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快,一轉眼又過了兩個星期,明天就到了沙封止四十大壽的喜慶日子。百度︰本名+
伏龍寨難得的熱鬧,平日里嚴肅正經的守衛們都忙活著張燈彩結。
大壽實際上一般指五十歲以上逢十的壽辰,年過半百,壯馬已成了伏櫪老驥,得過一年且是一年,十年一壽壽,滿庭賓客前來祝賀壽星公長命百歲。
而沙封止四十歲卻也學人擺了個大壽,這紅彤彤的請帖發了出去,那就是要人命的人情賬單。
這伏龍寨的寨主四十歲就敢擺大壽,讓一些寨頭里的老寨主的面子都是不知道要往哪擱。
然而不服氣是不服氣,誰讓那伏龍寨是長山山脈第一大寨,誰要是敢說個不去,那無意是找死。
眾山寨主不得不嗚呼一聲,忙著挑選賀禮。
沙封止也是個俗人,這擺大壽也就一個目的,當眾羞辱飛皇寨。
為的是激化兩寨沖突,好讓飛皇寨惱羞成怒,失了狼的攻上山來。
屆時佔據地理,再靠長山地道從後方包抄,一舉殲滅飛皇寨。
沙封止吩咐著手下安排了大紅色調的喜慶裝扮,一片艷麗的紅色渲染得整個伏龍寨顯得生機無比。
然而這紅色喜慶倒是喜慶,就是怕要添上一抹血光。
拖司空瑤的福,孟夕堯這半個月來倒也不用去拓荒了,只是幫忙堂菜式。
孟夕堯雖說是個西餐廚師,但自幼學的是中式廚藝。
中西合並,在行家的眼里就是不倫不類,難等大雅之堂。
然而對于一般粗人來說,色香味俱全,好看好吃的料理就是美食,管它什麼不倫不類,只要能下肚的,盡管招呼。
司空瑤是貪玩的。好了傷疤忘了痛,這腳傷還沒痊愈,走起路還是有些顛簸,卻瘋了似的跑個不停。
一會兒穿梭在寨門前呦呵著彩燈的懸掛。一會兒端詳著桌椅的擺放,時不時又跑到了廚房里去指點一番,充當起了督監的職位。
沙封止看著來回跑個不停的司空瑤,不禁感慨,在長山山脈打拼了幾十年,得有多久沒有這麼喜慶過了。
沙封止心中感慨萬千,不由得向黃岡詢問道︰「軍師,你說我們在這里佔山為王,究竟是圖個什麼?」
黃岡解釋道︰「黃岡自幼痛失雙親,是寨主在戰亂之中將黃岡撿了回來。寨主讓我做什麼。黃岡便去做什麼,不需要圖個什麼。」
沙封止又道︰「這麼多年來,你可曾後悔過追隨伏龍寨,這些天我細細想過那女孩說的,並不無道理。這些年來雙手沾滿血腥,時刻惦記著腦袋會不會突然間就被人收走了,一刻也睡不安生。」
黃岡鄭聲道︰「寨主切勿有仁慈之心,滿寨上下四百多名弟兄都仰仗著您的照顧。伏龍寨于我等食宿,于我等人生,上得伏龍寨來落山為寇者,哪個沒有家破人亡的經歷。您若是撇下兄弟們不管了,弟兄們又改何去何從?」
沙封止嘆了一口氣,道︰「帶領爾等征戰多內,有時候我也會覺得疲憊,前些日子又險些被飛皇寨給暗殺了,若不是司空瑤的話。我也沒辦法站在這兒與你交談了。今天看到如此喜慶的場面,這心里頭就更加感慨了。」
黃岡又道︰「寨主若真的想要金盆洗手,我也誓死追隨于你。黃岡是生是伏龍寨的人,死是伏龍寨的鬼。」
沙封止擺擺手,又道︰「罷了罷了。不提這些傷感的俗事,還是想一下該如何端了飛皇寨吧。這些年來,軍火進價越來越高,利潤一天不如一天,如果不吞並幾個山頭,恐怕弟兄們都得去喝西北風了。」
司空瑤依舊胡亂跑個不停,這一會兒又來到了廚房,看到了顛鍋的孟夕堯。
孟夕堯料理西餐的技藝司空瑤是見識過的,沒想到這顛勺的功夫也是這般了得。
孟夕堯今日做的,是一道漢族傳統經典名菜,也川菜中最具代表性的菜品,宮保雞丁。
用淨仔的公雞肉為主料,隨同花生米,黃瓜和花椒等輔料烹制而成。
講究的是四個要點,紅而不辣、辣而不猛、肉質滑脆、香辣味濃。
因為炸花椒這個步驟最為關鍵,要求廚師對火候的把握非常到位,如果不小心炒老了花椒,就做不到紅而不辣。
而雞肉則一改雞胸肉,選擇更加鮮女敕的雞腿肉。
雞腿肉鮮女敕多汁,口感爽滑,唯一的確定就是難以切丁,對刀工的要求極為苛刻,然而這對孟夕堯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原本他只是做個嘗試,卻不料握起刀來的瞬間有如神助,人刀合一。
孟夕堯心中如何想,手中的刀就會相應地做出反應。
刀仿佛有了靈性一般,在他的手中變得極為乖巧。
宮保雞丁這道菜全程要大火,而非猛火,且不能誤解為一個「爆」字,方才對得起辣而不猛。
煸炒雞丁不能久,久了就會老,老了的雞丁便算不得肉質滑脆。
孟夕堯的手腕微微一轉,連同小臂一並擺動,而炒鍋內原料的旋轉幅度驟然加大,在空中畫出一個滿月,遂又落到炒鍋之中。
這還不算完,最後一塊雞丁月兌離炒鍋之時,第一塊雞丁又恰到好處的回到鍋中。
孟夕堯的手翻個不停,一連顛出三輪圓月,灶火串連而上,如同一圈轉個不停的風火輪。
要點四,也是宮保雞丁香辣味濃的關鍵所在,花生米。
花生米一定要在菜起鍋前下鍋,以免長時間的煸火影響花生米的酥脆感。
屆時花椒將焦未焦,逼出一絲辣味紅油,花生酥炸成了棕紅之色,雞丁皮酥柔女敕,爽口彈牙,便可出鍋。
宮保雞丁是川系料佬為數不多的不以麻辣著稱的杰出代表菜之一。
陳大肚是個中菜廚子,與精通烘焙的司空瑤沒有太多的話題,卻與孟夕堯極其合拍。
這幾天接觸下來,陳大肚對孟夕堯是心服口服,廚師的世界不分輩分不將老幼,誰做的料理好吃,誰就能高稱為師。
如果不是孟夕堯執意推月兌,陳大肚真想拜他為師。
看見司空瑤過來了,孟夕堯專心致志地炒完鍋中的料理,出盤之後方才停了下來。
「跑這麼久不累嗎?」。孟夕堯一邊刷鍋一邊詢問,刀是廚師的靈魂,鍋是廚師的愛人,兩者皆是不可怠慢。
司空瑤乘孟夕堯不注意,偷偷用手挑了一塊雞丁塞到嘴里,道︰「不累啊。」
這些小動作孟夕堯自然是偷偷看在眼里的,只是未曾拆穿,便隨她小孩子氣去。
孟夕堯裝作沒看到,只是問道︰「明天很快就到了,你的甜點準備得怎麼樣了?」
司空瑤得意地道︰「沒問題,準備好了,但是我還在猶豫要用舒芙蕾還是椰蓉紫薯女乃酪球,夕堯你有什麼建議嗎?」。
孟夕堯微微皺眉,道︰「最好不要用舒芙蕾,它有個致命的缺點。」
司空瑤點點頭,孟夕堯指的自然是舒芙蕾坍塌的問題。
司空瑤道︰「不用擔心,我有辦法。」
孟夕堯笑道︰「上次在廈門的時候你也是這樣說的,最後還不是栽了。」
司空瑤賭氣地道︰「那是吳悠耍賴好不好,明明就是我做的焦糖瑪奇朵好喝。」
孟夕堯看著陳大肚正在忙活的龍蝦伊面,想起了醉漢的教誨,又喃喃道︰「料理是需要用心的,光是好吃,還不夠。」
等最後的一盞紅燈掛上彩繩,沙封止的四十大壽現場也算是布置完畢了。
此時月亮也高懸到了天空之上,司空瑤看著彩燈發痴,一想到明天自己的料理就要讓所有山寨的寨主拍手稱贊,心里頭就樂得不行。
沙封止又緩緩嘆了一口氣,道︰「黃岡,明天傳我的吩咐,所有農耕和拓荒的工作,姑且停下一天吧。」
黃岡看著沙封止忽然略顯老態的臉,只是點點頭,沒有多話。
寨主的意思,便隨他去吧。
司空瑤接著又去重新檢查了一遍明天要做甜點的原料。
老嫗在一旁問道︰「你確定好要做什麼了沒有?」
司空瑤點點頭,道︰「椰蓉紫薯女乃酪球雖然好吃,但是它的味道太重了。食客在先前吃了那麼多的餐肴,已經很飽了,如果再讓他們吃紫薯球的話,會撐死的。老婆婆你跟我說過,無論是甜點還是面包,料理的關鍵都在于你自己的內心。能夠帶給人幸福感的,才能算得上是美食。所以我最後還是決定,要做舒芙蕾。」
老嫗難得地點了點頭,道︰「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你有一顆真正料理的心,我相信你會有辦法應對的。」
司空瑤笑道︰「嗯,沒問題,等著瞧吧,我明天也做一份給你好不好?」
老嫗又繼續斥道︰「等你揉出了像樣的面團之後也不遲,你現在的手藝,不行。」
司空瑤氣鼓鼓地道︰「哪里不行了,你嘴巴怎麼這麼刁!」
老嫗斥道︰「老婆子這不是刁,是有追求!」
夜深,風起。
孟夕堯望著手中的刀,久久不能釋懷。
這紅紅火火的沙封止,與其說是拜壽,不如說是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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