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是陰魂之體,因此攜帶起來完全沒有壓力,讓她往袖子里一鑽了事,至于讓她「入住」千面沅珊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起碼也要等她再考驗她一段時間再說,雖然說有契約在,珍兒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
沅珊很快離開了蘄州城,低頭看著下面的城池越來越小,微微嘆了一口氣,如今的她已經不是當年的沅珊了。
哪怕是此生無法見到生母的面,沅珊也僅僅是有些遺憾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畢竟她與他們已經不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碧螺的速度飛快,化作一道碧綠的遁光一眨眼就飛出了數里。
青木鎮是離蓮花溝最近的小鎮,從上空往下望去竟然看見了好幾個蓮花溝的村民。修仙者過目不忘,想想自己與蓮花溝還真是頗有緣分的。
因此略作思索,沅珊帶著珍兒從城外偏僻處停下,打算在小城中略作休整再啟程前往羅州境內的青雲山,一路上沅珊不斷打探,據說青雲山有砍柴的樵夫看見仙人斗法。
在沅珊看來,所謂的「仙人」很有可能就是修仙者,如今沅珊極其渴望能夠踫見別的修仙者,如今她一個初入修仙界之人,若是沒有同道中人的指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修仙門派。
然而沅珊剛剛進城找了個小茶鋪坐下,就看見幾個凶神惡煞的男子扛著麻袋從一條小巷中竄了出來,左右望了兩眼,大搖大擺地往東邊一條更大的街上走去。
「許鼠幾人不知道哪里發財,那麼大的麻袋,恐怕這次收獲不小吧。」與沅珊同坐在茶鋪中飲茶的一位年輕的客人笑著對另一個看起來一本正經的男子說道。
「啊呸,這幫走狗,成日里偷雞模狗的,干的也不知是什麼喪盡天良的勾當。」那個一本正經的男子臉上流露出厭惡鄙夷的神色。
沅珊本來也沒有多少興趣去關心一個小城的小混混整天在干什麼。這時,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兩個漢子,其中一個看上去三十幾歲,虎背熊腰,另一個不過十六七,但是皮膚黝黑,看上去也很是健壯。兩人急的滿頭大汗,逮到人就急哄哄地拉著人問東問西。
沅珊認出了那個粗壯大漢和健壯的少年,那不是自己在蓮花溝半山腰上看到的那個漢子和他的獵人兒子嗎?
由于羨慕他們一家的天倫,沅珊看得格外仔細,而且修仙者過目不忘,自然是記得的,他還深刻地記得這男人看他的妻子的眼神。
難道說?隨手扔了一角碎銀子,沅珊走進了一條小巷子,實則是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拍了一道隱身符在身上,隨即急忙向東邊更大的街上追去。
只見那叫做許鼠的家伙帶著幾個看上去有幾分猥瑣的漢子將麻袋抗在肩上,一路走一路講著葷話,似乎也不怕旁人听去。
「娘的,老子活了那麼多年還沒見過這麼鮮女敕的小娘子。」
另一個看起來獐頭鼠目的小跟班嘿嘿混笑了兩聲,「哪是什麼鮮女敕的小娘子,不是說是一個樵夫家的娘子,老爺怎麼好上這一口了?」
「你小子,要是你見了那楊家小娘子的模樣,保準也流口水。」眾人听了紛紛yin,笑起來。
一群人說著走進一處兩進的院子,院子看上去還是新修繕的,很是整齊干淨。沅珊緊緊跟在他們身後,听了他們的對話,已經初步確定他們所說的就是當日見過的美貌婦人了。
想起那婦人的風姿,沅珊都微微有些愣神,更別說是這幾個猥瑣的男子,似乎听他們的意思還是另外一個所謂的老爺叫他們去把那婦人弄來的。
「這群混賬,竟然就這樣強行擄走良家婦女!」這時從袖口傳來一個深惡痛絕的聲音,沅珊心里突然有了個主意。
這幾人進了院子,馬上就有一個老爺打扮的人迫不及待地在里面跳了出來,看見許鼠幾人進來,一雙綠豆大的眼楮頓時冒出綠光,興奮地直搓手,整個人都微微發抖。
那老爺看上去四十上下,然而發福嚴重的身材再加上油光滿面的臉讓人不禁想起油煎餅。「油煎餅」迫不及待地讓人把麻袋扛進屋里,然後把許鼠等人趕了出來,自然有管家來給了許鼠幾個好處。
許鼠幾人本是這小鎮上的叫花子,從小偷雞模狗,長大了更是厲害,還蹲過幾次大牢,放出來之後死性不改,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為這錢老爺辦事,倒是混得人模人樣的。但是他們的臭名依舊不改。
幾個猥瑣男子一看到白花花的銀子,頓時樂得忘乎所以,熙熙攘攘地相互推著就出了門,這樣的極品美人兒他們是消想不上,但是這並妨礙他們去勾欄找樂子,如今有了銀子,怎麼還敢留下來敗了老爺的興致?
才一會兒工夫就消失地一干二淨。油煎餅趕走了許鼠眾人之後迫不及待地往床上撲。
「嗚!」然而他剛走到床邊就感覺到一陣陰風吹過,一個女子的哭泣聲不知道從哪里傳到他的耳朵里。
「鬼,鬼啊!」嚇得他屁滾尿流,跌跌撞撞地抱住了一只桌腳,過了一會兒陰風漸漸消失了,女子的哭聲也消失了,「油煎餅」才敢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爬起來,然而剛爬起來他就看見一個青面獠牙,眼楮里還留著血淚的女子,他兩眼一翻白,雙腿一軟頓時暈了過去。
那青面獠牙的女鬼見把人嚇暈了,慢慢變回一個清秀的十五六歲少女,笑嘻嘻地看著站在門口的沅珊。
「小姐,這個沒用的東西被我嚇暈了。」
「嗯。」沅珊應了一聲,「你做得很好,天道有序,這人縱然該死,自有他的死法,咱們只需救人就行了。」
「奴婢受教了。」珍兒一愣,但是還是乖乖道。
沅珊並不是刻意要教育珍兒,而是感覺到珍兒似乎被這次事情又回想起生前不好的事情,故而點化她兩句。
方才沅珊觀那「油煎餅」的氣,感覺他身上的氣很是奇怪,似乎有一道淡淡的金光籠罩著他,然而在金光外面緊緊貼著一層黑色的,青灰色的氣體。而且金光越來越淡,青灰色氣體則越來越盛。
這幾日在千面里看書,沅珊已經頗有心得,像她之前疑惑的每個人身上的氣體,其實是一個人一生的功德或是罪孽,像那種黑氣,血氣必是背負殺孽,罪孽纏身。
而青灰色的氣體則是色欲燻心,犯有yin,孽。而像金光白光之類的氣體則象征著祥和,瑞氣。
「油煎餅」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其祖上有功德加在他的身上,但是其本人卻並沒有好好珍惜這福氣,反而利用權勢做壞事,因此周身的氣運才如此奇怪。
既然他周身的金光還沒有散去,必是還有福緣,作為修仙者若是肆意屠殺身負福緣的凡人也會折損自身的氣運。
雖然自身的氣運沅珊是看不見的,所謂「醫者不自醫」也是這個道理。但是沅珊做事一向憑本心,倒是不糾結這些。
反倒是這「油煎餅」現在還不該死,只是看他金光外面的黑氣,將來恐怕有他罪受,若是現在了結他倒是便宜了。
不過不殺他不代表她不能做一些事情懲罰他,沅珊隨手打了一道靈力進入他的身體。
「小姐在那胖子身上打了什麼?」珍兒有些好奇,沅珊看了她一眼,她立馬低下頭,似乎這幾日小姐太隨和了,她都忘了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鬼魂,是小姐的奴婢。
卻見沅珊嘴角微微翹起,心情似乎不錯。「很有趣的事情,以後你就知道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小姐的笑容,珍兒突然打了一個寒顫,小姐這個樣子……
凝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美貌婦人,沅珊心情有些復雜,本來不想多管閑事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是她就忍不住想出手助她一番,仿佛自己不出手就會後悔似的。
搖了搖頭,沅珊從千面中取出一枚白色的丹藥塞進婦人嘴里,一會兒工夫,婦人便悠悠轉醒,看見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嚇得連忙從床上跳了起來。
「夫人莫要驚慌,想要害你之人已經被我制住了。」美婦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油煎餅」,檢查了自己的衣服沒有什麼不妥之後才松了口氣。
轉而看向沅珊,頓時一愣,這少女明眸皓齒,若不是臉色微黃,便是個絕色傾城的美人。可惜就是這一點叫她看起來很是平常。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少女卻有一種莫名的好感和信任。
剛要行大禮,就被沅珊打斷了,「夫人,快些走吧,這人的爪牙一會兒若是回來就麻煩了。」
美婦連連稱是,兩人一路從後門溜了出來,直到走到一條熱鬧的大街上,只听那婦人「哎呀」一聲。
「我夫君與小兒並不知道我已被女俠救出,可不要急壞他們。」
「夫人莫急。」沅珊暗暗凝神,放出神識,「走這邊。」果然剛走到路口就踫到了四處打听尋找這美婦的父子二人,見婦人沒事,身邊跟著一個少女,頓時放下心來。
卻原來他們今天是來集市賣獵物的,順便買些家用回去,哪里知道這婦人美貌被那錢老爺,也就是「油煎餅」看見,使計將父子二人調走,趁機綁了婦人去。
從那大漢口中,沅珊得知這婦人夫家姓楊,娘家姓林。沅珊不由心中一驚。
大漢一家感念沅珊救命之恩,盛情邀請,沅珊不好拒絕,因此答應她到他們家里去,一路上沅珊滿月復心事,這婦人極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生母,自己一心想要找到生母,如今極大可能找到了,沅珊心里卻沒有了那種迫切的心情。
像一個凡人少女一樣被婦人拉著坐到了牛車上,一路駛回蓮花溝。大漢一家因為世代砍柴打獵,因此並不隨村人住在山下,而是住在半山腰上。
事實上沅珊上次已經來過一次,但是這一次來心境又是不同。
兩個女孩兒一個男童听說眼前這個漂亮姐姐救了娘親一命都待沅珊極其親熱,這讓沅珊第一次感覺到別人的真心,想到這些人或許都是自己的親兄妹,心中也不由一熱,一改平淡的神色,與他們真心交談起來。
然而沅珊也不忘向這幾個懂事熱情的孩子口中套一套這林氏的身份,比如哪兒的人,什麼時候來的村莊等等。
最大的女孩兒十一歲,小一點的九歲,那個最小的男童只有五歲,孩子之間說話沒有那麼多顧忌,很快她們就把「老底」都告訴沅珊了。
原來林氏是十二年前被大漢從山里「撿」回來的,後來就成了親,有了最大的女孩兒楊蓮兒,接著就有了楊蕙兒,楊樹安。最大的楊樹生並不是林氏親生,是大漢楊忠前妻所生。
幾日之後,沅珊辭別楊家大小重新踏上了征途。
經過幾天的打探,幾乎已經確認這個林氏就是自己的生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沅珊並沒有與她相認,而是與這一家人相處幾日之後毅然告辭。
楊家眾人已經喜歡上了沅珊,雖然對沅珊的離開表示舍不得,但是他們並沒有出言阻攔。這讓沅珊多少松了一口氣。
畢竟見過了親生母親沅珊已經心願了了,何必還要相認,徒增想念。就讓林氏以為她當年生的女孩兒還留在阮家好了,反正林氏這一輩子是不會離開這里了,因為這里有她深愛的丈夫兒女。
而且不管沅珊承不承認,她都是林氏這一生的痛。沅珊不願意叫她回憶往昔。臨走之前,沅珊給林氏制作了一面軟面膠,叫她遮住那驚人的容貌,免得再惹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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