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草原上的風寒涼如水,營區里的火光雖然燦爛奪目,可是依舊搶不過滿天星辰的光芒,遠方依稀傳來夜鵑的鳴叫,野狼的咆聲,在呼呼的風聲傳送之下,分外顯得淒厲蕭瑟。
草原上的涼意透不進由精心碾制的獸皮搭起的皇帳,帳中央鋪著細沙,沙上燒著一團火堆,上好的木質在燃燒時不生煙硝,紅火靜靜地燃燒著,將帳里烘得一片暖熱。
歐陽靖輕抿著唇,捧著被手溫暖熱的酒杯,坐在長榻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著杯中的酒液,說也奇怪,剛才吃過口味濃厚的炙鹿肉,嘴里應該滿是肉味才對,但喝了這酒後,卻覺得口中清新甘甜,一解方纔的濃膩。
李舒懷半臥在帳前的暖榻,手里也捻著一只酒杯,只是杯中的酒汁已被飲盡,此刻被他佣懶地勾在長指上。
這時,帳中的空氣非常寧靜,他們幾乎可以听見帳外衛兵巡守的腳步聲,以及遠方的獸禽叫聲。
但歐陽靖的內心卻不若表面上平靜,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只是因為今天稍早在皇輦之中失態地在君王身畔沉睡,更因為她曖昧的身份,眼下可沒有任何歐陽家的親人可以替她掩護,她必須小心翼翼,不讓君王發現她的女兒姿態,以免惹禍上身。
縱然歐陽千畦老是說她不知死活,太過傲慢自大,為了證明自己有多能干,不惜把歐陽家百年的基業陪著自己放在刀口上。
但在她的心里,終究是希望不要出事,她心里比誰都明白,歐陽家上下幾百口人沒道理要陪著她這個魯莽的子孫陪葬。
在火光的照映之下,李舒懷面前見到的是一名水靈靈的美人兒,只怕是這天底下再也沒有任何女子的容貌可以勝過眼前的少年,他膚白若雪,眼眉細致,可是卻不若一般女子縴秀,相反地,他的眉梢似男子,在尾端輕輕地挑起,鼻梁挺直,倔強之中不失秀麗,縴細修長的身形穿起合身的官袍,份外有一種閑逸的況味,教人舍不得轉開視線。
「愛卿知道這酒叫什麼名字嗎?」李舒懷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看著他雪白的面容因不勝酒力而微醺。
歐陽靖搖搖頭,一陣迷茫的醉意襲上,才發現自己竟因為美酒香甜而忍不住貪杯,多喝了一點。
「臣不知。」她唇邊掛上淺淺的微笑,似是有些迷醉。
「它原名喚作干和酒,現名汾酒,听過《清明》這首詩嗎?」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拿走她手里的酒杯擱在一旁的桌案上,斂眸瞅著少年迷人的醉顏。
她輕輕頷首,隨口吟道︰「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是,這杏花村就在山西的汾陽,就是這酒的來處,凡是喝過這酒的人,都會認為天下之酒都不如此酒芬芳醉人。」他長指勾起少年的下頷,直視著那一雙水光迷離的眸子,胸口一陣悸動。
「臣不懂品酒,但也覺得這酒嘗起來別有一種純淨雅郁的清香,不難理解為何世人對此酒評價如此之高。」歐陽靖揚唇沖著他綻開燦爛的微笑,雖然先前不斷地提醒自己要小心謹慎,卻沒料到自己會喝醉。
歐陽家的男人無不酒力甚佳,因為在官場上應酬多,所以男子成年之後,必定接受一定的酒力考驗,但她不同,她是女眷,從小就被教導滴酒不沾,說這才是身為女子的美德。
先前就算有同僚的應酬,也有萬冢和千畦兩個人替她擋著,可別說現在遠水救不了近火,眼前最大的麻煩是她已經醉了。
「愛卿醉了。」他低沉的嗓音宛如催眠般。
「我沒有,我還能喝更多。」她搖頭笑了,從未體驗過酒醉的感覺,恍恍惚惚的,彷佛飄在雲端上一樣陶然。
「是嗎?那就再喝一點吧!」李舒懷以食指勾起酒壺,往嘴里灌了一口,冷不防地吻住那張柔女敕的唇,將嘴里的佳釀反哺給她。
「唔……」
歐陽靖輕吟出聲,他薄唇親昵的觸感讓她為之怔然,她的舌尖同時嘗到酒的甜味,以及他迷人的陽麝氣息,她伸手推他,想要從他的懷里掙月兌,可是卻被他有力的長臂緊緊地攫住,織薄的身子彷佛就要陷進他的胸膛。
倘若最初只是惡意的戲弄,此刻,李舒懷卻發現自己竟被她的滋味給深深地迷醉,一松手,勾在他手上的酒瓶應聲落在地上,瓶內的酒液在絨毯上漸漸滲透開來,他雙臂緊緊地擁著她,吮吻著她的唇,一次又一次地深嘗著,總是才放開,又舍不得地吻住她。
「不……不要……皇上,請您住手……」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對她做出這種事情?
此刻的她在他的眼中,明明就該是個男人才對呀!
男人對男人做出這種褻弄的事情,未免太過奇怪了!
然而,抗拒的話語總是才一出口,她的唇就又被他吻住,被驚得半醒的酒意,彷佛又全數回籠,或者,該說此刻在她心里的迷醉遠比剛才更甚,熱呼呼的心房似乎就要融了。
李舒懷並非不知道這汾酒的烈性,但同時也知道這酒的甜美會使人迷醉失了心防,倘若說給她喝這酒是沒有意圖的,那未免太過矯情。
他已經按捺太久,再也沒有耐性等待了!
「不要——」她使力推開了他,卻因為一時目眩站不住腳,立刻就又被他給攬進懷里,依靠在他的胸前。
她比一般女子略高了半個頭,俯唇正好可以抵住他鎖骨的位置,她將臉蛋靠在他的肩上,柔女敕的唇不經心地擦上他頸項的薄膚,鼻端嗅到了一絲回然不同于她的陽剛氣味,他的氣息是如此地迷人,讓她忍不住一再地眷戀貪聞。
他是個男人,身體發膚完全不同于她,在他的身上可以看見養尊處優的矜貴,然而結實的體魄卻顯出他平時也是鍛煉有素,擁著她的臂膀充滿了不可抗拒的力量,彷佛要將她給揉進胸膛里似的。
一時之間,她的心兒旌動,有些兒疼痛,彷佛內心深處有某個角落被掐住似的,還有更多的是如蝴蝶般撲飛的醺然。
李舒懷將她騰空抱起,長腿筆直地往帳內的寢榻走去,歐陽靖縴臂無力地勾住他的頸項,任由他將她放落在柔軟的毛皮褥子上。
「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做這種事?」
「那當然是因為朕要將你佔為已有,誰也不準跟朕搶。」
他俯唇吻著她柔女敕的臉頰,大手滑下她的腰際,不顧她的掙扎,逐一地解開她的衣袍,當他解開她單衣的那一剎那間,一抹邪肆的笑意泛上他的唇畔,果然滕耀說得一點都沒錯,原來那日的少年真是位姑娘呀!
「不要……」她掙扎著,然而越是掙動,就越感覺兩人的貼觸越加緊密。
歐陽靖很努力想讓自己清醒,可是此刻的她已經無力再思考任何問題,一股如蜜糖般甜膩的漩渦不斷地使她想要沉溺下去。
他沉麝的氣息就貼在她的耳邊,伴隨著他一次次的啄吻,將她的心兒弄得好亂,她無助地弓起嬌軀,就像一朵含苞的花兒般任由他摘擷玩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