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唯一」正如火如荼拍攝中,預定下星期周末晚間的黃金時段正式播出,目前存檔有十集,預計的集數是二十二集。
而喧騰一時的緋聞事件在閻驥回到台北後,立即被閻皇用勢力壓下,沒有媒體敢再談論,畢竟誰都不想成為憤怒狂獅口中的第一個犧牲品。
蔣少華和小莉莉又擠在一起聊八卦,沒辦法,這麼有壓力的工作,就是要找到志同道合的人,聊聊天舒緩舒緩。
「我說你家夫人——」
「別夫人了,兩個人都沒來往了,蔣哥哥這一句『夫人』叫我如何不傷心……」莉莉托著下巴,有淡淡的哀傷。
蔣少華涼涼地嫌棄。「嘖嘖嘖,之前說你年紀小不懂事你還不承認?小毛頭就是眼界小,你怎麼會以為你家驥哥哥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呢?你怎麼不想想,現在是蟄伏期,等你驥哥哥一忙完,你任性、不知好歹的佳姊姊就該糟了!」
這話題莉莉可有興趣了,就外人來看,「驥佳戀」已經宣告GameOver,可為什麼少華哥哥還一副「欲知詳情,請待下回」的模樣?
「喂,少華哥哥,你該不會知道什麼秘辛吧?」
蔣少華挑挑眉。「這不是什麼秘辛,就憑我和閻驥從小穿同一條褲子長大,也不用和他上戰場擋子彈,他眉頭皺一下,我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莉莉可崇拜了。「哇,這麼厲害!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家驥哥哥究竟在想什麼?老是到片場來瞎晃,也不找佳姊姊說話,像走伸展台一樣!般得咱們劇組上自第一女主角,下至打掃工讀生都誤以為閻少在暗戀她們,個個都想麻雀變鳳凰,少華哥哥你說,驥哥哥這是什麼心態啊?」
蔣少華神秘地掩嘴而笑。「在等你的佳姊姊主動低頭啊。」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一向容易得到一切的人,總是自信到臭屁,他們太容易獲得成功,以至于根本不懂得怎麼彎下腰去求人,閻驥就是明顯的例子。
莉莉說「驥佳戀」玩完了,不不不,他的好兄弟怎麼可能會放棄一直擺在心里頭的女人呢?會搞成這番田地,聯姻的消息當然是主要原因,不過就算聯姻解決了,兩人的關系還是停在原地。這就只能解釋成,陸明佳肯定是說了讓閻驥小Heart受傷的話,而閻驥生氣的是,他這麼愛她,她卻沒有愛他的勇氣,所以嘍,閻驥在等陸明佳主動低頭,哈。
莉莉皺眉。「我覺得一定不只是這樣,若只因為一樁緋聞,我那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佳姊姊肯定不會這麼沒有眼界,一定是你兄弟做了什麼欠扁的事讓她生氣不理人!」
這邊各護其主,討論得正精采,閻少卻在這時候再度大駕光臨,身後的林特助還挎著討好的點心,是討好誰呢?當然不是第一女主角或打掃工讀生嘍。
蔣少華晃了過去。「嘿,兄弟,今天帶什麼好吃的來探班呢?」
閻驥冷冷的開口。「沒你的分。」
蔣少華哇哇叫。「吼,都上星期的事了,你還在生氣?我會小小修改劇本讓女配角抱一下男主角也是劇情所需嘛,你問莉莉他們,所有劇組的女工作人員都很滿意這樣的修改,女配角愛這麼久,總要有點福利吧,又不是演阿信,更何況,也只是由背後抱一理——哇,點心別拿走啊!」
一旁的莉莉冷眼旁觀,覺得少華哥哥一定是傻了,才會在這個節骨眼硬加上這場戲——「葉森愛得如此之深,望著為妹妹情傷的競研,他的背影竟是那麼地悲傷,就像自己愛著他一樣。情不自禁地,葉森抱住競研勁的腰,祈求那短暫的溫暖。」天啊,多動人呀,加戲好啊!但她不會笨笨承認。
「驥哥哥,你別听少華哥胡亂說,我可沒那個意思唷∼∼」
閻驥一笑,有這兩個天生活寶活絡了片場氣氛,她是不是會比較開心一點?
「她人呢?」
完蛋了!「呃,在、在觀景台看風景……」
「今天寒流。」
嗚,今年冬天寒流怎麼這麼多啊∼∼
「報告驥哥哥,請您放一百二十萬顆心,我有盯著佳姊姊把雪衣穿上才能出去吹風。」
此時說人人到,陸明佳走了進來,她呼著手心,感覺得出來外頭一定很冷,她看見閻驥,怔了下,緩緩放下手,保持遠遠的距離,生疏地點頭招呼,畢竟在這個圈子里,禮貌很重要。
只是明佳這生疏的態度,讓某人立馬抓狂!
閭驥拿了一杯熱咖啡大步走向她,她剛月兌下雪衣,里頭的戲服薄得像春裝一樣,她看著某人大步往她這里走來,一整個就是要找人算帳的凶狠模樣,她不自覺搓了搓兩手手臂,冷也是被他嚇的,呼,早知道就待在外頭不進來了。
間驥將咖啡遞給她。「既然覺得冷,為什麼還要去外頭吹風?」
陸明佳接過咖啡,退後一步。「謝謝閻少。」
「說。」
她深呼吸。「我只是出去走走,沒想到會這麼冷。」
陸明佳一肚子委屈,心里已經夠痛苦了,那個大渾蛋三天兩頭跑來片場閑逛不說,有時連出外景到外縣市去,他也要跟,這叫她怎麼跟他徹底切割呢?
閻驥冷哼,下巴一抬,原本的氣勢又更高高在上了。「你把自己比做是公司的商品,那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的商品不允許有任何的損害,公司要靠你拍戲賺錢,你要是感冒不舒服,讓戲開天窗,請問我的損失會有多少?你一句『出去走走』,說得簡單,根本就是不負責任的說法。」
蔣少華在一邊偷听著,想笑又不敢笑,這還真像教官在教訓叛逆的壞學生,不過這樣的情況也不稀奇了,現在隨便都能看到,哥兒們拉不下臉和人家陸美人說話,就來這招,很沒出息。
陸明佳垂著眼不看人,屈服了。「是,閻少,我了解你的想法了,寒流來時,我不出去就是了……」
閻驥雙臂環胸,三七步站開。「還有,莉莉說你吃得很少。」
背對著閻驥,但面向陸明佳的莉莉拚命地揮手反駁——沒有、沒有,我沒這樣說!
今天听牆角的人不少,且片場是空曠空間,收音效果原本就比較好,他們的對談,許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女藝人原本就需要維持身材。」
「那意思是我應該找個需要增重的角色給你嚷?」
她不看他,但氣悶到咬牙。「老板說了算。」
「你太瘦是事實。」
「是。」
閻驥換了個姿勢,似乎有些緊張。「所以……」他又換了個站姿。「所以我說……」他深呼吸。「我說——」
陸明佳抬頭,淡淡看著眼前毛毛躁躁的男人,他肚子痛嗎?「老板有什麼想法,請直說。」她也想知道除了多穿幾件、吃飽點,他還能要求她什麼。
閻驥一怔,是啊,他是老板,他緊張什麼?有什麼指令都可以對旗下藝人要求的,他是老大!
于是閻驥換了最後一個站姿,擺出身為老板的威嚴。「我的想法就是,因為你太瘦了,唯恐損傷公司的利益,你今天下戲後,必須跟我去吃飯。」
老板的指令下達完畢,爽快。
這哪招啊?太幼稚了吧……牆角群捂著嘴巴不敢笑,差點趴在地板上打滾。
可陸明佳很鎮定,她冷笑,女王的主場氣勢上身。
「很抱歉,老板,我沒法接受您的邀請,因為我是女藝人,不只不能吹風感冒,更要懂得潔身自愛,可不能讓外界有說嘴的機會,這也是為了公司利益考慮。您請自便,我先補妝。」
女王轉身走人。
高高在上的閻大少被自打嘴巴,反將一軍,狼狽地吐不出半個字。
他高大的身影,仿佛狂風之下孤寂淒涼的寒松,目送心上人離開的絕艷背影,自個兒也只能黯然離開……
蔣少華再也忍不住,噗嗤大笑。
牆角之一的程敏,則陪著明佳一同去補妝。
「覺得被深深愛著的感覺如何?」
那天談話後,一道無形的城牆已經築起,對陸明佳而言,程老師的存在除了指導她之外,還多了閻家長輩監督者的身分。
「請放心,我會竭盡所能不和閻少有任何的交集。」
程敏看著她,明佳眼眸里原本的清淨與平靜,皆因這陣子的紛紛擾擾而不復在,她倒是開始懷念之前那個勇往直前、沒有心防的女孩。
「如果我希望你和閻驥有交集呢?」
陸明佳一怔,疑惑地看著她的老師。「程老師想和閻家對立嗎?我不需要支持者,我很清楚自己的條件。」
程敏嗤之以鼻。「這不像你,自怨自艾的女人真讓人討厭。」
陸明佳沒有反駁,這的確是事實,但她沒辦法。
程敏實在忍不住了,她拉住陸明佳,一字一句清楚地說——
「明佳,你听好,最後一堂課我教你什麼叫『手里的幸福』——你的家世、學歷或成就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未來想要擁有什麼。你有美貌、有才情、有想法、有堅強的意志,還有一個深深愛著你的男人,你的條件比任何人好太多了,你沒有自憐的資格,你的心魔不是閻家的長輩,而是你自己。」
陸明佳怔著。
「明白告訴我,你對閻驥難道真沒有半點在乎嗎?」
陸明佳心口瞬間涌起一股又甜又痛的情緒。她怎麼可能不在乎?如果不在乎,她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她轉頭看著身側的程老師,沉默良久,用一種近乎干澀的聲音開口。「我真的在乎。」
程老師松了口氣,只要在乎,還有什麼是不能克服的?
師徒對視,程敏在明佳眼底看到星點般的光彩緩緩地閃耀,就在她以為有轉機,正感到欣喜之際,戶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許多人的尖叫聲此起彼落,陸明佳捂著胸口,莫名覺得心揪——
「叫救護車!」
她听到蔣哥大吼,她從沒看過嬉皮笑臉的蔣哥如此慌張過。
莉莉沖到她面前,焦急得淚流滿面。「明佳,有槍手對驥哥哥開槍,驥哥哥中彈了——」
天為什麼暗了?
明明才下午三點,閻驥才剛剛送來下午茶,為什麼天就黑了?
為什麼人總是要在失去時,才知道他有多重要……
陸明佳手上的咖啡杯無力地落下,在地板上濺起深褐色的水花。
「明佳!」
程老師扶住陸明佳虛軟的身子,真真切切地看到,那對水靈漂亮的大眼里,剛才還如星點般在眸心燃起的光彩,在這一刻黯然失色……
就在程敏覺得心疼的同時,突然之間,陸明佳卻有了大動作,她推開程老師的手臂,瘋狂地邁步跑了過去,只見外頭鬧哄哄的,許多人圍住某一個點。
她撥開人群,無法置信看著閻驥躺在地上,那高大僵直的身軀與左肩上的血跡,血的鮮紅色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她揪著胸口,感到一股巨大的疼痛,沉重地壓上心頭。
淚水沖出她的眼眶,那翻涌的熱流再也難以抑制,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她掙扎地想接近他,卻有人拉住了她,她想哭喊出來,可喉間更深沉的哀痛,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四周有許多腳步聲,還有許多人在尖叫、大喊,她耳邊似乎還有狂風的嗡嗡聲。
「明佳,你不能過去!」
她怎麼能不過去?
她愛的人……她愛的人……為什麼她不能早點發現自己的心意,為什麼要在這樣的狀況下,她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深深愛上他了……
「閻驥……」陸明佳雙膝一軟,跪到閻驥身旁,她握住他的右手,哭到幾乎崩潰。「不要……閻驥不要……」
巨大的哀慟,似乎要吞沒她所有的意志,她告訴自己必須撐著,她要看著他,她要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