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人頭和顧落辰的突然出現,讓谷雨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輕輕的咽了口唾沫,看向了站在牆頭的他去。
不高,瘦,面無表情,死不瞑目的人般得,眼楮里沒有半分光彩。
這樣的一個人,只是讓人看著,就會忍不住毛骨悚然,尤其,還是在月朗星稀的夜里。
「這位是……」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的出來,顧落辰是跟良醫坊站在一邊的,能得翎鈞信任的谷雨,自然不會是個傻子,他輕輕的咽了下唾沫,扭頭,看向了站在他旁邊,表情尷尬的不亞于他的十五。
「這位是夫人給小少爺認得干爹,顧掌櫃。」
十五只听初一說,顧落辰的本事厲害,卻並沒親眼見過,今日這一見,頓覺果然是聞名不若親見,親見更勝聞名!
這麼利落的殺人手段……他們家夫=無=錯=小說wwW.wCxiAoSHUO.coM人,這到底是,是他們家小少爺,認了個什麼樣的干爹啊!
這,這便是……便是傳說中的,攝天門的殺手,也未必能及的罷?!
當然,十五並不知道,顧落辰其實就是攝天門出身的,而且,還正就是攝天門的門主尊上!
「你是朱翎鈞遣來的?」
顧落辰淺淺的看了一眼谷雨,見他滿臉訝異,該不是跟這「尾巴」有什麼串通的,才是難得的開了尊口,跟他問了一句。
「是,谷雨是三爺派來,給夫人送信的。」
听顧落辰竟是直呼翎鈞的全名,谷雨頓時便更猜不明白他的來頭了,猶豫再三,不知該怎麼稱呼。只得暫時學著十五對他的稱呼,用尊敬的口氣,跟他說起了話來,「多謝顧掌櫃出手,斬了這尾巴,不然……待回去燕京。谷雨可就真沒法兒跟三爺交代了!」
「以後仔細些。」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種事情,在顧落辰的身上,永遠不存在可能,冷冷的睨了谷雨一眼,用跟告誡自己手下一樣的口氣,同他說了一句之後,顧落辰便躍下院牆,進了良醫坊的院子里,順道兒把那顆血淋淋的人頭踢到了谷雨面前。就沒事兒人般得,直往西廂小寶所在的房間而去,「髒東西收拾一下,別嚇著了你家夫人。」
許是顧落辰身上散發出來的煞氣太過人,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西側院拱門之後,谷雨和十五兩人,才是本能的打了個哆嗦,出了一後背冷汗來。
這個人的武技。在翎鈞之上。
確切的說,是還高了不止一籌。
這樣的一個人……
便是放眼大明朝。連神機營里還健在的那幾位督學都加上,是有三個往上,能出其右的?
他才這麼年輕,看樣子,至多也就是跟他們家三爺差不多少年紀,將來。加以時日,待他再積澱下些……大明朝第一高手的桂冠,怕也是輕而易舉,就能到手的才是!
他們家夫人,到底是怎麼個奇特身份。竟能跟這樣的一個人搭上關系?
好奇,又不敢問,這……這可真是憋死人了!
「主子的事兒,不是咱們這些下人們能推敲的,三爺讓你來送的信呢?」
十五畢竟已經在良醫坊里待了些日子,見慣了顧落辰的「死魚臉」,這會兒反應起來,當然也就比谷雨這個第一次來的人,要更快了不少,「一會兒,你先去跟夫人稟報,等她回復,我……去把這‘髒東西’,找個合適的地方處理掉!此處不同燕京,死人……可不是小事兒!」
听到院子里有陌生人說話,姜嫂忙批了件斗篷,就從東廂里小跑了出來,見來人正手里牽著一匹馬,在跟十五說著什麼,便知一準兒是得了翎鈞吩咐,從燕京過來給柳輕心送信的了。
「老爺讓你來的?」
上下打量了一番谷雨,目光遇上他腳前血淋淋的人頭,姜嫂臉上的表情稍稍僵了一下,繼而,便露出了嫌惡的表情來,「這種麻煩的東西,怎還帶進門里來了呢!打哪兒砍的,就地丟了不就得了麼!嘖,又得洗地了,這大冷的天,結冰還容易打滑,真是討厭!」
從小在軍營里長大的姜嫂,見慣了這種血腥場面,害怕,肯定是不能,但……在她想來,他們家夫人,柳輕心,那可是書香門第出身的閨秀來的,哪能見過這種恐怖情景?若是把她給嚇出個好歹,嘖,就算老爺能饒了他們這些下人,他們自己,也得過意不去一輩子!
並不知姜嫂出身的谷雨,被她的這「與眾不同」的反應惹得一愣,本能的,就對柳輕心這他還沒見過的「夫人」,更加好奇了起來。
這得是個什麼樣的女子,能交往上顧落辰那樣的高手,又得是什麼樣的女子,能教訓出姜嫂這樣的下人?
嘖,瞧他這沒眼界的樣子!
若只是尋常女子的話,他家三爺,能看得上麼!
「這是顧掌櫃剛才丟的,不知是什麼人遣來,一路跟著谷雨到了鎮子里,谷雨都沒發現。」
幾天相處,十五也知道了姜嫂是老將軍夫婦「義女」,姜如柏龍鳳胎妹妹的身份,對她,自然也就不自覺的多了不少尊重,雖然,他並不知道,他們家夫人,是怎麼做到讓她心甘情願的在家里做管家,當下人的,但……瞧她對他們家夫人的敬重和恭順,便是能夠猜測,她留在家里做事,完全是心甘情願的!
「顧先生也真是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往家里亂丟!不就是個該死的雜碎麼,殺了也就殺了,這還帶回來……給家里徒增些營生作甚!」
知顧落辰從來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但所做事情,卻是皆有道理,姜嫂也就不再在這事兒上糾結,抬頭,看了十五一眼,就把這事兒安排給了他打點,「你把這玩意兒弄走埋掉去罷,搞個以後能找到的記號在附近,這鎮子小,死人,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兒,沒必要給家里招些不必要的麻煩回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夫人和小少爺,可都是身份金貴的人,哪個伺候不好了,也不是咱們這些下人能擔待的起的……」
柳輕心沒有早睡的習慣,這時,正在用炭筆列藥方的目錄,听到姜嫂敲門,便放下了手里的炭筆,抬頭看向了門口,回應了她一句。
「我沒睡呢,姜嫂。」
柳輕心一邊說著,一邊在軟榻上坐直起了身來,「有什麼事兒,進來說罷,外邊兒冷著呢……」
「老爺讓人從帝都送信來了,夫人。」
後院正房是柳輕心和翎鈞歇息的地方,自然不能讓谷雨這個大男人隨便進入,但谷雨奉了翎鈞的命令,堅持一定要親手把那一打兒「空白」宣紙交給柳輕心手上,她又執拗不過,只得讓他在後院的門口等著,自己進去稟報,「老爺遣來的人說,這信非常要緊,一定要親自交到夫人手上……」
「你帶他進來說話罷,我這里正給方子分類呢,沒解衣裳。」
翎鈞不是個大驚小怪的人,若非當真要緊的事情,一準兒不會跟手下這麼吩咐,柳輕心雖跟他相處時日不長,卻很是了解他做事的習慣,听姜嫂這麼說話,忙一邊答應著,一邊跳下軟榻,穿好鞋子,往花格外邊的小堂屋里走去,「跟廚房吩咐一聲兒,給他準備些吃得,這一路趕來,一準兒是沒來得及吃東西的。」
谷雨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已覺得柳輕心一準兒該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可當真目睹了她的真容之後,頓時便又覺得,只用「傾國傾城」四個字來形容她,實在是太有辱她的美貌了!
天宮里的仙子,月宮里的嫦娥,大抵,也就是她這樣子了才是!
「夫人萬安。」
谷雨對柳輕心的打量,只是出于單純的好奇,看過了之後,便是明白,他們家三爺的眼光和運氣,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誰都比擬不了的那種,「屬下谷雨,是從小跟著三爺長大的小廝,今兒特奉了三爺命令,來給夫人送要緊信函的,請夫人驗看。」
柳輕心並不像許多閨中女子般得,怕遭男子直視,此時,見谷雨緊盯著她看了又看,也不躲避,只淺淺一笑,沖著他點了點頭。
谷雨遞上來的,是一小摞空白宣紙,像是剛剛裁好不久,只隨意的折了兩下,看樣子,是為了方便塞進什麼地方。
「老爺讓你來的時候,都做了什麼,跟你交代了什麼?」
接過谷雨遞上的這一摞宣紙,柳輕心不禁擰了下眉頭,這一摞,不可能都是翎鈞寫給她的信,八成兒……那家伙是怕路上出什麼變故,為掩人耳目,才把信夾進了這一摞宣紙里面,據她猜測,這里面,至多只有兩三張,是他寫的信,甚至,只有一張,或者半張,「你在來時的路上,還遇到了什麼,也告訴給我知道!」
見柳輕心只看著自己遞上了一摞宣紙,就像是得了神示似的,說出了她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谷雨不禁一愣,本能的咽了口唾沫,就一股腦兒的把她問的事兒,原原本本的都說給她听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