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得把靈果吐出來,尋歡感覺自己好像正拿著一把刀,一刀子捅進心窩,將心挖出來一樣痛苦。她萬般不舍地抬手,從她手中出現了一個金紅色的果子,只有鴨蛋大小,圓圓的。
莫龍蘇不客氣地拿走她手上的龍炎果,還是同樣的手法,可這次卻是極其緩慢,足以讓尋歡親眼看著那個小果子一點一點的變小,直到最後消失。
莫龍蘇絕對是故意的,尋歡用無比仇恨的目光看著他的背影。感受到她的目光,莫龍蘇回過頭看尋歡,無可挑剔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可以顛倒眾生的笑。
失去了這樣一個寶物,尋歡哪里還笑得出來,她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了。
就這件事上,莫龍蘇做得頗和雲狐大人的意。看見尋歡氣得咬牙切齒的模樣,雲弧大人看莫龍蘇格外的順眼,破天荒地沒有用它那高傲的眼神蔑視眾生。
這世上只有李君痕一人中了血煞盟的尸蠱毒沒有死!有莫龍蘇出手,還有龍炎果這樣的寶物,也只有李君痕有這樣的好運。當年,劉演雖然想出了法子,卻沒有龍炎果救人。若是換做是別人看《山海志》這本游記,一定以為劉演太狂妄,是寫書的人胡編亂造的。而尋歡從小受《山海志》的燻陶,無論是人生閱歷,還是醫術上的造詣,荀歡從中受益匪淺,所以她深信,劉演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不是憑空虛構的人物。尋歡從一開始就相信他的辦法的可行。在尋歡看來,劉演是個天才,如果他現在還活著,在醫術上一定比神醫玉巍還要厲害!
「明日就是抽簽之日,念痕現在這個狀況怕是不行。守易,你代替你大師兄去參加拾彩大會的抽簽吧。」嚴海對念守易道。
一直沒有說話的黑袍女修士突然問道︰「小友你剛才拿出來的靈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龍炎果吧。恕我多事,本君只是好奇你怎麼會有這等奇寶……」
聞言,尋歡神色一變。這位元嬰修士看似和藹,卻透出一股冷冽之氣,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她這樣問分明是對龍炎果有興趣,想要問尋歡是從哪里來的。若是尋歡還有此等寶物,不見得她就會光明磊落不起殺人奪寶之心。一時間,尋歡不知道怎樣回答。
「她是我端茶送水的師佷,我見她做事甚滿心意,所以賞給她的。早先還有兩個,在來時,路上口渴,被我吃了。竟不知夢真仙子也對龍炎果有興趣,早知道我就給夢真仙子留一個了。」
莫龍蘇的聲音從尋歡背後傳來,一副慵懶優雅模樣,卻警告味十足,令夢真仙子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就在尋歡亮出龍炎果時,她就起了歹心,雖說不至于殺入奪寶,但是從一個小弟子搶東西,在抹去一個人的記憶,對于她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沒想到自己眼中的一抹異色,被莫龍蘇逮個正著。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弟子,莫龍蘇竟然要維護,這如何不讓人惱怒。
夢真優雅一笑,「原本那龍炎果吃了就能增加五百年修為,而且能夠阻元嬰修士沖破瓶頸,若是沒有元嬰的修為,吃了必定是要爆體而亡的。原來是龍蘇道君送的,到讓夢真白擔心了。」
夢真一句話就把她的尷尬解除了,荀歡卻听得心驚。荀歡知道龍炎果是至陽之物,卻不知道它能夠增加五百年修為。像她這樣的築基修士要是貪嘴,吃了就一命嗚呼了。難怪莫龍蘇要從她這里搶走兩個,知道她只剩下一個後,絕對不會隨便就吃掉,一定會好好的供著。
李君痕也只有金丹期修為,不知道龍炎果對他會不會有什麼影響,荀歡最但心的還是他。還好有莫龍蘇在,他的力量足以從中制衡,李君痕才不會爆體而亡。不多片刻,李君痕就蘇醒了。
荀歡溫軟柔和地笑道︰「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李君痕醒來時,就看見一屋子的人,這樣的場面讓他沒有會過神來,他記得前一刻還在同混入宗門內的邪修斗法,自己中了尸蠱毒,他以為自己絕無生還可能,只嘆多年來的堅持不懈,最終還是沒有走到最後。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張放大的臉,平凡樸實,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安,他知道自己是被救了。
「我……感覺很好。我已經中毒,不知道為何還能活著。」李君痕從床榻上坐起來,他不僅知道自己毒被解了,而且身體充滿了力量,修為竟然從金丹初期進階到後期!
「是千雲門的梅非小弟子和莫長老救了你,你要好生謝謝這兩位救命恩人!」嚴海道。
李君痕下床對莫龍蘇行了個大禮,轉身要對荀歡一拜的時候,荀歡拖住他的手,她眼楮明亮清透,溫和笑道︰「怎麼能讓哥哥給妹妹行禮?」
「妹妹?」李君痕疑惑地講荀歡打量一番,這樣一張平凡的臉,他從未見過,何來的妹妹之說。
荀歡眨了眨眼,「君痕二哥,你竟然忘了三妹!」
李君痕有些不敢相信,試探性地問道︰「你是……姬蓮?」
荀歡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心里一涼。她以為那半年的相處,李君痕早已經把她當做三妹了。沒想到他心底的三妹仍然是李姬蓮。一抹失望之色涌上心頭,感覺有些酸酸的,但又想到李姬蓮畢竟同他有血緣關系,記住她也是應該的,這種負面情緒又很快消失不見。
李君痕卻哈哈一笑,一記敲在她的腦門上,「你這鬼丫頭,連李姬蓮的醋也要吃!走了幾年,連齊伯都不去看望一下,齊伯到死都還記掛著你……」
听到齊伯,荀歡心頭一熱,鼻子一酸,眼楮濕潤潤的。當年同紀雲一同游歷,她原本打算回幽蘭之後就去雲中城看望齊伯,哪知在地宮的機關陣內一困就是一百二十多年,遭遇一系列變故,等有機會去看望齊伯時,齊伯已經化為塵土了。凡人壽命數十年,一百二十多年時光,荀歡耗得起,而齊伯等不起!
齊伯是荀歡遭遇滅族變故以來第三個真心待她好的人。沒能為他送終,荀歡一直很自責,經李君痕這麼一提,內心的哀傷就被勾引出來,一雙眼紅地像只兔子。李君痕拍怕她的頭以示安慰。
莫龍蘇雲淡風輕道︰「生老病死乃是常事,在以後的道路上,你會見得更多,若每次都要哭鼻子,那你的眼淚就可以流成河了。」
莫龍蘇一針見血,荀歡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她揉了揉眼楮,淡淡一笑。
嚴海沒想到念痕同梅非有這樣一層關系,眼下看得分明,莫龍蘇對待這位小弟子與他人不同,念痕既然同梅非是兄妹,那麼碧海宗同莫龍蘇就進了一分,這對于碧海宗來說是一件好事。千雲門雖然是第二大門派,但是有一個莫龍蘇,就足以匹敵萬劍門。碧海宗在六大門派中排末位,一直以來同千雲門交好,就是希望能同博得莫龍蘇的庇護,在仙盟中也好佔有一席之地。
嚴海一改往常的嚴肅,他笑道︰「你二人兄妹重逢怕是有好多話要說,來日方長,這位梅非小友可在我碧海宗多住些時日,待拾彩大會在回去也可。」
荀歡沒想到嚴海突然變得這麼體貼人,她沒有多想,只當他誤會自己,將自己平白無故關了幾日的補償,于是她心安理得地答應了。
第二日的抽簽儀式是在掌門大殿舉行的,為了以示公平,允許各派帶兩人旁觀。竹簽由莫龍蘇親自下了禁制,若是有心人想從中作梗,絕對逃不過莫龍蘇的眼楮。
素心門和點蒼派派來抽簽的人,荀歡見過,就是那日在碧海宗山門外鬧事的人。荀歡听說素心門和點蒼派合各有兩名元嬰修士,兩派的掌門就是由元嬰修士來擔任的,而門下的金丹真人都奉為門派長老。
他們這點就正好同其他六派相反,眾所周知,一派掌門需要耗費很多的精力和時間在管理門派事物上。所以一派掌門就由那些結嬰無望,而對管理門派很在行的金丹真人擔任。元嬰修士則被奉為長老成為一派的太上皇。
元嬰修士親自做掌門,這令荀歡想起了清風道人。清風道人就喜歡這樣受萬人膜拜敬臣服。
除了莫龍蘇和碧海宗的夢真仙子在場,其他各派的元嬰修士都未來,只有金丹真人和數名築基弟子旁觀。
一有十八支簽,每派弟子輪流抽兩次,但只有一支簽上有字。念守易拿著兩支簽走到裝有靈液的玉盆前,他將兩支竹簽放入靈液中侵泡後拿出來看,兩支竹簽都沒有字。
在竹簽上寫的字是需要用特殊靈藥泡過之後才能顯現出來的,原本是不需要這麼復雜的,但是今年增加了兩個門派,在來意不明的情況下,不得不小心。
第二個將竹簽放入靈藥的是萬劍宗的金丹真人,同念守易一樣,兩支竹簽都沒有字。論到紀雲的時候,銀祥緊張地雙手抓著荀歡的胳膊,荀歡在他的情緒帶動下也在心底緊張了一把,當紀雲將竹簽從靈液里拿出來時,荀歡暗自失望,銀祥卻大舒一口氣,一副得獎的模樣。荀歡小聲問道︰「沒抽中,你還高興個什麼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