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毅一臉的尷尬,人家內宅之事,他也不好多听,作揖先退了出去。
上面坐著的趙老太太待看到外男退出去,便毫無顧忌的大罵出聲,「在這府里,還能有誰整日里不安穩,除了你還有何人。你既然不要體面,我到也就不給你留體面。你口口聲聲說在外面受苦,那我問你,當日是因何時把人送出府去?這才幾日的功夫,你不會就忘記了吧?記不起來,我就找人與你說說。」
馮氏到沒有先前那樣擔心了,垂下眼簾,一副恭敬的侍立在一旁,程氏向來不安份,巴不得她鬧起來。
除了四下里侍立的下人,離門口的是站在那里的元喜。
「老太太,你這可就冤枉五丫頭了,這些年來五丫頭是你看著長大的,性情什麼樣你是最了解的,本來我是舍不得這個臉面求老太太開恩,可姑娘到底還有兩年要及笄了,大戶人家這個時候都訂親了,五丫頭卻連家都不能歸,求老太太給個體面,讓五丫頭回來吧。」程氏吱口不提那事,只在這里認錯。
也知道此時只能拿著五丫頭的婚事做說法,程氏雖別的不懂,卻知道如今朝中並不穩定,府里正拉攏各方的勢力,聯姻卻是首要的事情。
趙老太太心中何不知道這個理,可五丫頭的事卻是連著太子那邊,人不在府里太子那邊都惦記著,正如老爺說的,把人送到家廟里,等慢慢那邊淡了,再把人接回來。
若是往日里程氏這樣說,趙老太太定會上心,此時卻不同了,哪里會被程氏幾句話動搖了,「想要體面,卻做挑唆家中姐妹的事情,就等她反應知道錯了,再接回來也不晚,不然就是接回來了,嫁出去丟的也是趙府的臉面,惹人恥笑,到不如一輩子不嫁的好。」
任程氏如何苦苦哀求,趙老太太就是不為所動,抬眼看到站在那里還沒有離開元喜,這些年趙老太太沒有被撫過面子,今日當著外人的面卻被自己家的孫女撫了顏面,心中就惱了幾分,被程氏磨的心中甚煩,看元喜也越發的不順眼。
「你還站在這里做甚?先前不是已說明白了,你回不回去只等你老子的信。」
元喜聳下眼簾,「今日在莊子上,有惡人想對我不軌,說來也功,正好三嬸子的娘家佷子踫上,一句話就把歹人嚇跑,原本想著不驚動府里的長輩,就讓家丁去衙門報案,急著回來也不知道那家丁是回了莊子還是回了府上?」
程氏正惱著當著元丫頭的面丟了體面,听到老太太罵元喜,氣到消了些,不成想听到這樣的事。
屋里的其他人也是一愣。
馮氏關心的看著元喜,才松了口氣,「好好的怎麼出了這事?你這孩子也是,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讓人報到府里來?好在沒有出什麼事,不然讓你祖母怎麼跟你父母交代?」
心下卻品出了元喜話里的意思,一時之間不敢確定。
趙老太太卻罵道,「你個閨中的姑娘,到莊子外面亂走又像什麼樣子?不然哪里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活該受了驚嚇,怨不得旁人。」
「是,祖母教訓的事。只是孫女不明白,三嬸子的佷子一個文弱書生怎麼地就一句話把歹人嚇跑了?我身邊的綠竹雖只是個丫頭,卻是學過拳腳的,一個人對付兩三個到不成問題,算上家丁,都沒有把那歹人嚇跑,這就怪了。孫女是個沒腦子的,只覺得這到像人說的那些京中壞心子人弄的仙人跳,也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若是多想了,到是辜負了三嬸子佷子相救的一片好心。」元喜不動聲色的款款說著,「我在西北的時候,就常听父親說京城好,卻不想在自己家的莊子上還出了這樣的事。」
馮氏低頭抿嘴一笑,今日才發現這二丫頭也不是全沒有腦子,換成旁的丫頭沒有證據,就是心里看明白這圈套,也不會說出來,偏二丫頭的性子,到是直接說出來,還真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腦子微微一閃,三弟妹那樣老實的人竟有這樣的心思,以前到真不有發現。
楊老太大也黑著臉,不回元喜的話,指著地上的程氏罵了起來,「一個個的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把心思都算計自己家人身上來了。這府里的事我不過問,本想著年歲大了,你們也都要抱孫子的人了,都給你們留些體面,可看看你們都干了些什麼?還自喻大戶人家出來的,在娘家時就學的這些個規矩?說出去都讓人笑話。一個只知道整日里捏風吃醋,處處都想佔個頭份,一個十句話打不出一個響來,都只知道算計自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都給我滾出去。」
語罷,趙老太太氣的胸口高低起伏。
馮氏擔心的在一旁勸著,「母親莫氣壞了身子,這一大家子可都指望著你給拿主意呢。」
一邊又抬頭跟下面的元喜和程氏說話,「二丫頭、四弟妹,你們先回去吧,一家人有什麼話非得弄得像吵架一樣。」
又放下臉來,「老太太今日身子不妥當,你們都回吧。」
這次卻端起了當家主母的氣派來。
「那孫女就先告退了。」元喜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左右她要說的也說了,至于府里怎麼做是府里的事,出來的時候,發現鐘毅在圓角門那里站著,心知他在等自己,走上前去,「鐘二叔,今日多謝你了。」
又是福了身子。
鐘毅想扶起她,又覺得不妥,伸出的手就僵在半空,好在元喜自己站起了身子,他收回手,手握成拳放在唇邊假咳兩聲,才開口,「元喜,今日這般,你就在府里安下心來等著,待我回到西北,就把信帶到府上。」
元喜勾起唇角,笑道,「那就麻煩二叔了。」
鐘毅欲言又止,良久才囑咐一旁的綠竹,「照顧好你家姑娘。」
看著綠竹爽快的應下,他這才轉身大步離開。
望著人走遠了,元喜不等收回視線,就听到身後程氏嘲弄道,「嘖嘖,知道的是二叔,不知道的還以為二丫頭這是依依不舍情郎呢。」
今日過來沒有撈到便宜,又受了一肚子的氣,體面也丟了,程氏心里正不好受,看到元喜就忍不住挖苦直來。
元喜回過頭冷笑,「四嬸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不顧息的體面,我還要臉面呢,要不咱們再到祖母面前去評評理?」
「小小心紀,就如此歹毒,嫁來不知道誰家會娶了你,那才是倒了八輩的霉。」程氏哪敢到老太太那里評理,怒氣沖沖丟下話,搭著丫娟紅的手走了。
元喜對著她的背影,不忘記喊一聲,「四嬸子可小心些走,肚子里還懷著妹妹呢。」
程氏的身子一僵,步子走的卻越發的快了,顯然氣得不輕。
綠竹抿嘴笑,「姑娘,可嚇壞奴婢了,好在沒事了。」
元喜看著她邊半邊腫起來的臉,「一會兒讓人到外面買點藥抹上。」
綠竹捂著臉,「不疼,奴婢沒事。」
主僕二人不理會四下里下人的側目,往月閣院走,路上元喜見高氏身邊的抱痕一閃而過,人就躲到了假山後面,也不挑破,左右現在知道了高氏的算計,以後就不能讓她的日子好過了。
梧桐院里,馮氏扶了老太太回到內間,靠到榻上,才勸道,「二丫頭向來是個沒有腦子的,什麼事都直接說出來,哪句不中听也不知,母親最是清楚,何苦氣壞了自己的身子,至于四弟妹,五丫頭是她心尖上的肉,她這樣鬧也情有可原。」
趙老太太靠到透著牡丹的大迎枕上,才嘆了口氣,「我竟不知道三房抱著這樣的心思,可真是煞費苦心啊,五丫頭與二丫頭沒有大過節,哪里會那般算計二丫頭,怕也是三房在暗下搞的鬼。我丞相府的姑娘,那些個小家子哪里配得上,竟不惜要壞了府上姑娘的名聲。」
馮氏也是才想通,「這事沒有證據,直接去找三弟妹,到也不好。眼下知道了,日後防著些便罷了。」
婆婆若不是自己的親姑母,馮氏也不會說這番話。
趙老太太眼里閃過一抹狠決之意,「如今府里的丫頭也都到了說親的時候,你這陣子就忙起來,挑些可靠的人家先遞份單子上來。」
馮氏知道老太太這是決定了,也不再含糊,「母親放心,別的不敢說,這京城里各家什麼樣我還都清楚,回去就列了單子送過來。」
「你做事我放心,哎,當初我就說著把你說給玉珩,偏你父親就應下了莫家,這些年來你大嫂不在府中,把事情都讓你攬著,到是成全了她,哪里配當當家主母。」陳年舊事,卻讓趙老太太越發的不喜歡大兒媳婦。
馮氏的臉微微一紅,「都過去的事了,姑媽莫在提了,讓人听了還不知道會怎麼編排。」
丈夫與大伯相比,馮氏到偏向後者,大伯常年在軍中,雖然都三十五了,身材卻沒有變形,更是正二品的大員,可也只是想想,卻也知道想這些都是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