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太由著采清給捶著腿,眼楮也沒有抬,要不是馮氏知道她在听著,外人看她指不定以為是睡了呢,不用等老太太開口,馮氏也知道老太太的決定了。
她這是不想再查下去了,可若二丫頭那邊不知道也就罷了,偏偏知道了,就這樣不查下去,沒有個交代,到底有失公正,長輩如此又讓小輩怎麼信服?
馮氏原本還準備了一堆勸解的話,此時也說不出口,只靜靜的坐在一旁。
良久,趙老太太才開口,「既然老二讓你查,你就查查,不過是個丫頭,也不要弄得府里的人都驚惶失措的,我看這丫頭沒了正好,也省著她還要追著國公府去弄個明白,如今咱們府敗落了,哪里能頂上國公府,你看著查就行了。」
讓查卻又不讓把事情鬧大,馮氏已經明白,「我知道了。」
二丫頭那樣的性子,不查是一定會鬧,到時傳出去也說趙府里做事不公,可若查又牽連出旁的事情,又不是趙老太太願意看到的,那麼只能差不多的借口把這事給撫平了。
這時采荷從外面走了進來,低身在趙老太太身邊耳語了幾句,趙老太太猛的瞪大了眼楮,聲音也厲了起來,「可是真的?」
馮氏也嚇了一跳。
「出了什麼事?」她問向采荷。
采荷知道馮氏與趙老太太親近,也沒有瞞著,「奴婢剛剛听下面的人都在傳二姑娘在外面租了房子還存了糧食。」
「什麼?」馮氏也是一驚,又反問道,「這怎麼可能,她一個閨中的姑娘存糧食做什麼?」
趙老太太面若冰霜,「是啊,我也想知道她這是要干什麼?府里餓著她了?讓她連小商戶家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去把人叫來,我到是要好好問問。」
采荷應聲退了出去。
采清卻有些不贊同采荷的做法。只是她個下人,也不好多說。
馮氏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姑母也別急,我看這怕是誰亂說的。二丫頭整日里在府,哪里能租房子又存糧的,再說現在的糧是有價無市,糧鋪都是空的,她到哪里去買糧。」
變向的馮氏勸著趙老太太先別急著發火,怎麼也要先把事情問清楚了。
「前陣子你不是說看到她身邊的婆子抱著個包裹出去嗎?怕是那時她就有了這個心思。」趙老太太到是記性好。
她這麼一說,馮氏才想起這碼事來,想找個理由解釋又找不出來,趙老太太冷哼,「你也不用幫她說話。她要真沒有做,我自不會冤枉她。」
「你也不用在這里陪我,府里的事多,你去忙吧。」趙老太太趕馮氏,「我也知道你左右為難。以後二丫頭的事你就躲著些,到底你是我佷女,又是我兒媳婦,我也不願讓你難做。」
馮氏臉乍青乍紅,「我就是覺得二丫頭自己在府里,又沒有父母在身邊,也不想她與姑母分了心。畢竟那也是你嫡親的孫女。」
趙老太太這陣子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如今馮氏把態度擺出來了,她也沒有理由抓著不放,「你的心思我明白,咱們不是外人,與其他幾房還不同。你心里有數就行。」
馮氏知道惹了老太太不快,也不敢再多留,這才起身告退。
屋里沒有外人,趙老太太問采清,「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對二丫頭太苛刻了?」
就是真這樣。采清也不敢直說,笑道,「老太太也是希望姑娘們好,嚴厲點也是應該的。」
「梳枝那件事情,到底是我念著梳枝陪我多年,委屈了二丫頭,可哪有小輩記恨老輩的,她也不想想那是我身邊的老人,多少也給我留些顏面,卻帶個外人來撐腰。」采清知道老太太心里都明白,卻總做糊涂的事。
也不知道怎麼接話,好在這個時候听到外面的小丫頭稟報二姑娘來了,采清松了口氣,才喊道,「快讓人進來吧。」
安份的退到一旁侍立。
元喜留了綠竹在外面,進來後半蹲身子見了禮,「祖母。」
趙老太太用鼻音淡淡的恩了一聲,「听說你在外面租了宅子存了糧?」
元喜料到招自己來也沒有好事,現在听到問起這事,也不驚呀,昨晚就想好了說詞,不慌不慢的回道,「不知祖母是在哪里听說的,孫女也想問問那人,孫女是在哪里租的宅子又怎麼存的糧。」
趙老太太看她一身的紅衫就是不喜歡,在听她這輕快的語氣,弄的好像自己是個多事的,「先皇喪期還沒有過,你穿這身衣服是怕咱們府里沒有事?」
「喪期二十七天就可以除素服,我昨晚看五妹妹還穿了粉色的衣衫,今日才敢換了衣衫出來,繼續然不對,孫女回去就換了。」元喜知道她在找茬,墜拉著眼皮端正的站在那里。
「你都說過了喪期,再回去換了,到顯得我是個不講理的,罷了,你現在翅膀硬了,我也管不得了,我只讓你說句實話,你到底在外面租了宅子沒有?」
元喜眼皮不動,「不曾。」
「好個不曾,你可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若是他日印證你說了謊,我第一個不饒你。」趙老太太心下下了狠勁,當著元喜的面就吩咐采清,「派人出去查查,別冤枉了咱們二姑娘。」
采清脆聲應下,輕聲退了出去。
元喜抬起頭看向上面端坐的趙老太太,「祖母,府上有人這樣瞎傳,總要問個明白,不然孫女豈不是太冤枉了?求祖母還孫女一個公道。」
語罷,元喜跪到地上,「若不還孫女一個公道,孫女就長跪不起。」
想拿捏就拿捏,元喜也不是軟子,左右她們也沒有把自己當親人,何必要讓她們心里舒服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趙老太太聲音拔了一高。
元喜嘴上說著不敢,「先是在國公府被陷害,人證又在院里被殺,如今又傳出孫女在外面租宅子,孫女呆在閨中,不知道得罪了何人,讓人一件事情接著一件事情的冤枉,府里就這麼大,流言從哪里傳出來的,自然好查,孫女也只求祖母還孫女一個清白。」
采荷見老太太氣惱,在一旁輕聲開口,「二姑娘,老太太找來二姑娘問話,也是為了二姑娘,若是二姑娘沒有做,那些流言自然是不功而破。」
「主子說話哪里有你一下人開口的份?流言不功而破,卻是那造流言之人可惡至極,趙府現在雖不比從前,那也是官宦人家,下人無緣無故的傳出這種話來,指不定是什麼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若是現在不把那人糾出來,日後還不知道她要掀起多大的浪來。放任內宅這樣的事情不管,傳了去豈不是讓人笑話?還是那制造流言之人趙府不敢得罪?」元喜重活一世,總算看清楚自己這些親人的真正嘴臉了,「我無父母在身邊,卻被人隨意拿捏,這還是在府里,我也想問祖母一句,我到底是不是趙府的姑娘?」
「好張刻薄的嘴,上次你就說長輩們給你委屈,如今又說,那到好,我也要問問你到底委屈在哪里?」趙老太太怒指著,那副樣子看了似要撕人。
趙丞相去了西山的莊子上靜養,這幾日不在府里,趙老太太到也不怕老頭子那邊再說她做事不公。
「說與不說有何區別?若我有父母在身邊,也沒人敢這樣欺負我。」元喜不退讓的迎視上去,「祖母听信流言,當面更是讓人去外面查,既然要查,為何不把那傳出話來的人找出來,問問她是從哪里知道的不是更好?豈不是更簡單?」
元喜只差直接說出老太太處處針對她這句話。
可話里話外的意思太過明顯,就是沒有直接說出來,趙老太太也听得明白,氣得渾身顫抖,臉色鐵青,「我怎麼管由不得你來教,長輩什麼時候做事由得你來指責了?沒規矩的東西,你想跪就跪著,我到要看看你能跪多久。」
罵完,趙老太太直接讓采荷扶著自己回了內間,獨留下元喜跪在這里。
穿堂里吵的聲音這麼大,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綠竹站在長廊下跟著小丫頭說話,眼下听到姑娘在里面跪著,也沒有心思了,又不敢貿然進去,只得出了梧桐院去二房。
馮氏正讓人查著昨晚院里異樣的地方,就听到綠竹過來了,早上被老太太點過,知道綠竹過來找自己定是二丫頭那邊出了事,又不好不見,只能讓人先等著。
把手里的事情安排好了,還沒等叫綠竹進來,就有小丫頭跑進來急著稟報,「夫人,莊府來人了。」
馮氏一愣,「莊府?來的是誰?」
「是莊夫人。」安蘭問過了小丫頭,「人已經進了二門。」
馮氏起來理了理衣衫,「走吧。
出了門,馮氏看到外面等著的綠竹,才又道,「我這眼下有事,等忙完了你再過來,先回你家姑娘身邊服侍吧。」
也不等綠竹說話,就快步的帶著丫頭出了院子,綠竹只能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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