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睡,嚴夏映就睡到了……0K,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窗外的孩童笑聲喚醒的。
她起身下床,循著聲音,推開一扇典雅的落地窗,冷風頓時迎面而來,凍得她完全清醒,還打了個噴嚏,接著她低頭一看,就見一個孩子站在樓梯上,仰著童稚的小臉蛋,神情認真的問︰「你就是跟大舅舅一起從台灣回來的大舅媽,對吧?」
「呃……」她一陣尷尬,不知該怎麼回答,說是就是騙小孩,說不是又會穿幫,什麼都不能說的下場,她只能抓頭發傻笑。
「不對啦,我媽媽說她是大伯母,她是要跟大伯父結婚的人。」
「可是她明明就是……」
另一個年齡略大的孩子出面仲裁,「好了,都別吵,都一樣啦,你的大舅媽就是她的大伯母啦,通通都是同一個人,不用吵。」
原本正在爭執的兩個孩子瞬間安靜下來,似乎是在思考「你的大舅媽就是她的大伯母」這個深奧的問題。
大孩子朝嚴夏映招招手。「你要不要下來一起玩丟雪球?很好玩喔!」
其他孩子听到大哥哥在邀人,也都挨了過來——
「來呀來呀,我們一起玩。」
「對啊,一起玩嘛。」
「人多更刺激喔!」
童音軟嗓听在嚴夏映的耳朵里,根本就是一種令人難以招架的可怕誘惑。說真的,她這輩子還沒玩過丟雪球呢!面對如此盛情邀約,她自然不能拒絕。
「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下去。」
听到她應允加入,孩子們立刻響起一陣熱烈的歡呼。
關上落地窗,嚴夏映奔向浴室簡單梳洗,七手八腳的月兌掉睡衣,換上溫暖的毛衣、長褲和鞋子,像個童心未泯的大女孩,蹦跳著下樓。
戚家的房子太大了,比台灣的嚴家大宅還大上許多,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一路走來,嚴夏映根本沒看到半個大人,她完全是憑直覺找到這群孩子的。
沒想到她前腳才剛踩到雪地里,一顆孩子手掌般大的小雪球,就率先朝她身上攻擊來,毫無防備的她當場被擊中,頑皮的孩子們都笑成了一團。
「出,你們完蛋了,、、、看我怎麼反擊!」嚴夏映說完,馬上蹲要去堆雪球。孩子們見狀,立刻尖叫四散。
指尖剛模到雪的瞬間,覺得好冷,可是捏了幾顆雪球後,嚴夏映已經可以適應這樣的溫度,跟孩子們玩成一團。
這時候的嚴夏映好開心、好放松,心中沒有復仇的黑暗,也沒有算計的邪惡,有的只有這宛若白雪般單純的喜悅。
「欸欸欸,你們不能全部都攻擊我啊!」嚴夏映不依的抗議。
「我跟大舅媽一組,貝貝來保護你。」小女孩離開了哥哥姐姐們的隊伍,自告奮勇的投靠了勢單力薄的嚴夏映。
「小可愛,我真是太愛你了。」嚴夏映抱了抱小人,親昵的蹭蹭她的鼻頭,下一秒,攻擊再起,她趕緊喊,「快,貝貝,快閃開!躲到大舅媽背後。」
「救命呀!救命呀……」
貝貝時而堅毅時而慌張的真實表情,不只逗笑了嚴夏映,也把一眾哥哥姐姐都給取悅了,現場笑聲不斷。
戚凡凌遠遠的就看到一群小淘氣鬼里突兀的身影,瞧她玩得比孩子還瘋的樣子,他搖搖頭,很自然的露出寵溺的微笑。
基于安全,他讓司機把車子停在離豪宅尚有一小段距離的回轉車道上,打算自己走過去,孰料,他關上車門,才跨了幾步,一顆扎實的雪球旋即迎面砸了過來——
砰!雪花四散。
嬉鬧聲驟然歇止,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落的小小抽氣聲。
完了完了,那一球到底是哪個白目鬼打的?居然打中大舅舅或大伯父的臉,小孩們面面相覷,心驚膽顫,明明就是大冷天,背脊卻都忍不住冒出小瀑布。
戚凡凌皺眉,抬起手,撥去頭發上的殘雪,銳利的黑眸沒好氣的朝前方射去,直取罪魁禍首——
「嘿嘿……那個……我、我不故意的啦……就一時丟得太大力,失了準心,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的……」嚴夏映拚命傻笑,希望某人可以息怒。
可任她說干了嘴,那雙黑眸依然隱隱含著殺氣,實在教人膽寒,她真恨不得可以學鴕鳥,把頭埋進地洞里,好躲過這次的危機。
「過來。」他朝她勾勾手,冷聲命令道。
睥睨的神情,因為雪球攻擊而散落額前的不羈黑發,讓戚凡凌有種壞壞的帥氣,嚴夏映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腳微微發軟,正躊躇著是不是該伺機來個腳底抹油逃跑去,孰料,洞燭機先的戚凡凌已經率先采取行動。
嚴夏映才剛轉過身,下一秒,身子突然凌空而起,伴隨著孩子的驚呼聲,她已經像袋沙包一般被戚凡凌扛上了肩頭。
「戚凡凌,放我下來,你在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絲毫不理會她的掙扎,戚凡凌隨手將公文包丟給為首的大孩子,下達指令,「達達,把弟弟妹妹都帶進來。」
「知道了。」抱著公文包,小名叫達達的男孩趕緊指揮弟妹迅速回屋。
望著孩子們同情的眼光,嚴夏映覺得自己的臉都快丟光了!嗚嗚。
「怎麼回事?」
戚凡琳滿臉驚詫的看著大哥扛著一只人形沙包從屋外走來,後頭還跟著一列表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的小表。
戚凡凌沒有停留的打算,步伐穩健的就要往二樓走去。
听見不同于孩童的說話聲,原本已經放棄掙扎的嚴夏映,本能的抬起頭,望著第一次見面的戚凡琳,滿臉困窘的她很是猶豫該不該自我介紹。
是說,這麼尷尬的情況下,打招呼也很怪吧?
「凡琳,幫我準備一杯熱飲送到客房來,也幫達達他們都弄一杯。」拋下這句話後,高大的身影和人形沙包旋即消失在通往二樓的樓梯轉角。
戚凡琳只能轉而問孩子,「達達,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幾個不是在故事屋看故事書嗎,怎麼會跟著大舅舅從外面進來?」
為首的達達代表弟弟妹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回,包括嚴夏映失手用雪球打中戚凡凌的腦袋。
听完達達的敘述,戚凡琳別過頭,雙肩顫抖,努力忍住笑意。
「小阿姨,大舅舅會打舅媽的**嗎?」貝貝問。
「貝貝怎麼會這樣問?」
「因為大舅舅生氣了啊,我爸比生氣的時候就會這樣對我媽咪,爸比還說,那是要給我生小妹妹。」
貝貝的童言童語讓戚凡琳差點跌倒,忍不住在心里暗罵姐夫實在太亂來,簡直是在污染孩子純潔的心靈嘛!
「好了好了,都跟我過來,我去給你們弄熱的喝,暖暖身子。」
領著孩子來到距離廚房不遠處的交誼廳,讓他們各自去找各自的媽咪後,戚凡琳繼續往廚房方向移動,吩咐廚娘用最快的速度弄出幾杯熱飲來,一杯送二樓,剩下的送交誼廳。
離開廚房回交誼廳的路上,戚凡琳回想了一下方才的畫面,再也忍不住笑開了,大哥向來威儀、貴氣,這麼霸道的把女人往肩上扛,還是第一次看到哩!
可惜大媽跟其他幾位媽媽們去沙龍美容,錯過了這歷史性的一刻,回頭她一定要告訴她們。
推開交誼廳的門,戚凡琳發現里頭早已笑成一團——
「凡琳,是真的嗎?大哥真的把女朋友扛上樓啊?」
「哇嗚,看不出來大哥原來是走這路線的……」
「我看很快大媽就要升格當女乃女乃嘍。」
小孩的傳播是很可怕的,一個個撲向了母親後,立刻嘰嘰喳喳的說起了方才的事情,轉眼,嚴夏映被杠上樓的事跡已經無縫接軌,傳遍屋里的每張耳朵,惹來大家又羨慕又曖昧的笑意。
「啊,我忘了把大舅舅的公文包拿上樓了。」達達跳下椅子,作勢就要往外沖。
「達達,現在先不許去。」達達的母親喊住他。
「為什麼?」
「唉,小孩不懂啦,總之,現在不可以上樓吵大舅舅。」
達達的母親說完話,交誼廳里的一干女人又都笑了,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