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老將軍身居何處?」
听翎鈞對老將軍頗多贊譽,柳輕心也就對他心生好感起來,一邊兒給那兩匹沖著她撒嬌的馬順毛兒,一邊跟翎鈞問起了老將軍的情況,「身子,可還康健?」
「常年待在軍營里的人,到了年老時候,哪個沒點兒這里那里的毛病?!」
听柳輕心跟自己問起老將軍的情況,翎鈞先是擰了擰眉頭,緊接著,便有些又是生氣,又是心疼的抱怨了一句,「听我娘說,三年前,那老頭兒就因為膝蓋長了骨刺,走不了路,回老家去了,再加上年輕時候,戍守邊疆,冷得厲害了,就愛喝幾口烈酒取暖……痛風啊,暗傷啊什麼的,一準兒都是家常便飯,我不用打听都能知道,那倔強老頭兒,一準兒是到了陰雨和寒冷的天氣,就得難受的死去活來的!」
「你跟那老將軍熟識麼?」
听翎鈞猜測老將軍的近況,柳輕心先是稍稍沉默了一下,略加考量之後,才是扭頭看向了翎鈞,跟他問了一句,「如果能有法子,讓老將軍免于痛苦,你會願意去做麼?」
「當然!老將軍可是大明的功臣!」
翎鈞想都不想的應了一句,待話說出了口,才是驀地反應了過來,柳輕心剛才跟他說的話,是有更值得他開心的意思的,「輕心,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你能,治得了老將軍的病的意思?」
骨刺,痛風,沒有處置好的暗傷,這哪怕是在未來,也是讓許多人困擾的病癥,但這些病癥。于柳輕心這古醫大家而言,卻是壓根兒就不算什麼事兒,只要她想治,那就是輕輕松松,就能手到擒來的!
想了想還沒過百歲,離不了人照顧的小寶。又看了看目光殷切,恨不能在下一刻就把自己橫抱起來,拋高了慶賀的翎鈞,柳輕心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輕輕的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有條件」的答復,「可以治,是可以治,但……我不能去他老家!小寶太小。這麼冷的天,不能帶出門去,放他自己在家里,讓女乃娘和一群們婆子們照料,我不放心!」
「輕心!我的好娘子!有你,可真是太好太好了!」
得了自己想要的答復,翎鈞頓時便歡喜的把柳輕心橫抱起來,就地轉了三圈兒。「老將軍就是江南人士,他老家。離咱們這小鎮半點兒都不遠的!等我回去帝都,對,等我一回去了帝都,就去尋他兒子,告訴他兒子,通知家人。帶他來這小鎮,尋你就醫!」
……
車夫老王放下兩人之後,就卸了坐人的馬車車廂,往車椽上掛了板車,直奔小鎮東南的木料市場而去。購置搭建馬廄的一應材料去了,跟他通往的,還有之前從人市上找的木匠,這木匠,明顯是車夫老王的舊識,兩人一路走著,就隨口攀談了起來。
「王大哥,近些日子,過得怎麼樣你?」
木匠側身坐在車夫老王的旁邊,看他眉頭緊擰,便關切的跟他問道,「這新東家……人怎麼樣?」
「夫人很大方,對下人也很好,前些日子立冬,還特意給所有人發了三兩銀子和半天假,說是讓都輪換著回家去,給家里老人和孩子,做頓好吃的,再堂點兒木炭什麼的取暖。」
听木匠跟自己問話,車夫老王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從後腰上抽出了煙桿,自煙袋里挖了些煙葉,拿拇指壓實了,點上火兒,吧嗒吧嗒的狠抽了兩口,「老爺人也不錯,就是疑心重了點兒,今天,想要試探我一下兒來著,我也沒跟他客氣私藏……我想吶,反正,我就憑自個兒本事吃飯的,又沒出什麼錯兒,有夫人那明理的人在呢,怎得也不至于,就把我給辭了……」
「你在人前露身手了?!你……哎呀,你可真是,讓我說你什麼才好!」
听車夫老王說,在翎鈞的面前露了身手,木匠先是一愣,繼而,便是被他氣得連吸了好幾口冷氣,之後,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咳,你,你可真是我的活祖宗,咳,咳咳,你說你,你……你這在人前里露了身手,這不是,這不是明擺著,給自己找麻煩麼!你家老爺夫人就不想?你一個會武技的人,干嘛不去給人當打手護院吶?哪怕是就當個教習,也比當車夫賺得多罷……你,唉,可真是愁死我了你!」
「沒事兒,話不說不明,我想了,老爺夫人若是找我問話,我就把因有,原原本本的都講給他們听!」
車夫老王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就對柳輕心和翎鈞,這麼有信任……之前時候,來他們家里做事之前,他明明就跟他們素昧相識來得,「他們都不是渾人,一準兒會听我說的!要是……連他們都不能體諒收容我,那……我也想不出來,這大明國,哪里還能有我的容僧處了!」
「哎呀!瞧你說的!大明國這麼大呢,哪就至于,還沒咱兄弟吃飯的地兒了!」
听車夫老王這般說話,木匠的臉色不禁一變,忙不迭的就開口安慰起了他來,「要是你現如今的東家不能容你,你又找不下活計……兄弟我管你吃飯!有兄弟我一口吃的,就有王大哥你一口吃的,有兄弟我家里娃一口吃的,就餓不著你家里的那幾個娃!」
「好兄弟!」
木匠的話,讓車夫老王感動的手抖了一下,伸手出來,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他說了自己的許諾,「今兒,就沖你這句話,你王大哥也把話兒撂這里!兄弟,以後,不管是有個啥事兒,你盡管吱聲兒!你王大哥要是推辭半句,天打五雷轟的!」
小鎮一共就只那麼點兒,鎮子東南的木料市場,說是個市場,其實,也就是些做木材和炭火生意的人,自發形成的一個聚集之地,因存在的時候久了,做這行的人越聚越多,知道的人多了,為了方便稱呼,才給取了個名字,叫東市。
小鎮里的住民都知道,在這東市,可以買到所有跟木頭有關的東西,大到蓋房子用的柱梁,小到燒火使得木炭,織布機用的木梭子,擔水用的扁擔,都是一應俱全,質量好不說,價錢,也是低廉,比在別處集市上,圖方便就近買的,要少三成不止。
東市就是賣木頭的地方,自然有不少商家,是跟老王車上的這木匠熟悉的,見他們兩人長著板車過來,頓時就明白,是生意上門了。
「嘿,王大哥,你今兒怎麼有空過來了?不是听人說,你前些日子交了好運,尋了個好東家,給人當車夫麼?!」
說話的這人,明顯是跟車夫老王頗熟悉的,見他前來,忙不迭的就從他坐著的那塊兒石頭上跳了下來,上前兩步,幫他扯住了馬匹韁繩,方便他下車,「張木匠,不會又是你這小子想要偷懶,死纏爛打的抓王大哥來給你幫忙罷?現如今,王大哥可是有了好東家的人,可別因為你,又害得人家丟了差事!」
「瞎說!盡會誣賴我!今兒個,可是我陪王大哥來的!」
听人調侃自己,張木匠只是尷尬的笑了笑,也跟著車夫老王跳下了車椽,就上前去,跟這逗自己的人戲耍玩鬧了起來,「王大哥的新東家,男主人是個喜歡馬匹的,這不,去了一趟馬市之後,拉不住攔不住的,就買了十幾匹馬回來,家里馬廄不夠用了,得加蓋兩間上去……王大哥照顧我這兄弟,又把我給喊上了!」
「加蓋馬廄啊?這可是個大買賣呢!」
听張木匠說,接了個加蓋馬廄的活兒,之前逗他的這個人,頓時便羨慕的感嘆起來,「這大冬天,眼見就快過年了的時候,可真是少見還有人舍得拿錢出來,在這個時候砌這蓋那的呢!來,來,快跟兄弟我說說,要蓋多大一間馬廄,需用多少材料,我這就給你準備去!」
「我去瞧了一眼,原來有的馬廄,大概能放六匹馬,他家里本來就有兩匹拉車的,這會兒,一下子買回來了十幾匹,怎得也得多蓋出兩間正房那麼大的來,才是能夠使得,不然,等過了年去,這些才長了大半年的小馬駒子一躥個兒,可就又該不夠用了!」
之前,張木匠已經跟著車夫老王去宅子里瞧了一眼,憑著他多年做木匠活兒的經驗,這馬廄該加蓋多少,需要用多少木料,輕輕松松就能算的出來,一點兒多余的料不剩,這樣的大話不敢說,但……保準兒不會給東家多買回來剩用不上的整料,他確實能夠保證,「碗口粗的立柱來六根,兒臂粗的細料來八個根,搭棚子的干樹枝子,來三捆兒就行!趕緊的收拾好了,就立馬的往板車上裝,王大哥的東家,已經讓馬商把馬匹都送回去家里了,這會兒,可都在院子里散著呢!」
痛快的答應了一聲,賣木料的幾人就開始忙活了起來,不多會兒工夫,就把張木匠要的料子,都搬抬上了板車,捆扎了個利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