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激情慢慢平復,月兌離的迷霧,他立即感到濃濃的懊悔襲來!
該死的!他竟然吻了她?
他不敢看她的表情,奮力從她身上俐落翻起,平躺在另一側的地板上。
丁萌萌跟著支起身體俯視著他,望進男人那雙幽深難測的黑色眼瞳,似乎看到一閃即逝的懊悔。
「言哥哥……你……」
季拓言看著被他蹂躪得紅腫的唇瓣,充滿愧疚地開口。「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做……」
剛剛那是她的初吻,又是獻給自己最愛的男人,丁萌萌的心里就像浸了蜜般,讓她一輩子也無法忘懷。沒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打碎她美好的感受!
她難受得紅了眼眶。「為什麼要說對不起?言哥哥……就那麼討厭我嗎?」
若不是這個原因,為何他會露出那樣的表情,還說出那樣的話?
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他的心一陣發軟,他無奈嘆息。「我沒有討厭你。」
「那是為什麼?我很愛你,我們也訂婚了,剛剛……剛剛的事,我……很歡喜。」
知道他沒有討厭她,丁萌萌的心又燃起一絲喜悅,一顆心隨著他的喜怒哀樂而起伏。
季拓言不敢說出自己內心真正的芥蒂,只能避重就輕地說︰「但……我把你當妹妹……」他不敢對她有非分之想,他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把她當作妹妹,若不是發生了這個意外,他一輩子都會以哥哥的身分來疼愛她。
听到這個答案,丁萌萌難以接受地打斷他的話。
「我不要當你的妹妹,也不是你的妹妹……」
話一說完,她難得任性地張開雙手抱住他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死命抱著他不肯放手。
她愛他,從小就愛著他,她希望他也能愛她,如果他不愛她,她也會想盡辦法讓他愛上她。
季拓言無奈地被小女人耍賴似地緊抱著,不知該怎麼說服她,讓他們只當兄妹就好。
見他沉默,那好不容易被她撫平的濃眉又蹙了起來,她心慌意亂。
她的言哥哥真的不喜歡她嗎?
如果不喜歡,為什麼會答應與她訂婚?
她愈想愈著急,傻氣地認定只要改了稱呼,就能改變她在他心目中的既定形象。
「言哥哥……不,我以後不再叫你言哥哥了,我決定要叫你阿言,我現在是你的未婚妻,以後就是你的妻子,我會好好愛你的!」
雖然她只是單純認為是稱呼的問題,才改變了叫法,殊不知這麼做,已掀起了男人內心的滔天大浪。
在身邊的人眼中,季拓言是個孤僻、生活圈子封閉的人,但他雖然足不出戶,可是他在家自學時仰賴發達的科技,也有一群值得信賴且優秀的朋友,而那群朋友都稱呼他「阿言」。
他不知道丁萌萌為何會想這樣叫他,但這個稱謂確實讓他從那禁錮著他的陰影中,開始感覺到屬于自己的存在。
看著她信誓旦旦的堅定表情,美麗的大眼漾著水光,他內心掙扎萬分。
他愛的女人正求著他愛她,他根本不願拒絕,也不忍心拒絕,只能伸出雙臂緊緊地抱著她,無奈地輕嘆。「我知道了。」
听到他的回答,丁萌萌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來,一下子就浸濕男人身上的衣服,嘴角卻是克制不住地直往上揚,強調道︰「我不是妹妹!」
「好,你不是妹妹。」對她,季拓言永遠硬不下心腸。
也唯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違背內心不願坦然接受與哥哥交換靈魂的事實,順從她,也放過自己……暫時從愧對兄長的情緒中抽離,放任自己去愛她。
自從跟季柏言表明心意後,丁萌萌覺得他變了。
雖然他不再陰晴不定、不會無故亂發脾氣,但個性里原本的溫文卻消失得無影無蹤,變得十分固執、堅毅且霸氣。
他這樣的轉變,雖讓人感到陌生,但看在丁萌萌眼中卻是好事,她樂觀地以為,這樣的季柏言更有助于復健的進展。
他比一般人更努力,無論再辛苦、再難完成的復健動作,他都咬牙完成了。今天剛做完復健療程,季拓言便發現丁萌萌偷偷將他的輪椅推到離他最遠的角落。
「萌萌,你要把我的輪椅推去哪里?!」
他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丁萌萌嚇了一跳,只好俏皮地對他吐了吐舌頭。「阿言,今天我們來練習走路吧。」
「我才復健多久的時間,還不行吧?」他皺著眉拒絕。
雖然在她的督促下,他勤做復健,但對于用腳走路這件事,他是打從心里恐懼著。
畢竟他從一出生就沒有雙腿,就算現在變成了季柏言,有著一雙修長強健的雙腿,他卻有種無所適從的慌張感。
丁萌萌無視他的冷臉,甜甜地說︰「怎麼不行?復健師也說你肌力訓練得很好,可以慢慢拿著拐杖練習走路了。」
最近這陣子,丁萌萌已經習慣了他的新性格,也很能適應他的冷臉或拒絕。
「我不會走,你別胡鬧了!」他的臉更沉了些,企圖用「臭臉」制止她的行動。
「你怕啦?別怕,我會扶著你的。」
偏偏丁萌萌對他的「臭臉」已經免疫了,他這一招對任何人都管用,就是對她起不了任何作用。
「激將法對我來說沒用。」他撇開臉不理她。
丁萌萌見狀,快步走到他身邊,美麗的水眸閃亮亮地看著他。
「那撒嬌有用吧?」不等他有任何反應,她立即握住他溫柔厚實的手,與他十指交扣,歪著頭笑咪咪地嬌聲求著。
「阿言,我們試試嘛!就一次嘛,好不好?」
男人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卻也沒有甩開她的手,她就是他的軟肋,他根本無法拒絕她。
而丁萌萌也知道男人很吃她這一套,她很樂于跟他撒嬌扮可愛,再加上她天生長相的優勢,這些行為做起來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矯情,只會覺得她萌到爆,一不小心就被她迷了心神,答應她任何要求。
最終他還是不敵她的攻勢,只能咬牙切齒地強調。
「就一次!」
但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他從來沒有用腳站立過,真的可以順利操控這雙腿嗎?
其實他有些多慮了,因為人類的身體構造十分不可思議,各種功能不同的肌肉組織復雜地結合,讓人可以穩定站立、步行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只要經過練習,他健康的雙腿一定可以行走自如。
就在他的思緒復雜起伏之際,丁萌萌歡呼一聲,踮起腳尖親了他一口,隨即像一陣風似地跑去將她準備好的拐杖拿過來。
季拓言瞪視著拐杖,遲遲沒有行動,仿佛那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似的。
丁萌萌不知道他內心的掙扎,興高采烈地催促著他行動,並直接把拐杖塞在他手中。
「阿言加油!」
在她的鼓勵下,他勉為其難接過拐杖,然後拄著拐杖緩緩站了起來,當身體的重量全部移往雙腳時,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眸。
他……站起來了!
對一般人來說理所當然的事,對他而言卻是多年來夢寐以求的奢想。
他從不知道站起來的感覺會這麼的不可思議,原本平視的世界,在瞬間變得遼闊了起來。
而令他感動的不只這些,當他感覺到光luo的腳板與亮潔的大理石地磚相貼,冰涼的感覺從腳底竄上,那前所未有的體驗,都讓他震撼不已。
丁萌萌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肯站起來的喜悅里,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身軀再一次挺立在面前,她開心到覺得全世界都在發亮似的。
丁萌萌開心嚷著。「太棒了!阿言,就是這樣,快,走兩步來我這邊。」季拓言听見她歡欣的聲音,不由得從震撼的情緒中抽離,深深看了她一眼。
這丫頭真的很可愛,有必要因為他站起來,比他這個當事人還開心嗎?
她興奮得雙頰泛紅的模樣,簡直像是在世足賽現場加油的球迷,瘋了、痴了,只為心愛的球員加油打氣,希望球員可以神準地射門進球得分。
仿佛她只要多喊幾聲,他就可以健步如飛似的,這讓他壓力倍增。
才站起來沒多久,那許久沒有承受重量的雙腿開始打顫,他的額頭也冒出汗來,撐著拐杖的雙手肌肉賁起,顯示出他的吃力。
「加油!你可以的,慢慢跨步,加油!」
丁萌萌不停地為他加油打氣,幸好她手上沒有拿彩球,否則她手舞足蹈的賣力模樣,都可以媲美啦啦隊隊員了。
頭一次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他心里充斥著無法言喻的感動,丁萌萌的加油吶喊,更是讓他感到腎上腺素急速增加。
為了看見她的笑容,再多的苦他都願意承受。
秉持著這樣的信念,他將意志力全集中在雙腳上,即便全身已因為吃力而顫顫巍巍,他還是使盡全身的力氣,艱難又緩慢地往前移動了一步。
邁出第一步後,之後的步伐顯得順利許多,一步、兩步、三步……終于在距離丁萌萌只剩幾步之遙的地方,他再也撐不住地失去平衡。
丁萌萌見狀,快速沖上前抱住他,結果當然是——她再次因為撐不住他的重量被他壓倒。
不同的是,這次他有了防備,雙腿也不像之前那樣完全無法使力,他在最後一刻轉了個身,將嬌小的女人抱在懷里,讓自己成了她的墊背。
雖然才走了幾步,但這樣的進展讓兩人都非常振奮,丁萌萌想從他懷里起身,卻被他牢牢地扣住。
「阿言……」丁萌萌疑惑的聲音從他懷中透出。
「別動,讓我抱一下。」將頭埋在她充滿馨香的頸側,他的聲嗓悶悶啞啞的。
他想站起來狂奔吶喊他能走了!也想仰天痛哭他們兄弟之間讓人難以置信的經歷。
他不知道老天為何如此安排,但卻明白了一個道理,若是將來有一天,老天要收回這一切,那他也必須還給哥哥一個健康的身體。
仿佛感受到他激動的情緒,丁萌萌也緊緊回抱著他,感性地哽咽道︰「阿言,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我真的好開心、好開心……」
「萌萌……萌萌……」季拓言的心里充滿了各種情緒,悲喜交加、五味雜陳,他無法放縱宣泄,只能緊緊抱著她,不斷喊著她的名字來平撫自己的情緒。
自那日後,季柏言的雙腿愈來愈使得上力,物理治療師估計,不用一個月,他就可以不用拄拐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