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景明下意識抓住何雅的手,卻被她甩開。
烏木風頗為輕快地向後一坐,勝敗已顯,靜候最後時刻的來臨。
曹昆原先損失了金毛的怨恨一消而散,烏木風許諾給他的好處可比一條金毛大得多。
藍景明原來的那幫朋友,大多是被這兩人收買了的,一面暗自為這烏木鷹的凶殘膽戰心驚,一面又慶幸終于將藍景明給拉下了水。
藍景明臉色也很不好看,更多的擔心卻是對身後的何雅,他比誰都清楚可愛對于何雅的意義。
寂靜中,場上兩條狗的呼哧聲格外清晰,烏木鷹的利爪深深嵌入了可愛的皮肉之中,犬牙交串際,借助後退的力道,妄圖劃開可愛的肚皮。
地面上處處是斑駁的血跡,在這緊要關頭,「咚咚咚——」鼓聲響了起來。
滿場俱驚,悉數看向那鼓聲來源,只見藍景明身後的一個面容清秀、身材矮小的男子盤膝坐地,面前放了一面皮鼓,他目不斜視,渾若無人之境,極有節奏地敲擊著皮鼓。
這鼓聲初是柔婉,似在安撫,猛地一跳,恍如金戈鐵馬奔騰而來,區區一鼓,竟形成四面包圍之勢。
烏木風一驚,場中情勢一變,那被烏木鷹壓住的黑犬不知怎地一掙,鮮血淋淋之下撕掉脖子上的一塊肉,卻是掙月兌出來,兩犬驟然分開,旋即重新撕咬在一起,只是這一次,烏木鷹再難佔到絲毫便宜。
鼓聲不停。那黑犬愈發英勇,將高貴血統中冷靜、殘忍表現得淋灕盡致。烏木鷹饒是經驗豐富,也被可愛逼至一角。
跪在烏木風腳下的女子不知是不是該繼續給烏木風捶腿。卻見烏木風手指叩在椅背上,她詫異間回首,破空之音傳來,三道冷光直射那擊鼓之人。
是烏木風手下的暗衛!
藍景明反應極快,身子騰起踢開一支暗鏢,反手一抄,接住一支,但第三支,卻是來不及接住了。
如此危急關頭。鼓聲不但未停,反而更加有力。一瞬間,烏木風心里滑過震驚。
只听場上一聲淒厲哀嚎,接著是脖頸 嚓的斷裂聲,但烏木風眼也不眨追著那僅剩的一點銀光,眼簾驟然闖入一個碩大的身軀,兩道銀牙用力一合,最後一支鏢被一個胖大丫環用嘴咬住了!
「可愛!」清越之音從那擊鼓之人口中發出,烏木風這才看向場中。原來這人是個女子。
可愛傲然而立,有如一個王者,而烏木鷹,倒在一片猩紅的血液之上。已經沒了生機。
犬斗已經結束,然面對可愛凜然之勢,無人敢上前將它引出。何雅也有些擔心,又輕拍了一聲皮鼓。可愛將頭轉向何雅,慢慢走到斗場邊緣。嚇得圍在那里的人立即後退,正好空出一塊地方來,它用力一躍,驚呼聲中徐徐走至何雅身邊,走過去用腦袋蹭了蹭何雅的腿。
何雅松了口氣,來不及檢查可愛的傷口,猛听有人大聲道︰「藍景明,你竟違反規矩干擾犬斗,這局不算!」
藍景明正在高興,一看是曹昆,當即罵道︰「王八犢子,本侯爺違反哪條規矩了?」
烏木風的眼楮只盯著何雅。
曹昆被藍景明一罵,血直往頭上涌,還未罵回去,外面突然跑進了一個人,口中大呼︰「侯爺不好了,外面被人包圍了!」
曹昆大怒,誰敢包圍他的宅子,眼楮長到**上去了。
烏木風那邊有人極快地附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腳底下的女子听到後大吃一驚,忙抓住烏木風的袍子︰「求爺帶了奴家走……」
烏木風陰陰看了她一眼,卻並不對她說話,只道︰「放火擾亂視線,從密道走!」
霎時間,四面煙霧頓起,烏木風一腳將那女子踢昏了過去,眼楮卻轉向何雅的方向︰「把那個女人帶走。」
下屬略有遲疑,卻道︰「請王子先行離去,我這就帶人擄了人來。」
烏木風道︰「要活口。」說罷由人引著捂著口鼻閃入煙萎中了。
此時火勢愈大,中間還有濃重的桐油氣味兒,到處一片混亂,藍景明護著何雅模索著往門口退去,突然一人從煙渦竄出,見了藍景明急道︰「大爺救命,二爺還在里面!」
說的是藍文簡,藍景明眼一眯,只作沒听到,那人撲通抱住藍景明的腿︰「大爺,二爺出來的時候留了書說是來尋大爺的。」
賤人生的賤種!
何雅听得明白,對藍景明道︰「你快去吧,我外面等你。」
藍景明不再遲疑,留了一半人護全何雅,自己帶了一半人跟著那人鑽入煙萎中。
何雅見除了肉圓子外還有十余人,略感放心,只是不知外面是什麼情況,如今看來,這淌水太混了,她心里其實隱隱有些擔憂,這情況和上次如出一轍,莫非仍是暗使?
她心中警惕,只在人的掩護中向大門退去,突然間竄出幾條黑影,護衛上前迎擊,可愛和肉圓子也遭到攻擊。
「小心——」肉圓子話音未落,何雅只覺腦後一陣劇痛,接著整個身子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三司出動,沈澈便向何雅處奔來,卻未曾料到有人放火,登時到處濃煙滾滾,一片哭爹喊娘,這等混亂沈澈所料不及,等到了何雅處哪還有人?
他用袖子捂住口鼻又尋了一圈,也未見她,此時有人尋到沈澈,沈澈听完劍眉倒豎,恨道︰「給我追!」
韃靼的蠻子,好大的狗膽,敢動他的人!
君悅賭坊
鐵皮大門驟然被人撞開,睡眼惺忪的老板娘扭著腰走了出來,剛想使出慣常的伎倆,卻被眼前黑壓壓的幾百人給嚇住了。
黑夜里,這些人整裝而立,個個手上都是明晃晃的弓箭。
「爺……」老板娘不知道該招呼哪個。
一只鐵手瞬間捏住了她的脖子,老板娘腳蹬在半空,手卻拼命地指向門內。待被丟在地上,老板娘不顧一切地嚎道︰「前腳剛走,還來得及追上,求大人饒命——」
望著那數百人眨眼間穿過那出城的密道,老板娘癱坐在地上,這一萬兩銀子,沒命消受了。
馬車疾馳在土路之上,再往北走,便到了碧水河,只要能上船,便能帶了這女人走,此行已經暴露,不過有這番收獲倒也不錯。烏木風兩手在何雅臉上用力揉捏,不多時,漸漸顯出的一張臉叫烏木風吃驚了。
好一張叫人驚艷的臉!就算他在盛京呆過這麼久,也未見過這等美人兒,還是個深藏不漏的,藍景明這個廢物真是艷福不淺。
他向來不隱藏自己的,視線順著何雅的臉往下,到了女子特有的曲線之上,卻見平平一片,心里有些疑惑,眼珠一轉,便向那處模去。
只是手未觸及衣裳,後腦的車壁上「嗡——」的一聲巨響,是箭釘在了馬車之上。
霎那間,不絕于耳的弓箭聲暴雨般的響起,驚呼聲中,馬車 得一聲撞在了哪兒停了下來。
這一聲劇烈的震蕩,何雅悠悠地睜開了眼楮,入目是烏木齊的臉,不及反應,耳邊又響起一道急促的聲音︰「王子殿下,請速棄車跟隨屬下離去。」
銀光雪亮,何雅瞪大了眼看向那人拔出彎刀,韃靼人特有的兵器。
「慢……」烏木風驟然出手。
那人不解,外面突然傳來數百人同時的高喊︰「傷我大周人,插翅難逃——」
大周人?烏木齊心思飛快轉動,卻不說名字,這女子非常人也。
「王子……」屬下催促聲響起,烏木齊不過權衡數秒,深深看了一眼何雅,翻身跳下馬車。
死里逃生,何雅松了口氣,不料前面一聲馬的慘烈嘶鳴,底下馬車驟然狂奔起來,原來那烏木風下車之際,一刀刺在馬股之上,一來要借著馬車轉移視線,二來他烏木風焉能受人威脅?
我不殺你大周人,也能讓你大周人死!
看著馬車狂奔,沈澈雙目欲裂,揮手之間,三司全力推進追捕烏木風,自己則帶了近衛直追馬車。
他胯下坐騎乃是千里挑一的汗血寶馬,一時之間卻也難以追上那瀕死發狂的瘋馬,只听得前面不時傳來小老虎的驚叫,沈澈心急如焚間抿緊了唇揚鞭狠抽平日舍不得打一鞭子的馬兒。
再往前就是碧水河里,馬車若是沖到河里……沈澈等不及了,反手從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一面騎著馬,一面將那特制的大弓拉開。
「爺……」玉硯在後面擔憂地大叫。
那馬若是被一箭射死,馬車只怕會被掀翻在地,到時候人還能不能活著就難說了。
沈澈不答,眯眼瞄準,夜幕中,玉硯看到帶著白色尾巴的羽箭流星一樣飛了出去。
馬兒長長的嘶鳴聲,卻未倒下,只是混亂地換了方向奔去,越跑越慢,最後倒在了一處山坡前,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原來沈澈這一箭射的是那瘋馬的眼楮,亦算準了這馬的血將近流完。
馬蹄得得,停在馬車之前,馬車之內一片寂靜,沈澈擦了擦手心的汗,伸手撩開簾子。(未完待續……)
PS︰工作太忙了,總是熬夜也不好,因為寫小說搞得生活都亂套了,想來想去,還是日更3000好了,慢一點,也會細致一些,請諒解了,也祝各位看書的親生活有規律,個個身體都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