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拂面,楊柳垂笑,鳧水白肚,河浪逐流波。
一艘畫舫徐徐而進,不時停轉,里面傳來許多歡笑。
「這艘畫舫真真兒的不錯,可惜京城沒有這樣大的河。護城河又不能隨意游玩,好生無趣哦。」方彤彤笑著說道。
韓城站在船頭,因都是女子,不方便同室,只听里面傳來的話語,搭上兩句。
韓沛兒跪坐在一旁,有丫鬟泡了茶,遞在幾人的身前。橘子侍候在安紫茹的身旁,只是听著說笑。
「妹妹說的是,還不如膠州城熱鬧。看京城繁華,帝王氣頗重,不自在。」韓沛兒笑著說,目光遞到安紫茹的身上。
安紫茹靜靜的喝著茶,至始至終都沒幾句話。
「紫茹姐姐性子還是如此清寡,不如說幾句笑話來听?」方彤彤打趣的說道。
安紫茹笑笑,「不會。」
「安姐姐,不如和詩一首吧,可是听聞你在京城出了名。現在可是有許多名仕都贊揚你詩詞不凡呢,我父親都說你是個奇女子。」方彤彤伸了伸腰,腰間的束帶讓她有些不舒服。
韓沛兒臉色立即難看起來,若是回到從前,她絕不會與這個女子斗詩。第一次相見的經歷,宛如她的恥辱,原本消沉下去的憤恨,此刻又升騰起來。
「是啊,紫茹妹妹,你有如此才華,不如附和一首,盡盡地主之誼。」韓沛兒此刻沒了笑容,預期之中多了幾分揶揄。
安紫茹心中明了。對韓沛兒的話並不上心。方彤彤也听出來韓沛兒幾分不高興的味道,但卻不好戳破。
「紫茹姐姐,我也要听。」一直不怎麼說話,像個乖乖女的韓允兒依偎在方彤彤的身旁,睜著萌萌的雙眼,小下巴翹起,認真的說道。
「嘻嘻,姐姐就來一首嘛。」方彤彤女兒態撒嬌說道。
安紫茹無語,將茶杯往前一放,正欲開口。忽然感到船體搖晃起來。
「不好了。船底進水了。」有人慌張的喊道。接著韓城就沖了進來,臉色煞白。
這一狀況,讓眾人嚇了一跳,船下進水。那不就是說船要沉了。那自己這麼些人豈不是就要落水了?可關鍵是。這些女子,沒幾個會鳧水的啊。
眾人驚駭連連,韓城喊道。「趕緊呼救,張老頭,快弄幾只木板來,讓小姐們攀著。」
安紫茹也站了起來,她並不怕沉水,游泳本來就是她的愛好,只是這個時代似乎不允許女人這麼做。
船上更加慌亂了,方彤彤本是個膽大的女孩兒,可此刻竟然也慌張的差點踩著自己的裙擺,韓沛兒驚慌的都顧不上韓允兒,縮在船房里,驚叫連連。
安紫茹一步跨過去,欲要拉韓允兒,卻在余光里一道光影閃過。
不好!
腳下旋轉,一把推開橘子,然後收月復,彎腰,一氣呵成,只覺得一股劍氣從頭頂斬過。眼看劍光就要斬到呆立的韓允兒。眾人驚叫不已。
安紫茹大吃一驚,顧不得自己,向前一撲,將韓允兒壓在身下。
這一變故,讓在場的人都驚愕不已,可劍還是刺在安紫茹的肩頭。安紫茹吃痛,但此時已反應過來,雙臂撐地,右腳輕輕一點,就點在殺手的手腕上。
殺手吃痛,看似輕,但卻覺得手腕被踢斷了一般,驚駭的向後一滯。而此時,安紫茹早已站起,目光凌冽,雙手只是一閃,兩根銀針以迅雷之勢插入對方的胸口。
殺手驚駭,但卻也不慢,一腳踢向安紫茹的胸口。安紫茹側身躲避,殺手卻轉身一躍,跳入湖中,消失不見。
這一連串的打斗,幾乎就是那麼幾個呼吸,可眾人卻看得驚心動魄。尤其是韓沛兒,什麼時候見過如此場面。倒是方彤彤冷靜許多,或許家世就是將門,對此反而沒有太過的驚愕。
「紫茹姐姐,你怎麼樣?」首先是韓允兒撲過來,眼眸里都是淚水,剛才要不是安紫茹,她就看到那把劍會從自己的小腦袋上劃過。
她年紀雖小,但卻有幾分見識。
韓城雖然年紀大,卻還不如韓允兒鎮定,不過被她提醒,眾人才看到安紫茹身後一片血跡。
橘子急紅眼了,撲過來抱著自家小姐哭。
「你,你沒事吧?」韓城緊張的問道,方彤彤和韓沛兒也急忙圍攏過來。
安紫茹搖頭,「沒事,你們都出去一下,我會包扎。」
眾人退了出去,就听到韓城在外面大喊堵住船底的漏洞。現在若還不知道是有人故意謀殺的話,那就是白痴了。
「小姐,這樣行嗎?」。橘子抹著眼淚問道,褪去小姐的衣衫,就看到雪白的肌膚上,觸目驚心的一道劍傷,很深,血流個不停。安紫茹咬牙從裙擺上撕下一條布,讓橘子幫她打成繃帶。因為來的時候沒有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並沒有備藥。
「行,怎麼不行,別抹淚了,你在哭,不流血死,也被你哭死了。」安紫茹笑的有點兒難看。
橘子卻不管小姐的玩笑話,更是心疼自家小姐,「小姐,咱們趕緊回去吧。」
船里進水根本堵不住,船已經沉下船身的一般,眼看就要沒上甲板,遠處駛來一艘漁船。韓城大聲呼救。
眾人從畫舫落到漁船上,這才驚魂未定的深吸一口氣,眼睜睜的看著畫舫沉入水底。
「該死的,是誰?」韓城此刻才發飆了,堂堂的韓府,居然被人算計,若不是安紫茹,恐怕整個船上的人都要死了。
安紫茹臉色蒼白的坐在船上,後背上的傷口疼的讓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橘子小心的護在身旁。
方彤彤目光陰沉起來,雖然她是少女,但絕不是一個只知道玩鬧的少女。國公府的子女們不都是絲雀!
「表哥,立即讓人將這周圍五里全部搜索,那人被紫茹姐姐刺傷,恐怕逃不了多遠。」方彤彤說道,臉上浮現出濃重的英氣,仿佛一個女將軍一般。
韓城意識到自己處事還不夠沉穩,上岸後趕緊讓人去通知韓家,自己則守在安紫茹的身旁。
「我要帶娘子回家。」橘子寸步不讓,原因是韓城要帶安紫茹去韓家治療。
方彤彤也要求去韓家,萬一那個刺客再次出現,安紫茹會有性命之憂。韓沛兒經過驚懼之後,神色緩下來。見安紫茹如此,心中不是滋味,她也說不出來是什麼情緒。
嫉妒安紫茹的心思她有,幸災樂禍的感覺也有,但救了小妹之後,她又感到無比的感激。
「橘子,隨他們去韓府。」安紫茹想了想,決定還是去韓府的好。她並不怕刺客找上門,關鍵是不喜歡被安家人看到她成如此模樣。
安家人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她有什麼變故。想到這里,難道是安家做的手腳?搖搖頭,安紫茹不覺得安家有如此的魄力,敢于得罪韓家來刺殺自己。
難道是化緣?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個女人。
韓府有點慌亂,不僅僅是因為安紫茹受傷,而是韓家的公子小姐差點全部死在膠河上,這一點讓匆匆趕回來的韓老爺大為憤怒。家丁盡出,官府也派了差役到處打探,膠州城立即發起軒然大波。
韓家子女遇刺了?
這可了不得,韓家是什麼人家,那可是皇親國戚啊,雖然不是直系,但也掛的上的皇親啊。難道是政敵要對付國公府,先對韓家出手?
頓時猜測滿天飛。
就連韓家也不得不猜測是不是國公府的仇敵對準了韓家。韓老爺修了一份疾書快馬送到京都。
「爹爹,我看不像是沖我們韓家而來的。」韓城低聲說道。
韓老爺眯起眼楮,「你將當時的情景仔細說來。」
韓城趕緊將當時的情況說的很仔細,但就是無法確定蒙面人的身份。
韓老爺捋著胡須,低頭沉默了片刻,「如此說來,不像是對付韓家的,但什麼人竟然出動殺手來對付安紫茹?與她有如此深仇大恨?」
這個問題,恐怕只有安紫茹知道一二,不過她也不太確定。
……………………
「蠢貨,怎麼選擇這個時間動手?你這是打亂我的計劃,該死的。」一間破廟里,一身素衣的化緣惱怒的瞪著大柱。
大柱低著頭,此刻看起來更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慧清,不,化緣,你不是說讓我瞅中時機,讓她好看嗎?咳咳咳。」大柱扶著胸口,那兩根針他拔出來了,可總是感到身體不舒服。
化緣扔過來一瓶藥,「時機不是拖上韓家的人,若是韓家動氣,咱們在膠州城還能呆的下去?」
大柱昂起頭,不屑的說道,「韓家算什麼,你不是有國師做靠山嗎?我們有什麼好怕的,還不如直接殺進安家,活捉了安紫茹,你想怎樣就怎樣。」
化緣呸了一口,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當你是什麼東西?你當國師無所不能嗎?殺進安家?你以為是江湖混混嗎?到時候,安家死了,咱們往哪里逃?你以為韓家是吃素的?國公府忍氣吞聲嗎?你差點害死韓家人,韓家會饒了咱們?你這個蠢貨。」
大柱低下頭,嘟囔的說道,「可我是為了你好的。」
「好個屁,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出手,再有下次,我可保不了你。回安家去,不準露出馬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