了」。
她剛要回去。二少爺又出來了,這次是要加牛肉。
沒等她關上門,二少爺又出來了,這次……一個屋里睡的肉圓子翻了個身,迷迷糊糊道︰「少……爺嘴叼著呢,睡吧。」
巧姑在福園的第一晚就在這詭異之中過去了。
何雅覺得她獲得了暫時的安寧,其實她應該去買掛鞭炮來慶祝一下,沒想到沈齊山這老頭還挺大度的,不過主要是托了沈澈的福。
如今吃喝不愁,沈家家大業大,還有自己一份兒,至于欠的銀子,慢慢還吧,搞不好還著還著就沒了。
心里美,所以連沈澈抱著她軟聲軟語求不要背書了也允了。
一高興忘了沈澈是屬猴子的,會順著竿子爬,況且現在還有名目,要追趕沈墨,爭取生個長孫出來。
何雅愕然,人家都二個多月了,這怎麼趕?
這身子剛舒服點,又大白天的,睡到快響午了才醒,斷然不能任沈澈胡作非為,兩人正被窩里拱來拱去,听見門口有人重重咳嗽了一聲。
何雅忙露出腦袋,沈澈仍在被子里,趁著她和人說話,手捏在她腰上。
「別鬧,是爺爺那邊兒來人了!」
沈澈不理,何雅一巴掌拍他腦袋上才算消停。
穿戴完畢,出去一看,是那日給沈齊山挑擔子的小童,名為黃春,真是個機靈鬼,已經在前面和巧姑說上話了,他們本就相識。
當著這兩人的面兒,何雅可得小心了,今天這一切,都虧了這兩位老人心疼沈澈,若是讓他們知道自己虐待沈澈……哼哼,姐是不會露餡的!
黃春遞上賬本,何雅原本熱情的笑漸漸凝固了,最後不可思議道︰「祖父說要麼一次還清,要麼每月還一千兩銀子,五年內還完?」
黃春鄭重地點了點頭︰「其實每月還九百八十兩就可以了,少女乃女乃和少爺每月都有十兩銀子的例錢。」
世界又不美好了,何雅苦著臉︰「難道我不能每個月還一百兩……」
黃春接道︰「五十年?老爺說他頂多再活五年,要看著你們立業。」
呃……沈齊山算你狠,對自己都這麼狠!
「不能再通融了?春哥兒,我看你生這麼俊,又聰明又可愛……」能不能讓她休息今天哪。
黃春模了模嘴角上的一顆痣︰「是的,這是老爺說的。」
何雅無奈地揮了揮手,黃春蹦到沈澈面前,伸出手︰「二少爺,小得還沒恭喜您新婚大吉哪,如今見了二少女乃女乃,果然是天作之合,鸞鳳和鳴,小的祝您和二少女乃女乃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何雅嘴角一抽,沈澈喜不自禁,他自然沒準備紅包,直接模了一錠銀子塞到黃春手里︰「拿去買點心吃。」
何雅想打自己的手,太慢!沈澈明白她肉痛,連忙上繳剩下的兩個︰「女乃女乃賞的。」
何雅眼一亮,覺得派沈澈去啃老不錯,不過一提出來,便遭到了沈澈的強烈反對,何雅見他不同意,也不和他多說,用了飯後便吩咐人備車出門。
沈澈見這架勢,忙跟著要去,見何雅等著她,瞅著人沒在眼前小聲道︰「我以後天天去女乃女乃那兒,這不怕巧姑听去了麼?」
沈二你個人精!
上了馬車,沈澈才知何雅這是要去莊子上,就是和造紙坊挨著的那個莊子。
沈澈有些不太高興,不過沒讓何雅看出來,幸好他跟著出來了,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兒。
一塊去的還有喬戴,喬戴還捧著個缸,沈澈往里面一看,一缸子的小魚兒。
這是……
「他不是說魚死了嗎,我就用紙坊的污水養養魚,看看倒底有沒有事兒。」
「那也不急著現在去啊,快過年了。」
何雅冷笑,這事兒還是趁早解決,她還得忙著掙錢呢。
到了莊子上,何雅來的突然,叫他們忙得一團亂,半響才想起來去找沈離,沈離匆忙而來,臉陰沉著,頭上雖戴著帽子,一角卻露出毛茸茸的亂發來,何雅眼再往下掃,沈離腳不由往後一點,何雅沒看見他鞋,卻看到他腰間帶子松垮垮的,似匆忙間系上。
「呦,二弟,弟妹,來也不提前說聲。」他一張嘴,一股子脂粉氣撲來。
何雅忙往後退了一步︰「沈離,你叫我二少女乃女乃就好。」
這里雖是莊子,但管事也知道誰是正經主子,沈離眼窩里泛著冷光︰「你們來做什麼?」
沈澈道︰「二少女乃女乃想去看看那塘死魚。」
方才被何雅給嗆了一下,此時听沈澈也這麼說,沈離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了眼沈澈,終是收回目光,冷笑一聲,親自帶了他們去,魚塘不大,上面飄著一條條翻白的死魚,何雅命人撈上了幾條,蹲在地上仔細看著。
沈澈也蹲在旁邊,他一眼便看出那魚眼異常圓大,于下方有些窪陷,窪陷處透著一股青黑,這更像是中毒的癥狀,而據他所知,造紙所產生的污水多是堿液,如果遇到那些水,這些魚應該是魚鱗潰爛、發黃。(中間有杜撰的成分,考據黨求放過)
只是不知道小老虎知不知道,沈澈正待找個機會告訴何雅,卻見何雅站了起來,命人舀些池塘水,分一半小魚放入那水中。
此地毗鄰造紙坊,何雅讓沈離找個信得過人,跟著喬戴去造紙坊取些污水過來。
等待喬戴返回的過程,那游在池塘水的小魚便漸漸的翻白了,一樣的發青。
沈離也不過如此,怕是更精通于玩弄女人,何雅眼角瞟過沈離下裳上的一處暗紅,凌亂的頭發,香味,胭脂,都說明了這人方才在做什麼。
沈離發現何雅表情有異,猛覺自己疏忽了什麼,是了,他怎麼能讓這水給放在這兒,成了證據證明這不是造紙的污水所致,只需空口白咬,沒了這水,沈二和這小母狗反倒百口莫辯!
紙行那些狗沒一個頂事兒的!沈離罵完,並不擔憂喬戴取來的水能用,因為據他所知,還沒有哪一個紙坊里出來的水是干淨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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