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曲茵菡還真的成功地說服了寒威,答應讓寒冬晨在京城里開一家賭場。
原本說的是一家小賭場,但既然有了爺爺的首肯,寒冬晨立刻擴大五倍操辦,反正大家對「大」和「小」的定義不同嘛!他成功地頂下市集里位置好又連著的三家店鋪,打通成一家,擇了個日子,賭場便風風光光地開張了。
而這所謂擇日,還真是個好日,特地選在趙訊的瑞祥號開張當天,更刁鑽的是還提早人家一個時辰開幕。原本賓客們是想著先來寒冬晨的賭場里玩玩,時間差不多了再去捧賢王府的場,然而寒冬晨的賭場實在太好玩了,各式各樣賭博的花招不說,還有美女來來去去侍奉茶水。如果真不想玩賭場內有的游戲,也可以自創賭法再邀他人加入賭局,因此即使到了瑞祥號開幕的時間,賓客們大多仍在賭場里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也是,在京里要說辦正事,可能沒人覺得寒冬晨會辦得好,但只要說到吃喝嫖賭,他寒大少可是無師自通的天才,他開的賭場,又能差到哪里去?
因此,當趙訊發現自己為瑞祥號的開張準備了一大堆東西,賓客卻小貓兩三只以後,也察覺不對勁了。仔細打听一下,居然是因為寒冬晨的賭場也同日開幕,氣得他差點把擺在桌面上代表生財的南洋琉璃佛像給摔了。
「該死的寒冬晨!你開賭場是吧?那種三教九流、蛇鼠一窩的地方,如何能與我這瑞祥號的格調比?居然把我的人都搶光了?」趙訊恨得牙癢癢的,「吳東!你給我過來!」
這吳東是賢王府中的謀士,簡單說就是在關鍵時刻出主意的人,心思很是靈活。一听到主子喚他,眼巴巴便鑽了過來。「郡王,有事請吩咐!」
「寒冬晨的賭場竟敢與我賢王府的瑞祥號同一日開張!你帶幾個人想辦法去搗個亂,我要讓他當場難看!」
吳東賊眼一亮,這種事他最愛做了,便陰笑著領命而去。
而在寒冬晨的賭場這方,各賭桌正是殺聲四起、氣氛熱烈,賓客多到服務人手都快不夠了,連曲茵菡都看不下去,即使寒冬晨要她躲在後頭別來這種復雜的地方,但她仍私自跑到櫃台幫忙算帳。
寒冬晨本人則是坐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廳里,與一些京里的紈褲公子哥兒談天說笑,有意無意地注意著賭場里的狀況。若不出他所料,趙訊不可能忍得下這口氣,或許找麻煩的人不久後就會出現了。
吳東這時候剛好領著幾名家丁來到了賭場內,此人不愧是賢王府的謀士,也沒有貿然下手,反而是默默地觀察了一陣子之後,把焦點定在櫃台的曲茵菡身上。
吳東知道,這是一向跟在寒冬晨身後的那個貼身婢女。
這賭場里多是各色美女,專門替那些貴客端茶倒水陪笑的,唯獨這個水靈靈的貼身婢女是站在櫃台後,管的又是錢,足見她的分量要比那些美女重得多了,動了她絕對能引起大騷動。
于是吳東使了個眼色,一群家丁便知機地帶著一臉獰笑,圍了過去。
「你!就是你!出來陪老子們樂一樂!外頭那些庸脂俗粉老子看不上,老子就喜歡你這種小家碧玉!」一個五大三粗的家丁色迷迷地盯著曲茵菡,他身後的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幾位公子,這位姑娘不是賭場里服務的姑娘,不負責接待客人的。」櫃台里的賭場掌櫃知道有人特意尋釁來了,卻也是好聲好氣地解釋。至于曲茵菡,則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一點害怕之意都沒有,她並不認為在寒冬晨的場子里,有人真能對她怎麼樣。
「我要她陪老子,她就得出來!你們這賭場不是要玩什麼都有的嗎?老子今天就要玩女人!」家丁一個伸手,就要把曲茵菡從櫃台里抓出來。
那掌櫃能夠當上賭場掌櫃,自然不是省油的燈,他輕輕將對方的手一扯,再一放,那人踉蹌了幾步,險些撞上櫃子。
「你!你敢動手?」吳東在旁,趁機大呼小叫起來。「大家快來看啊!賭場掌櫃居然對客人動手啊!賭場里不是號稱什麼都能玩?我們不過想請這姑娘陪我們玩,居然就打人了啊!」
眾人都被吳東的話吸引了注意力,不過大多數都是等著看笑話。大伙兒都是明白人,知道吳東這樣挑釁肯定是有人指使的,只不過接下來究竟是看吳東或是寒冬晨的笑話還不知道。
曲茵菡個性單純,雖然在寒冬晨的身邊看多了光怪陸離的事,卻很少真正接觸到這世間的丑陋面。
她想著今天她是偷跑出來幫忙,大少在另一個廳里所以沒注意到,如果真讓這幾個家伙把大少喚出來了,那她可能又要被他罵了。于是她連忙走出櫃台,一臉納悶地道︰「你們要叫我陪你們玩?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啊!」
「這賭場不是號稱什麼都能賭嗎?那咱們就來比個力氣好了。」吳東張開手就要去抱曲茵菡。「來來來,讓老子抱著你,只要你能掙月兌,就算你贏。」
「等一下!」曲茵菡退了一步,接著認真地道︰「你的賭注是什麼?」
「賭注啊?這小姑娘居然問我要賭注?她覺得她有可能贏嗎?」吳東等一群人捧月復大笑,而吳東本人更是打趣地道︰「三百萬兩銀子……不不不,三千萬兩好了!」
這三千萬兩銀子根本是信口開河,幾乎逼近安盛王朝半年的總稅收,就是如此賓客滿座的賭場,吳東也不相信能賺得到。只要讓寒冬晨賭場開不下去,還能讓寒冬晨欠了趙訊的債,今天他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
「好,我跟你賭!」曲茵菡深吸了一口氣。「只要我不被你抱住,任何方式掙月兌都可以嗎?」
「哈哈哈哈哈,當然可以。那老子就笑納你的三千萬兩了!」說完,吳東再次伸手,快狠準地往曲茵菡身上撲去。
想不到曲茵菡動作比他更快,這幾年武功可不是白練的,只見嬌弱的她不知從哪里抽來一張板凳,砰地一聲就往吳東頭上砸下去。
那吳東完全沒有防備,也想不到她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氣。這一砸砸得他頭昏腦脹,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差點就閉過氣去。
其余家丁看得大怒,這丫頭居然敢把吳先生打昏了?!他們一股腦兒沖上來,不管她是個弱女子就要動手,當然,如果可以的話順便砸場。
不過曲茵菡可沒給他們這些機會,她的板凳像是源源不絕般由身後拿出來,砸碎了一張換一張,動作靈敏迅捷地當頭一人賞了一板凳,幾乎只是幾個眨眼的時間,所有家丁全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哀鴻遍野。
「你們很痛嗎?」曲茵菡一臉無辜,她該不會替大少惹上什麼麻煩了吧?「是你們說我用任何方式掙月兌都可以,我們賭場里的花瓶擺設都很貴,拿來砸你們太浪費了,才想用板凳就算了。否則我本來還想用那鐵秤的……」
吳東一見她說的鐵秤,光秤砣就快比他的頭還大,這下子真是哭的心都有了。這丫頭到底是哪個地獄里殺出來的,光是被用板凳砸到就像被馬車撞了一下,要真給她用了那鐵秤,他們這些人還有命嗎?
尤其她還一副很無辜的受害者姿態,到底誰才是被打的人啊?!
腦袋越想越脹,還劇烈地疼痛著,吳東就算想說話,也是有心無力。而旁人原本就是以看戲的心情在看這場鬧劇,但見曲茵菡居然用這種扮豬吃老虎方式解決了這樁事,都是目瞪口呆,欽佩不已。
「很好,很好。」寒冬晨這時候才慢慢地踱了進來,似笑非笑地盯著曲茵菡。「小菡兒,你趁著本大少沒注意時溜出來,還悄悄賺了三千萬兩銀子,本大少該獎勵你呢,還是該懲罰你?」
喔喔,被抓到了……曲茵菡咬著下唇委屈地站在一旁,可憐兮兮地道︰「茵菡只是想幫忙,但他們一直要我陪他們玩嘛!」
「玩到所有人都倒了一地?」寒冬晨好氣又好笑地道。
她連忙將方才發生的事解釋一遍。「茵菡已經有收斂力道了,我剛才問他們痛不痛,他們都沒有回答,應該是不太痛吧?」
這下,連寒冬晨都同情地看向吳東等人了。這鼻青臉腫不說,腦門上還流著血,有好幾個人只能躺在地上抽搐,板凳碎了一地,這叫不太痛?
他自然知道吳東是誰派來的,曲茵菡也算歪打正著的替他處理掉了麻煩,但這丫頭仗著自己寵她,居然不听話的跑出來,若不嚇一嚇她,他這主子的威風何在?
「這和痛不痛沒關系!這群人顯然是有人指使的。」寒冬晨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既然你那麼厲害,就讓你去問,沒問出來就關你一天禁閉。」
「大少別關我!我立刻問!」曲茵菡可不想被關在房里,她要一直跟在大少身邊的!于是她有些緊張地走向吳東,「喂,你輸了呢,那三千萬兩你一定還不出來的!告訴我你的主子是誰,讓他幫你出錢吧。」
她用著軟綿綿的聲音問,一副好心勸告的樣子,听得旁邊的人都想笑了,然而可能是太緊張了,她的腳不小心踢到斷掉的椅腳,那椅腳一受力便飛了起來,不偏不倚地擊中了吳東的腦門,更是痛得他在地上抱頭狂滾。
「我說我說,你不要靠近我!是……是趙訊郡王叫我來的,因為今天瑞祥號開張,被你們賭場搶了生意,他叫我來搗亂……」
曲茵菡聞言大喜,連忙對寒冬晨道︰「大少,茵菡問出來了,是趙訊郡王呢!」
這樣都能讓她問出來?寒冬晨啞然失笑,而旁觀的人更是對她的手段佩服得五體投地,表情古怪得不能再古怪。
「行了!」寒冬晨發現事情只要一發生在曲茵菡身上就會走樣,雖然他知道趙訊會派人來,卻想都沒想到會是這麼解決的。迎視她討好的眼神,知道她根本還在五里霧中,他不由得搖頭苦笑。「把這幾人帶下去畫押,順便簽了三千萬兩的欠條。這筆帳,我會要他的主子吐出來。」
一場鬧劇輕而易舉地過去了,然而吳東都還沒被拖走,那趕著來看好戲的趙訊,終于大駕光臨,還擺足了郡王的架子,人未到聲先到——
「寒大少的賭場開張,怎麼沒邀本郡王呢……唉呀呀,你們大伙兒都圍在這里,是發生了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