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廂房。
安家人幾乎都來了,整整兩桌子人。
當安紫茹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向她,目光中帶著熱切、驚異、不解、還有怨恨。
「紫茹,快過來,就等著你了。」大老爺如今能夠起身了,雖然身體還是不利索,但今天的興致卻極其高昂。
最中間,坐著老夫人,穿著一身大紅綢緞,眯著眼楮看著安紫茹,那眼神看不出什麼意思。留給安紫茹的座位竟然就在老太太的身邊。
安紫茹向老夫人請安,老夫人點頭示意,並未說話。安環兒和紅姐兒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從今天開始,安紫茹在安家的地位會急速上升,這是他們始料不及的。
昨夜,大老爺召集了除安紫茹之外的所有安家人,將所聞所見陳述一遍,驚得眾人心跳加速。
她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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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姐兒咬著牙,即便大老爺昨夜叮囑眾人許多,要將安紫茹看做家里人,但紅姐兒心里還是無比的憤恨。不就會寫兩首詩麼?這算什麼本事!
二房的人和顏悅色的看著安紫茹,也就二房相對來說,對安紫茹還算和氣點。尤其八哥兒,以崇拜無比的眼神看著她,想不到那個最出名的娘子居然是自己的姐姐。他一直一來都很喜歡陋室銘那首詩詞,如今知道是自家姐姐,更是心情澎湃,忍不住要過去求教。
至于大房的那些子女,各個愣神。大哥兒想的是不虧是自己的妹妹。為她真的高興。而二哥兒病好了之後,對安紫茹有天大怨念,但此時也坐臥不安,安紫茹現在可是名人,若是她原意,無數人都會為她挺身而出。四姐兒捏著小拳頭,為什麼這個人越是打壓,就越是顯得她厲害,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該是安家的女兒。為什麼安家會有她,難道有我一個還不夠麼?
至于吳春花。則是心里樂開了花。果然自己的決定是對的,這個女子厲害,以後看樣子更加貼近一點。
「吃飯,吃飯。來紫茹。這是特意為你燒的紅燒肉。」大夫人夾了菜放在安紫茹的碗里。
「多謝大娘。」安紫茹笑了。笑顏如初春的細雨。
「裝模作樣。」紅姐兒不爽的嘀咕道。
安環兒急忙瞪了她一眼。
大老爺不悅的看向她,她急忙低下頭,手卻不斷的搓著。眼皮子翻著。
「吃吧。」老夫人目無表情的說道,然後自顧的吃起來。全家人誰也不說話,各自吃各自的,各有各的心事。
「紫茹啊,以後這里就是你的家,有什麼事兒,就來找我,或者找你大娘,咱們都是一家人,有時間多多說說話,咱們這個家啊,就是冷清了一點。」大老爺笑著說道。
小婉立在身後,眼皮子翻著,果然是小姐說的對,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若是小姐還是以前,安家這些人怎可能如此對待她?
她深深的鄙視。
「你們兄妹們也要好好的關愛,不許鬧別扭。」大老爺說著,又沖四姐兒和紅姐兒說道。二人勉強一笑,然後點頭。
「姐姐,您真是好才氣,深藏不漏,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給我們姐妹們寫首詩,免得讓人家說咱家不識金瓖玉。」四姐兒酸酸的說著,語氣之中卻沒有多少敬意。
四姐兒故意這樣說,貶低安紫茹的身份,你不是會寫詩嗎?寫吧,就像一個**樓女子一樣賣弄學問。
「哦……妹妹喜歡作詩?」安紫茹抬頭微笑著問道。
四姐兒小臉微微昂起,「妹妹雖然有點文采,但不及姐姐萬分之一,只是想要讓姐姐指導,免得讓人說姐姐敝履自珍。」
揶揄的意思盡顯。
「怎麼對姐姐說話呢?」大夫人白了四姐兒一眼,卻沒有過多的責備。
安紫茹笑笑,端起茶杯,然後猛然一揚,潑在四姐兒的臉上。
「你……」四姐兒頓時大怒,「你想做什麼?」
整桌人都驚駭了,她居然這樣無禮。
安紫茹看著所有人,輕蔑一笑,「祖母、大伯、大娘,紫茹如今是三房主,三房有什麼規矩還輪不到妹妹來管,況且我是不是敝履自珍,也輪不到她來說。四妹……你如今不小了,說話總是要注意分寸,我雖然脾氣好,但還不至于好賴話分不清。以後我依然住我的小院子,你們該做你們的,咱們也沒什麼好說的。」
說完,安紫茹起身離開。
「安紫茹。」四姐兒站了起來,憤怒的吼道。
老夫人臉色陰暗,翻著眼皮看著安紫茹,卻沒有說話。大夫人臉色難看,居然在這個時候發難,欺負自己的女兒。二房的人沉默不語,驚訝的看著她。
「紫茹,你有點不像話了。」老夫人抬起頭,平淡的說道。
「祖母,求您給我做主啊,您看,我方才很尊敬她,可她卻不領情。爹爹,我沒做錯什麼啊。」四姐兒委屈的說道,眼淚花兒轉了出來。
她說的話確實沒什麼錯,但語氣卻不同。大老爺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早將安紫茹看成了搖錢樹,哪里會計較,立即對四姐兒喝道,「向紫茹賠罪!」
四姐兒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而後哭喊道,「我做錯什麼了?為什麼是我的錯,受傷害的是我啊,爹爹。您卻偏向這個女人。娘……你們怎麼了,她將三姐害的坐牢獄,安家這些日子什麼時候平靜過,不都是她害的?嗚嗚嗚……你們想要讓她將安家毀了嗎?」。
說道三姐兒,大夫人臉頰抖動,顯得很激動,「老爺……」
大老爺心疼,但他想到了以後。說道,「道歉,不道歉就禁足一個月。」
四姐兒見爹爹如此狠心,憤怒的看向安紫茹,用手指著喊道,「安紫茹,你真是厲害,連我爹爹都被你迷倒了。」
「啪……」一聲脆響,大老爺一巴掌打在四姐兒的臉上。
四姐兒頓時哭喊的更大聲了,然後轉身就跑。大夫人也憤怒了。瞪了大老爺一眼。然後追了上去。
早飯就這樣無疾而終,所有人都沉悶。
安紫茹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小婉還憤憤不平的說著。安紫茹並非要無理取鬧,她只是想要告訴安家。她有本錢。有能力保護好自己。誰都別想給她穿小鞋。
小婉出門了。
不一會二老爺提著許多東西進了小院子,一副樂呵呵的樣子。早上的事情一點兒都沒影響到他。
「紫茹啊,這些日子二伯都沒來看你。這是我從西南托人運來的一些藥材,送你給補補身子。」二老爺含笑說道。
安紫茹親自倒了茶,目光淡淡的看著他,然後說道,「讓二伯費心了。」
二老爺見安紫茹收下,然後東拉西扯的說著話。安紫茹耐心的听著,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她知道二伯有所求。
「紫茹啊,你和並肩王府關系真的很好麼?」二老爺終于要開正題了。
安紫茹搖搖頭,「並非有多好,不過是為王妃診病而已,算不得什麼。」
二老爺急忙說道,「這麼大的恩情,王府定是不會虧待你了。紫茹啊,像王府這樣的權貴,不容易結交啊,你若是有機會,還是要好好把握啊。」
安紫茹眉頭一皺,端著茶杯抿了一口,「二伯,我們並未深交,他給了銀子,兩清了。」
二老爺見安紫茹有意避開,但卻鍥而不舍的說道,「紫茹,話可不能這樣說,救人怎能用銀兩來衡量。想那並肩王府也不在意銀子,恐怕多的花不完。他們欠下你這麼大的人情,總是要還的。哎……紫茹,你還小,而我如今都快四十了,曾經科考多次,也就有個秀才的功名,至今都不能造福一方,說來慚愧,也著急啊。功名在身,卻不能為百姓做事,學來何用?」
他細細的觀察佷女的眼色,卻看不出什麼神采來。這佷女的定力居然如此之強,連點波動都看不到。
安紫茹終于明白二伯的來意,這是求官的。
「二伯,讀書未必是要為官,也能修身養性,多看書,多讀書,乃是樹立高潔的品質,若是有所圖,就顯得功利了。」安紫茹淡淡的說道。
二老爺沒想到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讓自己無法辯駁,可他不甘心,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怎能放過?
安紫茹認識那麼多的大官兒,隨便張張口,自己的仕途就有著落了。可這丫頭明顯是不打算幫忙啊。
「紫茹啊,我們叔佷二人,何必見外啊,安家需要一個人來撐著,你一個女兒家的,又不能拋頭露面,以後安家還需要更多人護持,也要光耀門楣,我看現在啊,也只有我才能挑起這副重擔了。」
這臉皮得多厚啊。
安紫茹笑笑,「二伯,此事紫茹真的沒辦法。」
二老爺見安紫茹不肯松口,心中氣的咬牙切齒,但卻不敢逼迫,站起身來,臉色鐵青的甩袖離開。剛剛出門,就看到小婉帶著一個人進來,神色一變。
小婉看到二老爺氣呼呼的樣子,有些詫異,看來沒在小姐面前討得好處。
「小姐……」趙先生趕忙過來見禮。
安紫茹吩咐小婉關了院子門,然後倒了茶水,「先生不用客氣,先用茶。」
趙先生坐下喝著茶,面對安紫茹,他有種拘束的感覺。他暗笑自己活了大半輩子,居然對一個女孩兒如此緊張。
「先生,現在如何了?」安紫茹問道。
趙先生立即回答,「都已經辦妥了,最多一個月,應該不成問題,現在基本都在我掌握之內。」
安紫茹點點頭,目光深遠的看著他。
「嗯,那就有勞先生了。」
趙先生離開,安紫茹去睡午覺。
時間過的飛快,安紫茹在安家雖然地位高了,但卻不常出現。安家其他人對她是又愛又恨,又無計可施。
半個月後,門子送信來說大老爺找她。她去了一趟大房的院子。吳春花熱臉相迎,大夫人勉強擠出笑容。安環兒和紅姐兒也在,似乎在商議什麼事情。
大老爺躺在床上,原來是他這幾日病情忽然重了,請安紫茹來看看。
安紫茹只好診病,最後寫了藥房離去。
第二天,韓家來請她過去。安紫茹正要離開,就听到一聲震人心肺的哭聲從大房院子里傳來。
「小婉,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安紫茹說道。
還不等小婉過去,從大房的院子里沖出來幾人,哭喊道,「大老爺過世了,嗚嗚嗚……大老爺過世了。」
什麼?院子里的人頓時目瞪口呆,然後沖向大房院子,還有不少人向安家其他房去稟報。
「怎麼回事?」安紫茹叫住一個丫頭問道。
丫頭誠惶誠恐,見禮之後急忙說道,「小姐,大老爺剛才咽氣了。」
安紫茹忽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連忙人去韓府回話,自個兒走到大房的院子。大房的院子里都是哭聲。不一會,老夫人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沒看安紫茹一眼,就沖進了屋子里。
二房的人也來了。
「紫茹,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二夫人緊張的問道。
安紫茹搖頭,她也不知道啊。
「走,進去看看。」二夫人說道。
安紫茹跟在後面走了進去,就看到屋子里都是大房的子女,各個趴在床前痛哭。大老爺臉色猙獰的躺在床上,顯然死的時候受盡了痛苦。
「安紫茹,你還我的爹爹來。」忽然,四姐兒向安紫茹張牙舞爪的沖過來。
安紫茹立即避開。
大房所有人都看向安紫茹,眼楮中全部都是毒怨與憤恨。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爹爹。」四姐兒哭著喊著。
大夫人目光也陰沉的看著安紫茹。
其他人都詫異,怎的又和她扯上了關系。
「到底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老夫人喝道。
「祖母,是她……是她害死了我爹爹,嗚嗚嗚,她用的藥是錯的,憑白的毒死了我爹爹。」四姐兒指著安紫茹哭道。
安紫茹一愣,藥方沒錯啊,絕對不可能錯,就算不能醫治,但也死不了人。
她忽然覺得這是一個陰謀,而且還是以殺人為動機的陰謀。可現在她成了直接的嫌疑人。
「安紫茹,怎麼回事?」老夫人喝道。
「不可能是小姐,小姐絕對沒有這樣做。」小婉臉色蒼白的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