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燈光下,只見原本潔淨的被面上全是污泥,陳珠驚的張大嘴,新被子弄成這樣還怎麼睡?
陳珠抖著手指著被弄髒的地方,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本書由
陳娥瞪了她一眼,「不許對娘說,不然我就把你吃炒黃豆的事情告訴娘!」
陳珠立馬用手捂住嘴巴,看著大姐,害怕又妥協地直點頭。
見到陳珠保證了,陳娥得意的將新被子翻了一面折好,將污泥和潮濕藏在里面,帶著陳珠去三房住的西邊屋。
陳娥恨恨的想︰既然這被子她自己睡不到,那就算是毀掉,別人也別想睡。這姑娘的心理無形中已經慢慢扭曲了。
陳珠忐忑的不行,一路上一直不敢抬頭朝前看,只盯著自己的腳尖,連陳娥突然停下來,她都不知道,一把撞到了陳娥的後背,陳娥被她撞的一個趔趄。
「做什麼,走路的不能好好走,發什麼呆!」陳娥扭頭訓斥了妹妹一句,然後朝著一個方向覷眼看過去。陳珠委屈的想哭,可又不敢在大姐面前哭,只有忍著眼淚珠子,等了許久,見大姐也不走,陳珠也朝著大姐視線的方向看過去。
那不是三房的兩個雙胞妹妹嗎?
阿梅和阿杏正帶著斗笠,合力抬著一個小竹筐,將屋中打掃出來的垃圾倒在一棵老榆樹下。倒完垃圾,有說有笑的手拉著手朝著三房的房間走過去。
陳娥的眼瞳一縮,曾氏那日在後頭小院關愛兩個小包子的情景就飄蕩在她的腦海,那股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就又沖上來,險些將她燒的沸騰。
她一個箭步沖上去,一把將阿梅和阿杏推倒在地上。
阿梅阿杏本就年幼,又沒設防,怎會想到陳娥突然跑出來推她們一把,小身子往後一仰,就整個摔到了泥地里。後背全沾上了髒污的泥水。
陳娥看到眼前的雙胞胎姐妹狼狽的樣子,心口的郁氣才得以解月兌,她對著阿梅阿杏冷笑了一聲,轉身正要離開。卻覺得背後一涼,轉頭觸到了一雙滿含怒氣的雙眸。
陳悠覺得奇怪,兩個小包子只是去倒個垃圾而已,怎麼這麼久都沒有回來,這才出門來尋,沒想到剛站到屋檐下,就看到陳娥欺負兩個小家伙的場景。
阿梅阿杏毫無防備的被陳娥用力推倒在地,剛剛換的干衣裳,瞬間浸濕,兩個小包子瞪大眼錯愕的看著陳娥。還沒弄清眼前的情況,不清楚大伯娘家的堂姐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們。
「大堂姐,你做什麼!」陳悠帶著怒氣咬牙質問道。
陳娥也未想到做壞事被抓個正著,一時也手足無措,張著嘴不知道該怎麼反駁。膽小的陳珠就更別提了,嚇的藏在她大姐身後,身子都不敢露出來。
陳悠連忙跑過來,將阿梅阿杏從泥濘中扶起,瞧兩個小家伙睜著大眼,雙眸漾著水光,滿面委屈又茫然的看著自己。陳悠就覺得心口揪痛的厲害。
陳娥片刻才回神,見眼前也只有三叔家的三個閨女,她立馬硬氣起來,「陳悠,你哪只眼楮看到我做什麼了,我只是和小妹剛剛走到這。就見你們家阿梅阿杏滑倒了而已。小妹,你說是不是?」
陳珠早嚇的哆嗦,哪里還敢說話,陳娥也不逼她,權當陳珠默認。
陳悠眯著眼打量這個大堂姐。昏暗的燈光下,陳娥略微圓潤的臉龐帶著一股出氣後的痛快,腋下還夾著一床嶄新的棉被,只是方才的情景,陳悠都看在眼里,陳娥指鹿為馬也不覺得于心有愧?
不過,她們與大房一直相處的好好的,曾氏對她們姐妹的愛護和同情並不像假的,她們什麼時候又與陳娥接結了梁子?
陳悠腦中一閃,突然想到了白日里,簫氏在堂屋說的話。
陳悠身體一僵,無奈的苦笑,明明是曾氏做的事,居然要她們來承受大堂姐的怒火,她們三姐妹還真是躺槍體質。
「大堂姐,你胡說,明明是你把我們推倒的!」阿梅緊拽著陳悠的手,憤怒的反駁道。
「呵!我還當三嬸教出什麼樣的好閨女呢,原來也只是個會睜眼說瞎話的,你說我是我把你推倒的,有什麼證據嗎?」。陳娥譏誚地用眼角余光覷了一眼阿梅。
陳悠將阿梅往自己身邊拉了拉,這個時候,只要是陳娥死咬著不承認,她們拿她也沒辦法,只能啞巴吃黃連。
她冰寒的眸光掃了一眼陳娥,只叫陳娥無端的打了個寒噤。
陳悠拉著阿梅阿杏走到了屋檐下,兩個小家伙雖然被欺負了,但仍然抿著嘴,強忍著委屈沒有哭出來。她們這隱忍的小模樣,更讓陳悠心疼。
上下打量了下陳娥和陳珠,陳珠被陳悠看的害怕的往陳娥身後藏,生怕陳悠會質問她方才的事情。
「這麼晚了,大堂姐來做什麼?」陳悠平靜問道。
陳娥這才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阿悠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我娘擔心你們打地鋪睡不暖和,讓我和妹妹給你們送床暖和的新被褥,又送了些艾草,給你們燻屋子。」說著,陳娥就要把被褥一股腦塞到陳悠臂彎里。
陳悠正猶豫要不要接下,陶氏的聲音響了起來,「阿悠,被子不能收?」
陶氏一發話,陳悠就立即收回了手臂,轉頭朝著陶氏的方向看去。
從窗戶紙映出的昏暗燈光打在陶氏的臉側,給陶氏略顯得消瘦蒼白的臉上增添了一股柔光,她正端著一碗剛剛熬好的冒著熱氣的藥,從廚房出來,明明是柔弱溫柔的外表,說出的話卻讓人不由的服從。
陳娥緊張地「咕咚」咽了口口水,她現在有些害怕這個三嬸,說話雖然柔柔軟軟,但有時候卻句句能扎人心窩子,讓人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剛才自己做的事,陳娥這個時候才感到一絲後悔和心底發寒。
陶氏走到陳悠三姐妹的身邊,目光往阿梅阿杏身上一瞟,眼神瞬間冷厲起來,她把藥碗交到陳悠手中,轉身面對著陳娥姐妹,和善笑道︰「這些都是大嫂叫你們送過來的?」
邊說陶氏邊將視線落在被褥上打量了兩眼,陳娥順著她的目光看過來,手臂一僵,險些連被褥都抱不住,她忐忑地瞧了眼被子,見被她翻過來折過的這一面完好,看不出來什麼異樣,這才松口氣。底氣也足起來。
「是的,三嬸,娘擔心三嬸家的妹妹們晚上睡不好,凍著了,特地叫我送過來的。」
陶氏欣慰一笑,「我瞧著這被子還是新的,我們都在地上打地鋪呢,那屋也沒打掃干淨,用這新被褥反倒是糟蹋了,多謝大嫂的一片好意了,你帶回去,就說三嬸領了她的情,這小籃子艾草三嬸就收了。」
陳珠連忙遞過籃子,陶氏接過後,還模了模陳珠的頭。
陳娥臉霎時嚇的煞白,那新被子被她弄成那樣,還怎麼帶回去,陶氏不能不收下這被子,不然回去,她真要倒霉了!陳娥原本的鎮定被陶氏一句話打的頃刻消散。
「三……三嬸,這是我娘的一片心意,您還是收……收下吧!」
陶氏溫柔的笑了笑,「這收東西也要看是什麼,你娘要是拿一床舊被子來,三嬸可不就收著了,瞧這被子怕是連你們家人都沒睡過,三嬸怎麼好收?是不是這個理兒?行了,你三叔身子還傷著,這藥才煎好,三嬸得快些送進去,冷了就不好了,你也快家去吧,這麼晚了,小姑娘要早些歇息。」
陶氏一番「關懷備至」的話語,陳娥听在耳邊只覺得片片都是軟刀子,專找她的軟肋扎。怎麼有人能將話說的那麼好,讓你無從反駁,偏偏又覺得冰寒徹骨?
陳娥煞白著臉立在原地,進退不是。她怎麼敢把被子拿回去。要是被她娘知道了可怎麼辦……
陶氏看也不看一眼陳娥,轉身就進了屋。
陳悠奇怪地瞧了一眼陳娥難看的臉色,滿月復不解,陶氏只是沒有收大伯娘送來的被褥而已,她有必要這樣嗎?
臉色不好的該是她們吧!阿梅阿杏可是在她的手上吃了虧。
陳悠不再管大房的姐妹兩,拉著阿梅阿杏進屋了。
門「 當」被陳悠從里面關上,陳娥的心像是掉進了冰窟窿里,早已心虛的滿頭冷汗,她忐忑不安地轉頭看了一眼東邊屋內透出的昏黃燈光。
雙腳好像被束縛在了地上,怎麼也邁不出一步來。
陳珠都害怕的哭起來,「大姐,我們怎麼辦呀,娘會打死我們的!」
陳娥本就心情煩躁,又听了妹妹壓抑的哭聲,心情更加的躁動,「哭什麼,你除了會哭,還會干啥!」
那邊曾氏與兒媳在房內借著燈火做針線,等了好大一會兒的功夫也不見兩個女兒回來,曾氏有些擔心,交代了陳白氏兩句,就起身想去三房那邊看看。
剛一開門,就見到陳珠滿身泥污,小臉早已哭成花貓。
曾氏頓時不快,高聲質問道︰「這到底是怎的回事?」
很快,曾氏的目光就落到了陳娥懷中又髒又潮的新被褥上,差點被氣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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