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軒哥哥!」暮曉大驚手足無措,急的滿眼通紅,喃喃道︰「怎麼辦……怎麼辦。」
子文連忙探其脈搏,皺眉道︰「神君體內真氣混亂,體溫全無,心髒跳動的頻率很微弱。「
瑾瑜將急切的暮曉推至一邊,垂眸嘆息一聲︰「是錐心毒。」
「你知道?」暮曉見他不否認的眸色,瞬間怒火膨脹︰「你一早就知道了!你卻隱瞞我,虧我一直這般信賴你!」
瑾瑜見她憤怒的樣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為今之計還是先幫助神君要緊,他迅速解開辰軒腰間的青色祥雲寬邊錦帶,扯開銀絲邊流雲紋的頸口,眾人見到辰軒的身子瞬間僵硬住,瑾瑜第一個回神,淨白的掌心緊緊貼著辰軒的心髒處,源源不斷的銀光傳輸到辰軒心髒內。
暮曉淚水潸然,震驚的捂著顫抖的唇,辰軒胸口處全是深其見骨的傷痕,原本完整健康的肌膚滿是裂痕,一些傷口已經在慢慢愈合,但未消的痕跡依舊讓人觸目驚心,她咬著唇瓣掀開辰軒的袖口,手臂上全與胸口一模一樣,那麼這些裂痕肯定是遍布全身。
「為什麼……」她眸色酸澀,緊緊握著辰軒冰冷的手,這些傷痕都是當日為她擋天劫所導致,她完全沒想到傷勢會這麼嚴重,因為跟辰軒之間嫌隙重重,對他也不如以往上心,也並未細細觀察他的反常,全身的傷再加體內的毒,讓她一時無法從震驚中緩神,他到底強忍多少?
因為瑾瑜不斷的輸入真氣。辰軒蒼白的面孔也有了一絲緩和,瑾瑜見此停下動作。合起辰軒的領口,望向暮曉道︰「你當日中毒情況危機。一時間也沒辦法尋到無根草,神君便將你體內的毒導入自己身上,每晚承受錐心之苦,只要運氣便更加劇毒性的發作,剛剛肯定是因為搏斗,更深的引發了毒性。」
「那他會不會有事,我們去昆侖找無根草。」她急忙道。
「丑丫頭,擔心則亂,神君修煉二十七萬年。這點毒還是能消化的,只是要承受數萬獠牙啃食之苦,過了七七四十九天就沒事了,錐心毒對你或許是致命的,但對神君來說只是一件小事而已,過些時日這些毒就會被神君排出體內,你不要太擔心了。」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輕紗,第一縷光輝灑在所有人臉上,暮曉與瑾瑜、子文在附近找到一件荒廢的茅屋。剛剛將辰軒安頓妥當,他便蘇醒過來,蒼白的臉色已經完全緩和,與平常無異。他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收起所有的情緒,平靜如水,帶著淡雅的淺笑。
他睜眼便見到簡易榻旁的暮曉。清瘦的白皙臉頰都寫滿疲憊,眉宇間都是揮散不去的愁色。瑾瑜跟子文見他醒來。相視一下,便留下二人在屋內。
室內安靜極了。都能听見彼此的呼吸聲,辰軒清淺一笑︰「你都知道了?」
她凝視著他深沉的眸子,一眼不眨,隨即她自嘲一笑,不明白為何自己會這般單純,以他深不見底的心又怎麼可能讓人瞧見一點情緒呢,她垂眸道︰「我都知道了,我沒想到九九天劫會讓你傷成這樣,還有錐心毒,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
「九九天劫是因為你與夜瞳相戀,違背了天道,神魔相戀終究是一路坎坷,你應該明白,我能做的只有這些,至于錐心毒,你不用太擔心,連續幾天的拼殺,廢了不少真氣,所以才會出現昏厥,過不了幾天就會沒事了。」
「從我九歲那年初次見你,到現在已經快十年了,彈指一揮間已是匆匆數年,你將我撫養長大,教我修道,不管最初目的是什麼,我都很感激你,你說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擔負多大的職責,以前我很任性也很倔強,不希望這些束縛我的命運,我想主宰我自己,不想成為任何人依附的工具。」頓了頓,她笑望道︰「你說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執念,應該放下這些才能成就大愛,我不知道我能否做到,但我會努力,你為天界為天帝做了很多,是很稱職的神官,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明白你待我的真心,我無法保證與夜瞳之間是否真的兵戈相見,但我可以保證我會盡最大的努力阻止他,成就你們所謂的職責。」
辰軒內心泛起陣陣漣漪,面前的女子一身簡單的裝束,眉宇間已經不是往日的青澀,相反有了屬于自己獨特的魅力,她很堅強,也很執著,只要是堅定下來的信念便會勇往直前,絕不會退縮,這樣的她更讓他欲罷不能,卻從內心感到一絲欣慰,她長大了。
他笑著點頭︰「曉兒,你長大了,我相信你會做出最正確的抉擇。」
她起身宛若清風,靈動眸子皆是明朗的笑意︰「那是當然,我就是我,不是千年前的那個女子,只是我暮曉罷了。」
屋外的空氣一絲涼涼的寒意,遠處的山峰,樹木,籠罩在晨曦里,一縷一縷輕柔的霧,在緩慢地游離,她出屋一眼便瞧見站在遠處駐足已久的子文,他筆直的身軀在清晨的朝陽下顯得悲郁,這次相逢她已深深的感覺到他的變化,再也不是以往那個淳樸憨厚的大男孩。
她慢慢走近他,笑道︰「在想什麼呢?莫不是在欣賞絢麗的朝霞。」
子文身形一頓,因沉思而未能及時發現她的靠近,連忙收起手上的東西,卻還是被敏銳的她瞧見,那是一縷青絲,暮曉眸光一閃,內心隱隱作痛,強忍著陣陣的悲傷,立在他身旁艱難道︰「是在思念芊心嗎?」。
子文眸眼一痛,萬萬也沒料到她會這麼直言,卻也並未覺得唐突,只是內心揪著般的疼,默默的點頭。
「芊心是我們的朋友。下次思念要叫上我,這樣我們可以一起回憶她。就像她還在一樣,只是去了某個很遠的地方。」她希望子文不要這般孤單的回憶芊心。
「好。下次我一定會叫上你,她也很想念你。」
她皺起眉峰,鼻尖泛酸,吞回即將奪眶的淚水,艱難道︰「她死前可有痛苦?」她已無法挽回逝去的生命,只希望芊心生前不是痛苦的死去。
子文呼出一氣,不知過了多久,回道︰「她死前很安詳,一直帶著笑容。很美,很美。」
暮曉望向他,眼前的男子俊朗的面容略顯清瘦,唇邊的胡渣也未清理,節骨分明的手一直按著胸口處,那里藏著芊心的青絲,她恍然一笑,欣慰道︰「我能想象那個笑容,她得到了最想要的東西。實現了自己的願望,一定很開心,我也很開心。」
他身子瞬間僵硬,一滴滾燙的淚水滑落。有些干裂的唇微顫道︰「原來自始至終最愚蠢的人是我,你們都能察覺她的心,而我卻渾然不知。是我讓她等太久,直到最後我都沒能給她幸福。」
她立在他身前。輕輕擦掉他的淚水,笑道︰「愛情就是這麼奇妙。不早不晚,它出現的時間是不被人所限定,你並不是愚蠢,只是愛情來的有些晚,還好你終究是愛上了,我相信她最後一刻一定很幸福,所以你給了她幸福,而且是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任何人都給予不了,所以你不要悲傷,她肯定希望你每天懷戀她的時候是帶著笑容。」
她驀地想到自己的情結,苦澀一笑,轉身望著絢麗的朝霞,情之深,愛入骨,這便是她最真實的感受,突然她覺得月復中難受之極,猛地俯身劇烈嘔吐,像是要將這個胃吐出來一樣。
「暮曉!你怎麼了?」子文急切扶住她。
不遠處的瑾瑜見到異樣,連忙奔來︰「暮曉,你沒事吧?是哪里不舒服嗎?」。
她借著子文的攙扶,慢慢直起身子,擦擦嘴角的液體,皺眉道︰「我沒事,應該是感染風寒,肚子不舒服。」
瑾瑜仍舊不放心︰「要不讓神君號一下脈吧,或許是昨日你們與那個黑袍男子斗法受傷了。」
她尋思道︰「不會,昨晚我並未受很重的傷,而且現在也沒事了,這陣反胃也只是偶爾,一會就好了。」
「如果還這樣難受,你一定要說不出來。」瑾瑜嚴聲道。
「知道了,瑾瑜大少爺。」
三人相視一笑。
「那個男子是誰?忙著神君的事,一時沒來得及詢問你。」瑾瑜子文同聲道。暮曉並將所有的事情交代給他們二人,果不其然被他們一頓大罵。
子文怒著眼︰「從小時候你就一直騙著我?你……你讓我生氣了,你應該告訴我玄機閣收魂,我只是一條賤命。」
「怎麼!告訴你,你好將魂賣給玄機閣嗎?」。
「暮叔叔也是我的親人,你不應該瞞著我。」
她見子文滿眼怒火,想來確實是傷了他的心,她歉意道︰「子文,你別生氣了,再說了,我小時候那麼任性,遇到危險也不希望你受傷啊,換做是你,你也會隱瞞我,不希望我擔心,我也是如此,因為我們是親人,現在隗義殺絕對不會放我的魂,我們只能與他一起去月華谷。」
子文怒氣微平,手掌越握越緊,滿臉堅定道︰「我們一定要找到殺他的方法,救出暮曉的魂。」
瑾瑜回道︰「這個人可是意識,連神君都束手無策,我們更是沒法對付,我倒覺得這個人不是最大的威脅,若是他想殺暮曉,早就動手了,我還是很贊同神君的做法,這樣僵持著兩方按兵不動已經是最有利的處境,相信到了月華谷這一切都能解開。」
暮曉眯眼尋思一番︰「細細揣摩,這個人很奇怪,在黑海時還救過我一命。」最後嘆息一聲「對他的動機我也沒有任何線索,看來只能先一路同行了。」
子文疑惑道︰「這個人不現身嗎?難道一直潛伏在我們周圍。」
暮曉狡黠笑道︰「看我的。」說完變出紫色匕首按在脖頸處,瑾瑜子文面色一驚,她指尖在唇邊一噓,示意不要擔憂,瑾瑜見慣了她的古靈精怪,也就不加阻擋了。
「隗義殺,你在嗎?給個暗示表明你在,我這個貨物有些不靠譜,沒事喜歡割著自己玩。」
果不其然,一陣黑霧襲來,周圍陰寒蔓延,將逗趣的她震的退後一步,空中傳來低沉的聲音︰「臭丫頭,不要觸踫我的底線!」
暮曉鄙夷一笑,收起匕首,空中的黑霧立刻消失不見。
「鬧夠了沒,我們該上路了。」溫潤聲音傳來,正是收拾妥當的辰軒。
她拿出綠精靈四處探尋方位,綠精靈對著北方光芒閃爍,她縴細的手指著北方︰「接著北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