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無人的街頭,夜色籠罩大地,野狗狂亂叫囂,弱弱燈桿發出幽暗光芒,令人倍感孤寂及恐懼。
跑、跑、跑……梁小舞氣喘不已地四處亂竄,目光沾滿懼色、心跳急促劇烈,慌亂地回頭看向身後無人的空曠街道,手上緊擁著一只小小的包包。
她竟然被發現了……被那些可怕的追尋者發現她的蹤跡,計劃好的一切行程因提早被找著而終結。
當她和好友聯系上,正打算出門買個東西,正巧听到門外的嘈雜聲,透過門上的小孔,她發現幾名面露不善的黑衣人正躲在外頭,當下了解自己的行蹤又被發現,決定直接爬窗離開。
還好她所住的房間在二樓,還好她事先察覺,否則現在不知被帶往哪里去了!
但是,情況並沒有好到哪里去,因為她現在正被人追著,眼看身後的黑衣人就要追上她了……
「不要跑!你跑不掉的!」數名黑衣人的身影加入寂靜的空道,梁小舞咬著牙,不顧身子已到疲乏狀態,仍然死命地逃。
「加油!加油!小舞,你做得到的,千萬別放棄。」夾帶不穩的氣息,她口干舌燥,雙腿虛軟打顫,卻無法停下腳步。
「梁小姐,我們只是想請你和我們走一趟。」身後的黑衣男人語態平穩,略顯警告地在後頭重復一樣的話。
走一趟?梁小舞撇撇嘴,唇角露出嘲諷冷笑。
「和你們走一趟?只怕我有命去,沒命回來。」不但將成為那些人的俘虜,更有可能為了替他們賺錢,而傷害更多的無辜老百姓,她才沒那麼笨!
前頭依然一片漆黑,看在梁小舞的眼中,宛如她未來人生的寫照。咬著唇,她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要堅強、該勇敢,別在這時退縮、不準在這時認命。
身後的黑衣人越跟越緊,梁小舞思緒凌亂不已。
一個不小心,她無力的雙腿無法站穩而摔落在地面,手上的疼痛遠不及心頭浮現的絕望,當那群黑衣人以得意的目光佇立在她的眼前,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到最後她仍然無法離開這里。
「請跟我們走吧!」為首的人揚起殘忍的笑容,無情地望著面容死灰的梁小舞。
眼中泛著淚,梁小舞雙手顫抖,連站也站不起來。
「我想日本的治安應該沒有這麼差,連一個女人發生危險,都沒人願意上前解救。」男人沉沉穩穩的冷酷嗓調在幽靜的街道上顯得清楚又響亮。
眾人有致一同地轉身循往出聲方向。
段奇好整以暇地靠在路燈旁,神態輕松,雙眼卻無溫地冷冷掃視在場眾人。
梁小舞驚訝地抬起頭,總覺得這男人的嗓調令她感到熟悉。
當她的目光對上段奇的臉孔,她驚訝地張開口卻無法出聲。是他!那個今天早上醒來時也在旅館內的男人。
「先生,這不關你的事,如果不想受傷就別插手。」黑衣人語意不善,口操不標準的英語冷聲警告。
「老實講我一點也不想插手,不過當事情發生在我眼前,你們幾個男人仗著人多欺負一個弱女子,是真正的男人都不會願意當一只縮頭烏龜。」而他,正好就是那個拒絕被人看扁的正港男子漢!
「段、段先生?」粱小舞眼中泛著淚,無力又脆弱的心靈一下子浮現了幾絲的勇氣。
她咬著牙,趁著眾人目光全落在段奇身上,使盡全力悄悄站起身,深深看了段奇一眼後,快速朝另一個方向奔跑。
「別想走。」黑衣人發現梁小舞的行動,轉過身準備朝她的方向追去。
但是段奇的速度更快,一眨眼的工夫,他已沖上前擋在黑衣人的前方,阻止他們的行動。
「想離開?得看看有沒有能耐打敗我!」段奇帶著冷酷笑顏,輕視嘲諷地挑釁著。
黑衣人個個面露凶狠目光,有志一同地同時朝段奇方向攻擊。
混亂的打鬧驚惹更多的野狗狂吠,附近早已沉睡的住戶被吵醒,點亮屋內的燈光不明就里地開窗向外察探。
疼痛的哀號聲加入野狗吠叫的戰局,黑衣人中有幾個受傷地痛苦倒臥地面。
段奇一身勇猛的好身子令黑衣人吃盡苦頭,他的神態沉穩而從容不迫,攻擊手段毫不手軟,彷佛招招置人于死地般殘忍。
數分鐘後,警車的鳴響聲貫徹雲霄,倒落地上的黑衣人有些已昏迷不醒,還有神智的只能躺在地上不斷哀號,直到警察出現在打鬧現場,段奇的身影早已消逝在眾人面前。
另一條寂靜的街道上,段奇的目光冷銳地不斷巡視周遭。
「那個女人跑哪去了?」剛才他只是臨時出來買個東西,沒想到會再次遇上她,而且她又讓自己處在危險的狀況中。
口中叼上一支煙,他爬梳著頭上的黑發,看似平靜的外表其實心中極為不平靜。
那張白皙的甜美臉蛋彷佛輕易烙進他的心中,成為一抹無法揮去的影子,而方才她梨花帶泣的表情,直至現在仍然浮現在他的眼前。
看著那樣的她,偶然經過的他忍不住又插手解救她一次。
這個女人就像個未知的謎團,為何一個台灣小女人獨自跑到日本?為何有人在追抓她?為何她看似堅強不已的外表下,他卻隱約感受到脆弱無助的真實性情?
「該死!」段奇重重嘆了一口氣。他似乎把太多的心思繞在她身上了。
「梁小舞……」口中低喃她的名,他無法解釋為何想將她的身影拋在腦後,卻怎麼也做不到……
手機聲突然響起,趕走煩雜不已的思緒,段奇有一刻變得茫然的目光再次散發銳利光芒。
他接起手機。「段奇。」
「是我,你的老大之一。」女聲輕緩吐出細膩的嗓調。
「有事?」一听到這如鬼魅般駭人的好听嗓音,段奇又沉重地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大概又要倒大楣了。
「你的手機為什麼都沒開?我找你一整天了,害我想死你了。」事實上她是氣炸了,生怕找不到他,無法順利把她要的人帶回來。
電話另一頭的女人語氣極為哀傷,音調楚楚可憐,要是不認識的人听了,可能會以為她是他的情人,或者兩人有著極為親密的關系。
不過很可惜,段奇深知這個女人的心地到底有多壞、有多麼可惡又冷血。
「當家母,我還想順利回到台灣過完今年,如果讓老大听到你這麼說,我不以為自己明天回得了總部。」
段奇的語氣不像在求饒,請她別開他這玩笑,而是在訴說一項事實,毫無溫度的語氣冰冷得讓人頭皮發麻,有點智商的人都知道他不開玩笑。
「呵!段奇,你還是一樣一點也不好玩。」楊瑤好生無奈地搖搖頭。
赤色組內的堂主,就數段奇這個人最為無趣,想欺負他、惡整他,這個男人連鳥都不鳥你,想藉女人身份從他身上求取些同情心,別被他嘲笑死就很好了。
這個男人啊!集全天下男人的無趣、平板、冷漠于一身,是人大概都無法和他相處吧?更別說是女人了。
「有什麼事嗎?」如果問段奇這輩子最不想見到、不願听見的人是誰,那麼非電話另一頭的楊瑤——赤色組當家母——莫屬。
「你回來的時候幫我接個人,我有個朋友恰巧也在日本,她需要幫助。」說朋友太過簡單,那個女人可能是她這輩子唯一的一個朋友吧!
「你的朋友?」他們當家母有朋友?段奇很懷疑。
「嗯,我給你一個地址,她人現在正在那間旅館。」楊瑤口中說了個地址,然後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她的好朋友是個天才,對于如何賺錢有自己的一套見解和能力,她能輕易地藉由現今發達的網絡,從中聯機至各大銀行、金庫的中央計算機,再進行密碼程序破解,然後將里頭的全數金額搜括一空,連渣都不剩,各國的恐怖組織似乎已得到這條消息,全都在找她,使她目前的情況極為危險。
「她叫什麼名字?」既然是當家母的命令,他這個小小的堂主當然得接受,不過這間旅館……有點熟悉,沒記錯的話,好像是他今天早上才離開的那間。
「梁小舞。」
段奇怔了怔,錯愕地連口中的煙掉在地面上也沒察覺。「什麼?」
「她叫梁小舞,梁山泊的梁、小雨的小、跳舞的舞,粱小舞。」
人滿為患的機場大廳內,梁小舞神經緊繃地不斷四處張望。
有沒有人跟來?有沒有人發現她的蹤影?有沒有人躲在哪一處她沒察覺的角落正緊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等著在最佳時機抓住她?梁小舞猶如驚弓之鳥,四周只要發出任何突然的響聲,都令她神色瞬間恐慌不已。
「一定要走,一定要快點離開。」在心中不斷給自己打氣加油,梁小舞的模樣像個誤入迷宮世界的小女娃,充滿擔憂也布滿不安。
結果她還是自己一個人來到機場,打算自立救濟先回台灣。昨天她從旅館走得匆忙,忘了把放在床頭電話旁的電話本帶走,連帶地也失去和楊瑤聯絡的最後機會。
梁小舞本想偷偷跑回旅館取回電話本,但是她好怕那些人還有殘留份子躲在旅館守株待兔地等她回去,所以……此刻的她神情戰戰兢兢地走在機場大廳,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讓她嚇破膽。
「嘿!你好,好久不見了。」路過的女人突然大吼,梁小舞嚇得抖了抖身子,眼中瞬間浮現淚水。
她急急轉頭看著發出聲音的女人,爾後悄悄松了一口氣。
「呼!不是來抓我的。」她輕拍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口受驚嚇的長氣。
「在這里!她在這里!」一群男人的大吼聲突然自她身旁出現,梁小舞咬著牙,別說眼中泛著淚光,連淚珠都已經自眼角流下了,只能僵在原地無法動作。
「別亂跑,等會要登機了。」那幾個男人經過梁小舞面前,對著她旁邊的女人低吼。
「抱歉抱歉,這里人太多,我一時走丟了。」女人的聲音輕輕柔柔地發出,看來也是嚇壞了。
粱小舞悄悄轉過頭,發現方才那些男人叫的不是她,她又松懈地吐口長氣,再用力抹去臉頰上的淚水。
她頓了頓,然後緩緩抬起步伐往登機門方向前進。
只要進入登機門就暫時沒事了,加油!梁小舞抖著雙腿,故作鎮定地挺直身子向前進。
一只有力的大掌突然重重拍在她的肩頭上,她驚駭得差點大叫,連忙伸手用力摀住自己的嘴。
她在心中對自己說︰別緊張!別害怕!可能是有人不小心踫到你,也有可能是認錯人了,不要自己嚇自己。
「梁小舞?」男聲低沉卻又熟悉,彷佛松了一口氣的音律自她的頭頂傳來。
梁小舞瞪大著雙眼,眼中聚滿恐慌。
「梁小舞?」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他的聲音離她的耳邊更近。
梁小舞用力搖頭,絕望不已地發出嗚咽哭聲。她還是被人發現了,還是被抓到了……
身後的男人突然佇立在她的眼前,伸出有力的大掌,輕緩地捧起她的臉頰,讓她的目光毫無遮蔽地對上他。
「是我,段奇。」段奇沉穩的臉色像張巨大的照片映入梁小舞眼中。
梁小舞不敢相信地睜大美目,任由淚水滾滾滑落。
是他……那個救了她兩次的男人——段奇!
無助地垂下頭,梁小舞的頭抵上段奇寬闊的胸口,不安的心瞬間得到平撫。
「救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她伸出手抓著他的衣襟,任由自己的臉蛋埋進他的胸膛內,她的身子在顫抖、口中發出害怕的哭泣聲,宛如在汪洋大海中尋得一塊浮木。
她……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