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他與那赤隔了數百丈,中間還有兩道厚厚的石壁,但柴弘很清楚,這堵石牆並不能阻擋什麼。柴弘一咬牙,祭出飛行法寶,頭也不回地離去。
柴弘如此果斷,卻也不是因為他放棄雀邪。相反,他勢在必得。雀邪是神兵利器,絕非一般凡物,它有自主意識,只有他自己能夠與之靈魂契合,旁人想拿也駕馭不了。有雀邪吸引赤的注意力,尚能爭取片刻時間。任憑這妖獸肆意屠殺也走不出迷荒雪地,自己先離開迷荒雪地,等到它吃飽了回山洞休眠,自己再回去喚回雀邪也不遲,眼下保命要緊!
雖然是驚慌逃命,但沒有人忘記在洞外間虎視眈眈的赤霓獸,柴老三用兀珠樹枝將柴玉全身裹住,柴玉緊緊捏著袖子,伸長了脖子四下張望,焦急地問道︰「柴弘哥呢?柴弘哥還沒有出來!」
「逃命要緊!哪里還管得了他。」柴老三系好枝條,轉頭對柴榮的母親道︰「嫂子,阿玉就煩勞你和阿榮照看了!」
老夫人的龍頭拐杖在地上一抖,嚴肅道︰「老三你放心,我就是拼著這把老骨頭,也要保阿玉平安!」
就在老夫人將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抖的瞬間,瞳孔凝聚,暗淡無光的眼眸明亮起來。花白的頭發退去,一頭銀絲在光線暗淡的洞內透著銀色的光芒。周圍數丈內氣流蕩開,封堵洞口的兀珠樹枝筆直地飛射而出。在洞外徘徊不肯離去的赤霓獸被射出的樹枝穿透了胸膛。
「阿玉,我們走!」老夫人呵道。
老太太氣吞山河的氣勢,將所有的柴家人都震懾住。眾人一愣。但也只是一瞬,隨即抱著兀珠樹枝當武器沖了出去。
一個氏族。無論是大公無私之輩,還是陰險狡詐之人。在生死存亡之時,總會有一絲家族的歸屬感,當求存無望之時,哪怕是死,也會替家族保存最後的希望!
情況危急,已經容不得他們耽誤半分,這危急關頭,既然難逃一死,那就破釜沉舟。就算用性命拼出一條血路,也要為那孩子爭取一線活命的機會!
饒是他們井然有序地往前開路,內心也震撼不已,平日里老態龍鐘的一個老太太,一瞬間變的威嚴而又神秘。眾人視死如歸,本就是孤注一擲,見此情形,內心生出一絲生存的希望,毫不猶豫的向老太太靠攏過來。
柴弘混跡在慌亂的人群中。這種情況,柴榮必定會將信物交給柴玉,眼下是最好的機會,趁亂抓走柴玉。信物唾手可得。待要出手之際,老夫人發出這樣駭人的氣勢。柴弘沒想到這老太太也是個深藏不漏之人,眼下要從老夫人手里搶人。怕是極為困難。他腦筋一轉,飛落到老太太身邊。面上顯現出對柴玉的關心,焦急道︰
「老夫人。阿玉快些離開,那畜生就快出來了。」
柴玉一看是柴弘,滿眼驚喜,激動道︰「柴弘哥,你沒事就好。」
老夫人看了柴弘一眼,那眼神似是將他看穿一般。也不顧還在洞內的荀歡和叩嵐二人,領著三人外洞外走去。其他的一眾柴家人舉著兀珠樹枝殺開一條道路。
一出山洞,眾人立即變了色。放眼看去,成千上萬的赤霓獸如潮水一般涌來。柴弘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一時驚地連話都說不出來。柴玉緊緊地抓住柴榮的手,柴榮面上雖然鎮定,但滿手心都是汗。
老夫人的拐杖在虛空一點,以拐杖為中心一圈漣漪蕩開,韓流所到之處皆被冰封,然而後面的赤霓獸瘋狂的踩著前面的尸體往前沖。
數量太多了!
在月光之下,一片顯眼的紅色,密密麻麻如潮水。不僅柴玉被嚇的臉色發青,就連柴弘也白著一張臉,沒了雀邪劍,憑他一個人對付如此之多的赤霓獸,一旦靈力耗盡,等待他的下場便是尸骨都不剩。
老夫人深思片刻,將拐杖收回,變成一只發簪插在頭上,一手一個抓住柴玉和柴榮,欲拋下其余柴氏族人,只帶柴榮和柴玉逃命。柴弘看穿了老太太的企圖,連忙拉住柴玉。剛剛拽住柴玉的手臂,身體就像一陣風急速移動。
柴弘驚詫地看見老太太踩著赤霓獸的身體在黑夜中急行,地上那些身形似狐狸的火紅小獸反應也不慢,待發現這四人想要離開之後,立即是調轉方向朝他們撲來。廣袤的雪地,紅丫丫的一片,仿佛被染上了一層暗紅色。
山洞內,一劍一獸僵持著。赤一爪子按住雀邪不放,雀邪劍流光閃爍,寒氣外溢,地面結了厚厚的一層冰。赤煩躁地刨地,寒冰似乎令它不安,赤變的狂躁起來,周圍的空氣卻是隨著赤的情緒而變得炙熱起來,一寒一熱。荀歡和叩嵐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備受煎熬。
「它雖是火屬性妖獸,但不懼水。相反,寒冰會令它狂躁,更加凶猛。切不可使用冰系法術對付它。」叩嵐囑咐道,感覺身體一松,身上的束縛消失。
叩嵐詫異地看了荀歡一眼。
她身上的困靈繩被柴弘祭戀過,如若修為沒有他高是抹不去困靈繩上的神識印記的。見荀歡解的如此輕松,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山洞之外全是積雪,它若出去豈不是更加難纏?你說這寒劍叨擾了它的清夢,這山洞深處必定是一處炙熱之地。如此,我們去山洞里面!」荀歡說著一掌拍去,這一掌力道荀歡使出了七成的靈力。兩人高的赤獸竟然觸不及防地被掀了個四腳朝天。
同時虛影一閃,叩嵐只看見一只似手的黑影拾起地上的寒劍朝赤的腦門砸去。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黑影縮回荀歡的手心,一切也只不過眨眼間。待還未吞下驚訝,腰上一緊,竟是被這個女人夾在腰間。這才想起來,這女人之前說過要洞里面去來著。
往山洞里面走,豈不是將出路拋棄,自尋死路?況且還闖它的老巢。
叩嵐的想法同柴弘一樣,任憑赤如何厲害,也只能在迷荒雪地禍害,只要走出迷荒雪地就安全了。但轉念一想,迷荒雪地還居住著踏雪族。此番赤覺醒,踏雪族怕是要遭殃。如此一想,叩嵐也認為不能讓赤出山洞。
赤百年一次覺醒,距離上次覺醒才過去五十年,現在並不是它應該覺醒的時間。必定是因為那柄寒劍,寒氣讓它不安,所以提前醒了過來。回到老巢,沒準會繼續睡覺。
以幾人性命,換一個氏族的性命,挺值了。
叩嵐臉憋的通紅,埋頭思考,突兀的發現她腳下並未踩任何飛行法寶,凌空飛掠。在她的人知中,修士飛行要麼乘騎坐騎,要麼使用飛行法寶。即便使用御風術飛行,也需要借物使力。像她這般腳不點地,憑空飛行,那可是古書里面神仙才有的本事。
行到一處岔路,荀歡微微停頓,又繼續向左飛行。
「為何向左?」叩嵐扯著嗓子問道。
「因為左邊更熱。」
叩嵐啞口無言,她修為低,只覺越往深處越熱,根本就分不清熱度的差異。這回兒在心底計較利益得失,已經是決心一死換踏雪族安全,也不在心急害怕,心境反倒平和起來。
荀歡感覺到她心境的變化,溫和笑道︰「運行靈力游走經脈,意念集中于體表。試著築建自己的防御靈盾。」
山洞深處大有乾坤,行了半個時辰依然是深不見底,荀歡也漸漸模清山洞走向,竟然是直通地底。她全力飛行,速度已經是極限,然而身後暴怒的赤竟是緊追不舍,絲毫不露下風。行動敏捷,速度之快,令荀歡也捏了一把汗。
赤雖笨,卻也知道那一巴掌是誰扇的,此時咬住荀歡的身影不舍不棄,勢必要將她咬碎撕爛才肯罷休。
這會兒,叩嵐在尋歡的引導下,周身浮現一道微弱的遁光。第一次能夠以靈力築起自己的防御靈盾,心中大為驚喜。然而就在她放松心情那一刻,听見一聲吼叫,扭頭一看,迎面一團炙熱噴來。荀歡若是再慢上一步,她的**鐵定被燒焦。
叩嵐忍不住伸手去模模自己的**,衣袍都被烘烤地快要燒起來了。
「它在戲耍我們……」頭頂上,荀歡突然出聲道。「它的速度還可以更快!」
叩嵐瞪大了眼楮,她此時已經看不清洞內的情況,只覺周圍如箭光往後飛射。然而無論她們有多快,赤獸總是離她們只有十步之遙。
身後的赤似乎很興奮,時不時的吐出火株,堪堪擦著叩嵐的**,似貓戲耍老鼠一般,跑的歡快,且游刃有余。
「抓緊了!」荀歡提起叩嵐提醒道。
叩嵐頭靠著荀歡的肩膀,雙手緊緊抱住她的腰。眼前一花,風夾雜著炙熱穿透她那薄弱的防御抽在臉上,然而此時她們的速度似乎更加快了些。
不知過了多久,猝不及防的眼前一亮,她們從狹窄的洞穴沖出,這里是一個巨大的巢穴,腳下一片翻滾的岩漿,頭頂看不見頂。巢穴四壁都是火靈石,空間內漂浮著大大小小的玉石,那玉石閃耀著光芒,似天上火紅的太陽。
來到這里,赤獸似乎更加興奮,邁開步子奔跑,撒歡似的亂串。速度之快,荀歡的神識強大,卻也難以捕捉到它的身影。
荀歡以自己為力量之源,抖開一張陣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