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也讓雲天揚和月紫芸心生「內疚」︰畢竟對于太子有點「不公平」,然而事關七姑娘的終生幸福,心軟不得。
「皇上聖明,」月氏優雅的淺笑道,「老爺生前囑咐在七姑娘及笄之日方可打開錦盒,可馨明年就滿十四,距離及笄也就幾個月,到時太子若願參與,還得勞煩他到國公府走一趟。」
「可以,」皇帝笑道,「朕一會兒就召皇兒前來,把事情的大概情況對他說明一下,听听他的想法再作定奪。」
就此,雲天揚與月紫芸終得放松,不多久便告退離開了皇宮,皇帝即刻差吳公公去請太子秦軻來見,秦軻進殿,皇帝屏退左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對太子說了一番,最後才道——
「皇兒,父皇也有些猶豫,」書房中,秦岩坐在上首案後,望著太子道,「希望你抓住這個機會,畢竟許多事還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但又怕你到頭來空歡喜一場,落得個傷心失望——那還不如不去。」
「不,兒臣要去!」秦軻一手負于身後,一手彎肘擱在月復前,筆直而立,執拗道,「不僅僅為二老爺這個獨特的方式,還為了我也喜歡的女子。」
皇帝有點矛盾︰從內心來說他很疼愛這個皇子——眾多皇子中最為聰明,悟性高,且深諳君臣之道,從小到大對他沒少花心思,上次不得已處死了臻兒,父子二人的關系有點僵。若這事能如太子所願或許能緩和關系,然而襄妃上次卻私底下對他說過,皇後的外甥女納蘭嵐郡主更符合正統。並且納蘭嵐成太子妃,眾臣不會有異議,不至產生朝堂之爭有利于政局的穩定,還能拉攏外戚的心……
這令秦岩當初有意立雲可馨為太子妃的想法發生了動搖,正巧,雲天揚來稟明雲可馨親事的「復雜性」,于是他順水推舟。決定「堵」一把——
「皇兒,父皇既支持你去爭取,」皇帝頓了頓。不露聲色卻老謀深算道,「那麼你也要答應父皇無論結果如何,第一,不可言行過激;第二。順從一次父皇和母後。讓納蘭嵐郡主當太子妃。」
太子被皇帝突然冒出的一句話弄得微微怔愣,但很快听懂了父皇的用意,他吸了口氣,暗自咬了咬牙道︰「是,父皇……」
皇帝看出太子睜大的眼瞳中,火苗燃起又熄滅。
「皇兒,身在帝王家,將來還會面對比這艱難千萬倍的抉擇。父皇希望你趁早‘適應’,」皇帝深望太子一眼。神情頃刻間凝重,「朕作為一國之君尚且不能‘隨心所欲’,何況是你一個皇子……這次朕給你機會,就看皇兒與七姑娘是否有緣分,若有,父皇即刻就下聖旨,若無——」
「父皇!」秦軻飛速截斷皇帝的話,低聲冷語道,「兒臣定當信守今日之約定,絕不反悔。」
皇帝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心中的目的已達——不論太子能否得償所願,他都不會「吃虧」。次年早春,泰和二十八年二月十一,雲可馨十四歲,正值她及笄當日,來參加及笄之禮的人絡繹不絕,交口稱贊七小姐「花容月貌,國色芬芳,」尤其換了發式,從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少女儼然出落成千嬌百媚的大美人,直把在場的太子、傅一航及童智宸三人看得雙眼發直,心蕩神搖.
還有風吟瀟,從他進府見到她的一刻起,視線就再沒移開過——也是此時,他才注意到她脖子以下微妙的變化,驀地,俊容蒙上一層可疑的微紅。繼而想起今日之前,她突然跑去對他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還要他別多問,謹記就好,會與錦盒有關聯麼?
浮想聯翩中,雲可馨及笄之禮結束,接下來就到解開「困擾」了雲氏十幾年的「錦盒之謎」——除了白發蒼蒼的三老太爺雲謹修,雲氏上下皆齊聚北苑祠堂,一睹那「神秘」的錦盒。雲恪雙手捧著二老爺雲天佑以生命換來的錦盒,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眾人眼楮齊刷刷望去——那是一個做工精良的紫檀紅漆木盒,十幾年了,竟還一如當年那般嶄新。雲恪打開,驚現錦盒內由左往右依次放著金、玉、銅、木四把簪子,所有人將好奇的目光投向月氏。唯有雲天揚看出其中的「秘密」,笑而不語。
月紫芸起身,不緊不慢的走到廳中央,對著雲氏上下道︰「老爺生前的遺命是,哪家與七姑娘有緣,方才是雲氏七姑爺,」隨即,月氏看向站在離桌子不遠處並排站著的三個男子,淡然一笑道,「太子,君侯,傅世子,我們采取公正一點的方式,先進行抓鬮決定誰先上前選擇一枚簪子作為你們心中的‘雲可馨’,還有一旦選好了簪子,便不可更改,可有異議?」
「沒有!」風吟瀟率先回答。
緊接著太子和傅一航相繼附議。隨後,雲恪當眾在桌前的三張紙片上寫下字,放進一個潔白的陶罐里,又走到三人面前,讓他們「抓鬮」。結果是傅一航先選,太子次之,風吟瀟第三個。
雲可馨之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風吟瀟居然最後才選!那唯有指望別讓另外二人「誤打誤撞」的選中,風吟瀟與雲可馨想到了一塊——早在錦盒中出現木簪子之時,他們就想到了月氏的話。心急如焚之際,已傳來傅一航信心滿滿的聲音︰「二,我選擇金簪,」他行至錦盒前取下金簪子走到雲可馨面前笑道,「可馨表妹,在我心里,你像金子一樣尊貴而華美,玉簪太常見,銅簪不夠靚麗,木簪更土氣,配不上你的高貴,更所以我選擇金簪子。」
雲可馨長噓一口氣,心中冷笑︰最難熬的一刻竟這樣輕而易舉的度過了,傅一航,你現在盡管得意,我保證要不了多久你要回韓王府摔杯子,該!嫁給除你以外的另外二人之一,也比你強百倍。傅一航站回原位,接下來是太子,但見太子步伐沉穩的走向錦盒前,目光如炬的審視著並排在他眼前的三把簪子,陷入沉思.
雲可馨才剛得以放松的心又猛得提了起來︰她忘了,傅一航的智商與太子沒什麼可比性,秦軻才是她真正該「畏懼」的,若不是母親與養父為了給皇上一個交代,她真不想讓太子來參與這件事,因為這次若被選中,就再沒任何托詞了。
余光中,雲可馨看到雲氏上下形形色色的面部表情——祖母與二伯婆那望眼欲穿的渴盼,四叔的焦灼,傅憐音的疑懼,就連事先有過「招呼」的雲天揚都不免露出心悸的神情,只有母親月氏一臉的鎮定從容,然而,太子接下來的一句問話卻結結實實嚇了月氏一跳︰「二,本太子能不能問問七小姐是何年何月所生?」
這下連風吟瀟手心都開始冒汗了,直至脊背發涼——太子對玄學、易經均有涉獵,甚而小有研究,若是讓他推斷出……
「泰和十四年二月十一。」月氏強壓下心中的慌亂,據實以告。
「泰和十四年生肖為兔,」秦軻嘴中念念有詞的再次看向眼前的玉、銅、木三把簪子,眼前一亮道,「那麼應當是——」
在他把伸出手去,離木簪僅一指之遙時突然猶豫的一頓,他鬼使神差的把目光投向雲可馨,卻瞧見風吟瀟與雲可馨緊握的雙手——他不經意間看到她因緊張而面色蒼白,整個人好似站不住似的發抖,忍不住走到她身邊,自然而然的扶助她的一只胳膊,不巧這一幕被秦軻看在了眼里,霎時,先前那含著勝利之光的眼眸恍然失去神采,臉上的喜悅與興奮蕩然無存……猶豫再三,秦軻蹙著眉峰取下玉簪子,默默的走到雲可馨面前。
「七小姐,本太子選了玉簪子,」太子望著雲可馨強顏歡笑的解釋道,「在我心中,可馨像玉一樣的美麗和優雅,且不乏冷艷與恬靜,金簪子俗氣,木簪過于簡單,遂以為,玉最適合你。」
不知為何,太子選了玉簪,雲可馨內心倒有了負罪感,因為他是似乎有意出的差錯,這是為何?什麼原因讓太子中途違背心意做了別的選擇?雲可馨茫然不解中,注意到自己胳膊上的風吟瀟的寬手掌,登時一慌,輕輕掙月兌,低聲道︰「君侯,該輪到你選擇了。」
風吟瀟仿佛剛回過神一般,趕忙松開手,裝作若無其事的行至錦盒前,雖說他心中早已有數,還是端詳了須臾才取下木簪子,走到雲可馨跟前,心有余悸道︰「可馨,我選木簪,泰和十四年為兔年,兔屬木,若是我所料不錯,這枚木簪上應當刻有你的生成八字,」他說著又側過身子,將木簪子遞給月紫芸,泰然至若道,「二請驗明……」
月氏禁不住面露激賞,她讓七姑娘轉達的話里,並未透露木簪刻著生辰八字一事,而清遠侯竟能敏銳的悟出老爺心中的意圖,可見風吟瀟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適合做雲氏七姑爺。(未完待續……)
PS︰昨天章節內容有點混亂,今天已作修正,向書友們說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