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珊出自深宅後院,雖然一直是淡然的性子,喜歡悄無聲息地「看戲」,但是看得多了,自認為見的人也多,人形也不過如此。
卻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無恥的人,任憑她有多好的修養,也忍不住勃然大怒。
不過看著沅珊臉上的暴怒,墨君炎卻覺得更加有趣了。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放在沅珊的唇上來回摩挲著,然而眼底的興味卻越來越濃。
心思縝密如墨君炎,看著沅珊的表情便知道她是真的惱怒了,但是臉上卻仍舊帶著一絲病態的蠟黃,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正常女子若是惱怒,臉上必然是一片通紅,況且修仙者的身體得天地靈氣滋養,本不該是這個樣子,難不成這丫頭有什麼改變容貌的寶物?
這樣一想,墨君炎眼底的興味更濃了。
在沅珊眼里,慕君炎是個危險人物,也是個謎一般的人物,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慕君炎眼里她又何嘗不是呢?
就在這時,墨君炎突然松開了緊緊扣在沅珊腰間的大手,豁然起身,卻見那把騷包的椅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他收了起來。
一雙魅惑的桃花眸微微眯起,只看見他跳上了那只騷包的法船,「丑丫頭,本少爺今日有事,先行一步了,今日之恩他日必來討回。」說著竟然揚長而去。
什麼人啊,即使是對別人有恩,也不用說的跟追債似的吧。不過看著那騷包男的法船飛遠了,沅珊總算松了一口氣。
等等,他什麼時候對自己有恩了?居然被騷包男給繞進去了。沅珊心里恨不得與騷包男再無相見之時,因此也不再糾結這件事情,幸好這騷包男對自己也算是沒有壞心思,要不然恐怕事情就不會那麼容易解決了。
因為哪怕是騷包男就這麼笑眯眯的站在自己眼前,沅珊已經感覺到了比練氣頂層更有甚之的威壓,難道這騷包男是築基期修士?
沅珊又為自己的胡思亂想狠狠甩了甩頭,要是築基期修士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沅珊對于自己這種想法感到可笑。
不過值得肯定的是,這個男人很危險,實力又在自己之上,對于將自己的小命交到別人手里這種事情有過一次教訓也就足夠了。
沅珊警惕地將四周都探了一邊,這才祭出自己的法器,遠遁而去。然而就在沅珊剛剛離開,一顆樹下微微隆起的土坡里突然爆射出兩道黃光。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光頭大漢赫然從土包里鑽了出來。
「大哥,咱們為何不追上去?那丫頭修為又不高,咱們正好……」其中一個光頭大漢做了一個「切割」的動作。
另一個光頭大漢極其相似的臉上顯然要比那個一臉猙獰的大漢要謹慎多了,一雙虎目閃著幾道精光,拍了一把另一個躍躍欲試的光頭大漢的頭。
「長長腦子,這都第七天了,那個女修雖然修為不高,但是面對那個修為高深莫測的男修都能面不改色,你覺得會是個簡單的角色嗎?如果咱們不能拿下她,要是馬上傳送了出去,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那被拍了一把腦袋的大漢听了,頓時噤了聲,看起來似乎對他的哥哥很懼怕的樣子。
然而此時的沅珊對于自己逃過一劫仍舊一無所知,就在這時,她感覺到了空中靈力波動傳來,進來之前已經充分了解過廢墟之地的沅珊顯然明白這種空間波動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們這些進入試煉的,不管是散修弟子還是門派弟子都將被傳送出去,想不到此次的廢墟之地之行只有最短的七天,不過想到自己的收獲,沅珊覺得很是滿意,雖然靈藥沒有那麼多,但是火晶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就在沅珊心里想著一會兒該去哪個門派,要交多少物資上去才能確定自己能被收入門派之時,眼前驟然一黑。再睜開眼楮之時已經回到了來時的那個小盆地里。
四周有很多人已經開始端坐著調息了,不過那些已經調息完畢,開始興致勃勃地講起了自己的神奇歷險的門派弟子,想必是借助了傳送符早就被傳送出來的,雖然沒有得到多少好東西,卻也保住了小命,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沅珊打量四周,發現還有修士憑空出現,她知道這些弟子都是剛剛被傳送出來的,有的就如下餃子一樣從空中剛落下來,還有的甚至還維持著古怪的姿勢,一看就知道在被傳送出來之後還在與什麼妖獸搏斗,看上去很是滑稽。
但是無論如何,已經出了廢墟之地,一個個都開始調整自己的狀態,各自安靜下來,畢竟有五大結丹修士坐鎮,這些低階弟子也是萬萬不敢造次的。
這時,突然有兩個正在對打的修士豁然出現在眾人眼前,一個身穿御獸山的門派服飾,另一個則是一身普通的青衣打扮的,一看就知道是個散修,一頭巨大的長腳鷹獸正停在空中,一雙利爪抓向那散修的姿勢。
那頭長腳鷹獸似乎也愣住了,突然之間出現了那麼多的修士,還有五個威壓高深的修士,嚇得趕緊飛回了自己主人的肩上。
那位御獸山的「金剛老祖」一看,這還得了?雖然廢墟之地修士明爭暗斗是各大門派默許的,如果被別人滅殺了只能說是技不如人,命該如此,但是當著人家師叔的面被逮到算計門派弟子,那就是挑釁門派的危險。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那散修要倒霉的時候,那天罡祖師卻沒有任何表示,巨大的身體坐在原地,穩穩不動。
而那散修也是冷汗直冒,天知道他有多麼冤枉,是那御獸山的弟子挑釁在先,欲殺人奪寶在後。因為那散修正好在沙漠里撿到了幾塊火晶,那御獸山的弟子正好看見了,因此這才有了這一幕。
然而你御獸山的弟子也本以為祖師會被自己出頭,沒有想到祖師根本不管,一想到天罡祖師素來的脾氣之後也就釋然了,微微有些失望之後,狠狠瞪了那散修一眼,眾目睽睽之下,自然不好再強搶那散修的火晶,況且到了外面有了五尊大神在,即便是搶到了還不是上交嗎?
御獸山的弟子頓時欲哭無淚,早知道這次試煉結束地那麼早他也不會貪圖這臭小子的火晶而出手了,現在弄成這個樣子,真是晦氣。
想到此處,他眼底閃過一絲狠厲,恨恨地在御獸山弟子盤坐的地方盤膝而坐,開始調息起來。這臭小子命真大,害自己浪費了一枚珍貴的空間禁制符,若是這小子沒能加入門派,那試煉結束之後就是他取性命之時。
這時又閃過一道身影,沅珊都沒有看到陸紅裙兄妹倆的身影,反而一個少年的身影吸引了沅珊的注意,那少年一身狼狽,身上的法衣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了,但是一雙大眼楮望著在座的各人卻是防備。
隨即又掩飾了眼里的狠厲,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感覺到沅珊的目光,當即毫不留情地向沅珊投來敵意的目光,顯然將沅珊誤認為是要打他主意的不安好心之人了。
這少年正是沅珊幾度見過面的那位藍衣少年,只是他身邊的那位女子卻已經沒有蹤影,想必是死在了廢墟之地,如若不然,少年也不會如此狼狽。
感覺到少年眼底的敵意,沅珊並不想引起什麼誤會,因此也不再看他。
過了許久,就在大家都以為不會再有人出來之時,只看見黑色的漩渦驟然一縮,縮成了一個漆黑的巨眼,這時,兩道狼狽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大家眼前。這時巨眼也消失了,對于這一幕,所有人都明白,活著的人都已經出來了,而沒有出來的一定都是死在了廢墟之地里面了。再也不用等待了。
因為廢墟之地一旦關上,也就意味著里面再沒有外面進來的「活物」了。
沅珊心里有些欣慰,陸紅裙兄妹兩人還活著。這兩人與自己萍水相逢,也算是沒有惡意,而是有交情了,在修仙界,這樣純粹的友情很是難得。
對兩人投去關切的目光,坦然接受兩人眼底的驚訝,沅珊淡淡笑了一笑。
即便自己當時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哪里知道卻是因禍得福了。不過此時也不是開口解釋的時候,兩人自然也知道,來到沅珊身邊不遠處雙雙坐下,開始調息起來,修仙界到處都充滿著危險,哪怕前一刻是安全的,後一刻誰都無法預料。
因此隨時保持自己的實力才是最明智的,顯然經歷了這一次的試煉,陸紅裙也成長了許多。
五大門派開始清點自己門派剩余的弟子,原本每個門派帶來的弟子都有二十多人,但是現在多的還剩下十多人,最少的門派甚至已經剩下七八個人了。
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散修,散修雖然看似比門派弟子留下來多,但是與之前進去之前來比,散修起碼試煉之地死了一半以上,雖然沅珊並沒有細細數來,但是兩次一比較也知道了。
經歷了試煉之地的之後,沅珊知道這些死去的修士要說是死在了廢墟之地,還不如說大多數都是死在了同類的手下。看著這一個個修士人前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形象,背後卻陰險狡詐,為了天材地寶法器寶物無惡不作。修仙界與世俗界的不同需要鮮血染就才能真正明白。
如果經歷了這一次試煉,也不算是白來了,因為沅珊覺得如果沒有這次試煉,她還不算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修士。
此時紅臉老者發話了,門派弟子首先將自己的戰利品上交,可換取貢獻值,而散修若是想要加入門派的也可以上交戰利品,如果無法完成進入門派的數額,也可以選擇與門派換取等價值的靈石或法器。
紅臉老者剛說完,眾修士頓時沸騰起來了,雖然礙于五名結丹修士不敢太放肆,但是修士們激動的心情已然表現在了臉上。
沅珊遠遠望了幾眼在不遠處排起的長長的隊,猶豫著到底要進哪一個門派好呢,雖說對她來說進哪個門派都一樣,但是沅珊還是不願意就隨便定下來。
「不知阮道友有何打算?」陸紅裙一臉興奮之色,兩人商量一番之後,似乎做了決定,便過來問一問沅珊的打算,三人好歹算是共同患難過,自然比其他修士少了生疏。
雖是如此,華崢看似隨意一問,然而眼底難掩探究,沅珊微微苦笑,她敢告訴華崢她把整個廢墟之地沙漠里的兩大種族一鍋端了嗎?
「那日與兩位道友一別,確實有所機遇,只是小妹尚在猶豫去哪個門派。」沅珊如實道。
「阮道友沒有想好去哪個門派嗎?我與崢哥哥決定了去水雲門,阮道友不如一起吧。」陸紅裙一听,頓時興奮地提議道。
沅珊望了一眼那看似和善的紅臉老者,也好。反正對她來說哪個門派還不是一樣嗎?然而不久後沅珊就會為自己的「草率」決定後悔不已,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因此應了下來,陸紅裙頓時激動地拉上了她的手臂,與沅珊相處日久,她知道沅珊只是一張臉木然無趣,其實卻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因此也不再怕她。特別是重逢之後,更是倍感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