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仙人得到提早行禮的消息,雖覺得不慎妥當,但天帝發話,也只能笑著走上前,舉起手唱喏︰「禮樂起。」
在坐的仙家都面面相覷,不明所以,開始竊竊私語,天帝一揮手,大殿立馬安靜下來,只莊重道︰「開始吧,兩位新人情況特殊。」
頓時高蕩起伏的天籟之音快樂的穿透整個大殿,眾神仙舉著酒杯歡慶,暮曉在喜帕後環顧一圈,紅唇邪氣而冷漠的上翹,捏了一下辰軒的手心,辰軒渾身一顫,只覺那力度雖輕,卻重重的落到了心尖上。
暮曉俯在他微紅的耳廓邊輕語︰「你不請天帝喝一杯?你我本不可能有這一天,雖是假的,卻也假的夠真。」
辰軒雖不明白她的意圖,但確實內心深處是感謝的,逍遙二十七萬年,這一天雖澀卻也是甜。
「等等。」玉石之聲打斷了月下仙君接下來的禮序,辰軒見眾人疑惑的面色,溫潤笑道︰「今日借著寶天殿成婚甚是感激,想敬天帝一杯。」
侍女連忙端著清酒過來,還未近身,就被一旁的暮曉端起酒杯遞給辰軒,辰軒並未多想,一切都在眨眼間,他攜著暮曉往前走了一步,他半跪在地,目光誠懇︰「我追隨天帝二十七萬年,一生心系神界,天帝對我甚是厚待,辰軒內心感激,更是滿足了我的願望,讓我與曉兒能有此回憶,一生早已無憾,清酒一杯以聊表辰軒之心,日後必定更加效忠天帝。」
在坐的神仙都直夸辰軒有心。感人肺腑。
天帝斂眉望著那杯清酒,天帝用食都是有專門的人準備。但辰軒的衷心他自是不會懷疑,而且眾仙都在此。一時譏笑自己怎麼這麼多顧忌。
天帝展眉一笑︰「難為你有心了。」
仙侍連忙將清酒恭敬遞給天帝,天帝有力的手端著青玉茶杯仰頭將清而見底的香酒一飲而盡。
暮曉看著天帝滾動的喉結,緊張而興奮,不自覺捏著辰軒的手又緊一分,辰軒笑著望她一眼,她察覺到立馬隔著薄薄的喜帕淡然回笑。
月下仙人想著這下總算是要行禮了。
「一拜天地。」
辰軒目光盈盈攜著她向著月華谷的方向行了第一禮,天地混沌之初,盤古由睡夢醒來,見天地昏暗。遂拿一巨大之斧劈開天與地,自此才有宇宙世界,而月華谷就是盤古之心,所以拜最初天地合的地方。
「二拜高堂。」
辰軒早已無父無母,但母親卻是在神樹邊仙逝的,而暮曉又是神樹孕育,最後還是對著月華谷行了高堂之禮。
「夫妻對拜。」
兩個新人相對,時間仿若停止,辰軒早已喉頭發緊。這一切本就是夢,奈何內心私欲不願醒來,暮曉渾身僵硬如冰,脊背早已冒了層薄汗。天帝本還在欣慰總算是要結下良緣了,卻不明白暮曉為何遲遲不拜。
月下仙人愣在原處,又高吭了一聲︰「「夫妻對拜。」
「且慢!」不負眾望的一聲驚雷徹底打破了僵局。暮曉瞬間松懈下來,仿若卸下千斤重的擔子。若是這廝再不出現,她可真就要與辰軒對拜了。
辰軒面色如常。卻也透著一股失落。
炎東大帝一襲暗黑繡金紋的錦袍邁進大殿,渾身帶著不可一世的昂揚之氣,周圍的空氣瞬間在他出現的同時凝結起來,籠罩在喜慶的大殿之上。
「大帝,是不請自來了?為何要阻礙婚禮?」天帝眼如利刃。
在坐的眾神仙都知道南華仙派的事情,一時喜悅之氣一掃而空,對于他的出現更是憤慨的呵斥,不斷的討伐之聲在大殿鏗鏘有力的穿透,個別仙官更是上殿前請求天帝將罪臣關押。
炎東大帝譏諷長笑,神仙們見他還笑的這麼猖狂,鼻子一哼甩袖咒罵,炎東大帝絲毫不受口水之爭的影響,神速上前,一把掀開暮曉紅帕,暮曉渾身一顫,面露驚慌,被辰軒立馬摟在懷中。
「大帝這是做什麼!如此無禮!」辰軒一聲怒喝,青筋爆出,可想是有多氣氛。
「大帝簡直太知羞恥了,竟然當眾掀新娘的喜帕。」
「有辱太陽神的名譽。」
炎東大帝面對諸多呵斥也不惱,環顧一圈仙姿卓然的眾仙,面色一寒,指著他們痛心道︰「六界都快要大亂了,你們還坐在這里吃酒席,一個個白長了雙眼楮,被謊言蒙在鼓里也不知曉。」
天帝一听此言也知道炎東大帝有備而來,怒拍金鑾扶手,喝道︰「來人!將罪臣炎東大帝押下去!」
瞬間十余人的天兵進來欲押炎東大帝,炎東大帝對著天帝笑道︰「天帝今天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莫非是我揭開了天帝的秘密?」
天帝強顏平靜,奈何眾神仙也听出不對勁,天兵上前圍著炎東大帝,炎東大帝怒指天帝︰「我將話說完自然會離去,今日我在次就讓你們看看天帝的真面目,天帝,暮曉肚中的孩子真是辰軒神君的嗎?據我的消息,可不是!」
這話一出可謂是驚濤駭浪,眾仙家本來被安撫的心瞬間繃住,震驚無比的齊齊望向天帝。
天帝沉著臉一言不發,隱約寒氣還是能感覺到。
辰軒垂眸不置可否,暮曉撫著肚子,與射來的探究目光相視。
炎東大帝面對眾神仙的疑惑,挺直脊背,渾身一股蓄勢地發的力量,等著這一擊,擲地有聲︰「這肚子里的孩子是魔尊夜瞳的!早已三月有余!天帝騙了你們所有人!」
寶天殿上的神仙臉色一剎時巨變,驚訝得像頭頂炸了個響雷,一刻死寂的低沉,瞬間像炸開了鍋,全部驚慌的詢問天帝跟暮曉。
天帝牙縫擠出道︰「暮曉,你告訴眾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何人的?切記要慎言,不能公報私仇,以大局為重。」
天帝又愁色的望向辰軒,辰軒也無波無讕的回望,弄的天帝眉心一緊,覺得不對勁。
眾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殿中央一襲紅妝的女子身上,這件事非同小可,可是六界屏障安穩的關鍵,若是神樹染上魔氣,只怕枯竭之日不遠矣。
一時之間大殿上落針可聞,緊張而壓抑的呼吸聲在大殿如此清晰,她環顧一圈,月復部縈繞著深紫光芒,撫著肚子邪邪笑道︰「我肚子里的是神魔之子!」聲音不清不重,不急不緩,可听到眾仙耳中卻是狂濤怒吼,再看著散發的魔氣直接怔白了所有人的臉,哪還有一絲前來慶賀的喜悅。
接著便是鋪天蓋地的質問天帝,言辭滿含憤怒,似乎早已不顧忌君臣之禮,炎東大帝勝券在握的笑看天帝。
天帝渾身憤怒的發顫,好個小丫頭,狠辣至此,竟然不顧月復中孩兒的危險,將這一切公布于眾,想當初一臉決絕為保住孩子不顧一切,今日卻這般閑散姿態說出來,天帝也算看出來,暮曉與炎東大帝早已聯手,看來自己的一世清明要毀在這個小丫頭手中。
天帝突然寒眸一笑︰「沒想到月華谷天女竟然與逆臣合謀,真是神界的不幸,你以為你此等舉動能撼動朕的神權?朕受奉六界,得西方如來佛祖庇佑,豈是你一小小丫頭能輕易撼動的,不自量力。」
炎東大帝搶言道︰「西方如來佛祖庇佑的只會是真命天子,豈是你這個滿嘴狡猾之人,你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不惜至六界蒼生于不顧,你忌憚暮曉的怨氣,想瞞天過海。」他接著神色傷痛對著大殿上的神仙道︰「各位,千年前天帝揚言要將暮曉嫁給魔尊,其實是為了徹底鏟除魔尊,那場神魔大戰本神也參與了,那可是一場寒人心的陰謀,天女因愛生恨,所以才導致人間禍亂不斷,天帝本應該要仁德、慈悲,卻一再寒了我們的心,這樣的天帝還有什麼資格做天宮之主!」
天帝徹底大怒︰「大膽!你與朕斗了這麼多年,朕一直念在你先父太陽神的名義,一再對你容忍,現在你公然造反,企圖擾亂神權,簡直是不可饒恕,朕千年前設計殺害夜瞳,無非是保護神樹,保護蒼生,今天隱瞞暮曉月復中骨肉,同樣是要保護神樹,不能讓她再墮神成魔!你休在此妖言惑眾!」
「都到這個份上了,天帝還能冠冕堂皇的說為六界蒼生,簡直可笑至極,我炎東大帝第一個不服你!」
盡管天帝言辭鑿鑿,但眾神仙心中早已搖擺不定,這莫大的謊言確實是天帝布下,在所有人面前被揭穿,再狡辯也顯得無力而蒼白,可眾人心里也很清楚最緊要的還是要解決這個神魔之子,六界屏障不穩,若這個孩子接著存在,後果不堪設想。
天帝知道這騎虎難下的處境也只能拿暮曉開刀,嘆息一聲︰「暮曉,朕已經盡力了,你一心至朕于險境,也是千年的怨氣所指使,朕知道千年前有愧于你,但你不顧月華谷安危,不顧六界安危,與亂臣賊子聯合起來擾亂天宮,此罪可大,但朕也不能不顧及神樹,所以你自己在此墮下肚子里的孽障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