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曉修養數日,身子已大約康復,看來這魔界的醫師還是有些難耐,清晨,萬籟俱寂,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的一絲絲亮光,便被魔宮內的侍女針羽從床上提起來,這針羽便是暮曉初來魔宮時拿眼瞪她的粉衣女子,現在又滿眼憤慨的瞅著她,要她趕緊去黑鸞宮伺候。迫于重重壓力,便狗腿的爬起了。
剛出雪瓊閣,便把小心肝嚇了一跳,這雪瓊閣是暮曉在魔宮的住所。
只見院內出現不少新面孔,都一臉賊兮兮的模樣,還帶著可疑的猥瑣笑容,她更覺莫名其妙,模模臉蛋,查看下著裝,確實毫無破綻,怎地大家都一副如此**的愁著自己。
快行至黑鸞宮時,一個黃色身影閃到眼前,擋住她去路,滿頭黃毛,身材矮小,一身黃色勁裝,長相如七歲孩童,正式四法之一的鬼小杰,一臉憤慨的瞧著她,嘟著小嘴,滿目鄙夷,這鬼小杰在暮曉初來魔宮之時,見她清麗俏皮,便時常偷吃她豆腐,踫踫小手,模模臉蛋,原先初來乍到,她不太敢反擊,如今身份可不一樣了,是魔尊的御用侍女,還是月華谷的線索,這重重身份造就了此時她猖狂的模樣。
「鬼小頭,擋著本姑娘的道是做何啊,你可知本姑娘現在可是要前往黑鸞宮。」
鬼小杰眨巴著清澈的大眼,眼中含著水霧,乍一看真是惹人憐愛的小正太,只是這一開口,聲音蒼老嘶啞,委實破壞了這小正太模樣,一副委屈的道︰「好你個臭丫頭,我這般可愛,難怪你不歡喜,原來你一早就勾搭上尊主了。」
她不可置信的指指鼻尖︰「本姑娘勾搭尊主?何時的事,怎地我不知曉,你可莫瞎造謠。」
「還造謠,你都當著六界的面勾搭了,還有假,只怕現在六界都知曉」雙手叉腰,一副小媳婦問罪模樣。
暮曉咯 一下,想起在陰骨山的情景,現在回想,確實有些勾搭的嫌疑,咱那也是為了神界做出的犧牲。
臉色鐵青道︰「你個鬼小頭,莫胡編亂造,我那是為了眾界和平,不願你們魔界以後沒對手。」
鬼小杰嘖嘖兩聲,斜著眼看她︰「臭丫頭,你那點鬼計量,也想逃得過本法的眼?你不就是心疼那個辰軒,還有那日仙界的小白臉麼,當真放蕩。」
她一听放蕩二字,憤怒的臉扭曲成暴怒的獅子,撲過去就跟鬼小杰廝打,邊打邊吼︰「你個死小鬼,你女乃女乃我放蕩關你鳥事。」
針羽趕來見二人在地上跟兩個球一般扭在一起,無奈的終止這場戰爭「暮曉,你怎地還在這里,尊主要起身了,你還不去。」
二人一听,不敢耽誤尊主的事,隨即放開彼此,紛紛拍打身上灰塵,鬼小杰只輕輕抬手一揮,渾身立馬整潔,暮曉癟癟嘴︰「哼。」
「哼,低級菜鳥」說完留給暮曉一個高大的背影。
「我這就去」邊說邊往黑鸞宮方向跑。
以最快速度奔至黑鸞宮,喘著粗氣,平復片刻,進入殿內,大殿內寬大空蕩,地面只鋪著一張花紋斑斕的極大地毯,床榻上躺著顛倒眾生的夜瞳,用手撐著腦袋,銀絲遮住半張臉,朦朦朧朧,白色里衣有些松散,透著性感,玉足上的皮膚很白女敕,趾甲透著淡淡的粉色,沒想到這妖孽連腳都這般銷魂,空氣中都飄散著獨屬他的清香,讓人沉醉。
還未行至床榻前,一個邪魅又淡淡的聲音傳來︰「菜鳥,你竟讓我等你,膽子倒是不小。」
玉足落地,白色里衣因起身,形成美麗的幅度,胸口的肌膚一覽無余,銀絲飄落肩上,指若削蔥根,輕揉著額角,鳳目瞧向暮曉,紅唇邪魅翹起,帶著淡淡笑意︰「菜鳥,怎地流血了。」
她此時才反應過來,手觸踫鼻子,血!竟流鼻血了,頓時懊惱羞愧,抬起衣袖慌忙擦拭,當真是丟盡神界的臉面,夜瞳斜著嘴角走向她,似笑非笑,白淨的柔荑捏著她下巴,慢慢靠近她,她只覺眼前的臉逐漸放大,與她鼻尖對鼻尖,她只覺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沒用的菜鳥,膚淺的菜鳥」放開暮曉,伸開手臂,「更衣」。
她此時憋紅著臉,只想找個縫隙鑽進去,為何眾人都說是咱勾搭了這夜妖孽,怎地就沒人說是他勾搭咱這朵純潔的小鮮花,欲哭無淚。
回神立馬給夜妖孽披上紅袍,腰系上玉帶,帶上布滿曼珠沙華,顯得詭異,這妖孽真是喜紅色,人狠戾無比,動不動就喜歡炮灰敵人,當真紅色最適合他,穿戴整潔後,他便坐在榻上,輕抬下巴︰「梳發。」
她一愣,沒梳過男士發髻,這時侍女進屋擺放好梳妝鏡跟小櫃,夜瞳起身坐于鏡前,她無措道︰「尊主,我不會梳男士發髻。」
「無礙,就梳理一番,不必束起。」
她一听內心釋然,拿起梳妝台上的木梳,梳起銀絲,他的銀絲像錦緞一樣光滑柔軟,絲毫不打結,垂直腰下,睫毛縴長而濃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翹起,遮蓋了他攝魂的金眸,從鏡中看向夜瞳,眉目都透著淡淡的笑意,紅唇淡淡彎起,眸子是從未見過的溫柔,她一時看得呆了,為何這樣的他讓自己難受之極。
這些日子一直待在夜瞳身邊伺候著,倒倒玉露,磨磨墨,假寐時扇扇風,可是把這侍女的本職做的相當認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似乎不怎麼管事,都交代四護法,只有上殿儀事才會前去,大多時間都看看折子,或是假寐,整個人慵懶愜意,哪看得出是揮刀不眨眼的魔尊。
神女芙蕖幾次前來拜見,也未招進,暮曉對此深表好奇,這日照常在一旁做著侍女的工作,認真研磨,外面站崗的士兵前來通告神女求見,他點點頭,示意暮曉出去,暮曉本還想留下八卦一番,現在看來也沒戲,只能認命而又不舍的退出。
與芙蕖相面走來,芙蕖著了一件紫羅蘭色彩繪芙蓉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依然美艷動人,手里端著茶蠱,目光冷冷的掃過暮曉,她覺得一陣冷寒襲身,連忙走遠,免得傷身,轉念一想也非常理解,費勁心思將咱弄出魔宮,如今又出現,還與魔尊有著解釋不清的緋聞,無奈至極,只能找機會解釋一番。
芙蕖恭敬進殿,俯身行禮︰「尊主。」
「嗯,起吧,何事?」聲音無波無瀾。
她抬頭看向夜瞳,滿目含情,微笑道︰「給尊主帶來尖葉玉露,用子夜的露水跟清晨的嬌露所沏。」
夜瞳抬頭︰「那放下吧,沒事就待在紫荷殿好生休養,不用準備這些。」芙蕖听他關心自己身體,面露欣喜,「我喜歡為尊主做這些,這些也是我該做的」語氣羞澀溫柔。
「你喜歡做那就做吧,以後就讓翠竹送來就行,沒事就下去吧。」
芙蕖一听,面色有些難堪,垂眉道︰「尊主就這般不待見我麼,我待在尊主身邊一千年了」眼楮微紅。
周圍空氣帶著寒意,夜瞳目光冰冷,口氣冷硬︰「你這是提醒本尊要緊記你的恩德麼。」
她身子微顫,恐慌解釋道︰「不是的,尊主應該清楚我的心意才對,都一千年了。」兩行清淚順著艷麗的面容流下,眼中酸澀悲痛。
「你對本尊的恩惠,本尊自不會虧待你」起身走向芙蕖,星目含威,「但是不代表你可以背叛魔界,如果你還想待在這里,就不要自作聰明。」
她驚慌後平靜答道︰「我知道了。」眼中又有些欣慰,心里暗自想他知道是自己放走暮曉,以他的冷厲作風,卻沒有責罰,看來心里是有自己的,或許再等等,就能等到自己的幸福。
芙蕖俯身行禮後便退下了,退出大殿,嘴角是淡淡欣慰的笑容,眼楮卻是散不去的哀愁。
雪瓊閣。
茂密蔥蘢的竹子錯落有致地點綴庭院,雪瓊閣精巧別致,小巧玲瓏,夜,靜極了,玉盤似的滿月在雲中穿行,淡淡的月光灑向庭院,半空都飛著發光的夜禽,遠處還能听到嘩嘩的瀑布聲。
暮曉白日見芙蕖進屋後便直接回住所了,給二人空間,雖弄不明白那二人之間的感情糾葛,直覺告訴她,還是少管為妙,因離開神界有些時日,疏忽練功,晚間便坐于庭院吸收月光精華,加緊修煉。
只覺體內金丹發著熊熊熱火,她如今是半仙,正在大乘期,只要沖破大乘期便能渡劫成仙,體內金丹發出一陣陣氣流,全身亂竄,暮曉天生靈力,之前修氣築神都非常順利,僅僅用了九年就形成,在仙界可是少之又少,可到了大乘期就像瓶頸,無論如何都無法沖破,而法力只練習了七彩靈光,現在有很多事需要去解答,必須早日渡劫成仙身,這樣便能回月華谷,查出自己身上的秘密。
越心急,體內真氣越發逆流,額頭滲出點點汗珠,不停滑落,眉頭緊鎖,嘴唇發紫,頭頂白霧呈現黑色,嘴角開始有鮮血流出,但是卻無法停止下來,體內金丹越發灼熱。
突然一陣帶著醇厚的真氣流進體內,身上處處穴道被解,體內逆流的真氣也被慢慢被引導,只覺身上一涼,夜晚的寒風吹散在皮膚上,讓人感覺瑟瑟發抖,又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之後意識逐漸模糊。
翌日清晨,暮曉睜開雙眼,縴細的手揉揉額角,甩甩頭緩緩起身,身上的棉被隨之滑落,露出里面的香肩,她一愣,疑惑著掀開被子,兩眼瞪圓,像受到電擊一般,五官不停抽咧,全身毫無衣物,大腦迅速回憶,只記得練功差點走火入魔,之後有人施以援手,再就是現在了。
大聲吼叫︰「啊,是哪個龜孫子,老娘要宰了你。」
穿戴好衣物,憤怒的開門正好與針羽撞了個滿頭,她揉揉額角︰「你做甚,大清早的在我門外鬼鬼祟祟。」
針羽像雞脖子一樣,不停往里屋看,滿眼驚奇︰「尊主呢,還沒起身嗎。」她一愣,提起針羽胸口的衣領,咬牙道︰「尊主不在黑鸞宮嗎?你跑這來找是何意啊。」
針羽斜眼賊笑道︰「你就裝吧,昨晚我見尊主親自抱你回來的,你還衣衫不整。」
她覺得此時風中繚亂,臉上的皮膚都收縮了,嘴唇閉得緊緊的,抑止住了正要發出來的叫喚,推開針羽,帶著憤慨跟殺氣朝黑鸞宮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