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子胥的手,已在秋華轉頭的當會,握住了蘇葉的。
那一晚,蘇葉精神恍惚,只覺得回城的一路猶遠似近,迷迷蒙蒙。
回到蘇府之後,林佩雲擔心不已,上下不停的察看蘇葉是否有恙,急的眼淚直往下掉,太也在正院等著直到見到她人為止,後來不停的對著西方拜佛謝佛祖保佑。
折騰了好大一會再回到棲林院的時候已經都是後半夜的事情了,蘇葉躺在床上思緒混亂卻是難以入睡。
迷迷糊糊,一直都處于半昏迷的狀態睡的很難安穩。
一會兒是林佩雲反復的謝著沈重半夜把蘇葉救了回來,那感激的神色下,沈重是穩重如泰山一般的安然受之;一會兒是在山中奔跑,總覺得身邊有無數道看不見的刀光劍影,晃的她心驚肉跳;一會兒又是白子胥被傷的渾身是血,目光卻是清明又幽暗的盯視著她,一片黑暗中只見那一對桃花水眸;再一會兒又是沈重站在雨幕之中如雕塑一般的望著她,目光平和,可她卻只覺得冰涼恐懼。
直到天色微亮,才算是漸漸入了睡,但是並沒有過多久,就又醒了來。
這一夜的顛覆,讓她渾身像月兌了力一般的疲憊。
夏,卻指尖仍舊發涼,她坐起身來發呆,不由自主的握著那只被白子胥撫過的手背。
半晌過後,她恍惚游離的神色漸漸清明冷靜了下來。
昨夜的一場大雨,換來的是今日的碧空如洗。但是蘇葉並沒有覺得整個天都會亮,即使昨晚或許真的有一霎那在手與手相握的時刻打斷了她的情緒,但是,她仍舊還是會清醒。
雖然白子胥間接因為她而負傷,可她心里越發的逼自己去認為這不過是因為兩人的戰斗友誼。
雖然自己的情緒確確實實受了影響,但她心里也依然越發的讓自己去認為,這僅僅是因為她覺得虧欠了白子胥太多。
就算白子胥莫名其妙的在馬車上偷偷抓了她的手,就算這是她以前從來都沒有想過的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是她之前和白子胥兩人相互說的也非常清楚明白,他們兩個人之間只有合作沒有別的感情。
身邊熟悉的人。總不會看著對方受傷害的。
一定是因為這樣。
握握手罷了。要是放在現代,劫後重生再遇,擁抱都是司空見慣之事。
死過一次的人是比正常普通的人要更容易理智也更清醒的。
一連幾天的大晴天,蘇葉卻開始深居淺出。反正及笄的事情近在眼前。她避世而居也沒人會多加相勸。每日除了跟何然還有陳大總管、張媽媽他們說一些府里的事項還有生意上的事情之外,她基本不離開棲林院,人也變得有些沉默寡言。
這讓原本看起來就有些清冷的她。更加冰涼了。
府內的下人偶爾看到她的時候甚至有的連頭都不敢抬起,更有些膽小的甚至繞道而行,那一夜蘇葉出事的事情沒人敢提半個字,但是知道一些皮毛的人內心里也是甚為惋惜。
沈重來過幾次,每次也都沒有再提過關于蘇葉的事情,這讓林佩雲竊喜不已。
原本她還在擔心該怎麼跟沈重交待,畢竟她本意是讓沈重與蘇葉走到一起的,但是沈重才回京幾日,蘇葉就與白子胥之間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想著那晚沈重去救蘇葉之時白子胥也在場,必然他們之間的事情在當時也就大家各有想法了,沈重不計較,林佩雲甚是覺得謝天謝地,心里也越發的覺得沈重當真是個不錯的男子,胸懷與氣度都是沒得說。
沈重來的這幾天,閔安就沒有來。
「你不要去蘇家了。」
這一日,閔安實在沉不住氣了,直接找到了沈重的住處去,壓著心頭的氣焰,大刺刺的坐下,上來就是這麼一句。
自從行刺白子胥失敗之後,沈重就每天都會去蘇家露一面,沈重一去,他怎麼還能去?蘇家個個都跟人精似的,若是觀察出他與沈重早就相識,再順著查下去,那他找人行刺白子胥的事情一旦敗露,後果是不堪設想的。他很是氣惱,在這件事上,他完全預測不到自己做了些什麼早就被白子胥和蘇葉知道了一清二楚,只是氣找的那些人無用,對白子胥動手這件事,一次行,兩次就是傻。
一次不成功,自然不能再有第二次。
是以,他越發的急著讓林佩雲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復。
顧不得白家那邊如何了,反正自己是堂堂正正的,還有遺書在手,白家再是覺得拂了面子,也應該把賬算到蘇家的頭上。
他這般想著,就很是想立即去見林佩雲,卻偏偏沈重摁著他壓著他,天天都往蘇府去。
沈重听罷,微不可察的冷笑了一聲。
「閔安,我是去了蘇家,可我去蘇家也替你打探一下虛實。我們沈家與蘇家祖輩都是結識的,我個人和蘇家的淵源你也知道一二,我既然是為你而訪,我不明白你哪來的這麼大的氣。」沈重一臉冷色,不過閔安早已適應了他這般的冷情冷性,但是沈重這人平時的淡薄和涼薄還是略有不同的,是以像眼下這般的冷色,倒讓閔安有些硬氣不起來了。
他硬氣不起來是一回事,他不屑也是一回事。
他雖是消了些氣焰,卻是仍掛著氣,冷哼了一聲︰「哪來這麼大的氣?我怎麼能沒有氣?蘇葉馬上就要及笄了,到時候白家的人不可能不來,難道要等到那個時候再跟白家的人攤牌?可以好好解決的事,為什麼要跟白家對著來?非要把白家惹到不止記恨上蘇家,還要把我閔家也算在內?」
看著閔安這幅模樣,沈重有一剎那的晃神。
他眉目復雜像是走了神,盯的閔安一陣發毛,伸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沈重這才醒回過神來。
他臉色一沉,聲音有些異常的清冷︰「我勸你一句,不管你現在做什麼,你都已經得罪了白子胥了的,你最好趁現在早點把心收,打消你想求娶九小姐的念頭。」他頓了頓,看著閔安抵觸的面容,他心里何嘗不是看見這個人就抵觸的不行,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道︰「蘇家的人是不會輕易把九小姐放出來的,更何況是送到你家,你和蘇二小姐的事已經讓蘇家人人心中早就記上你一筆了,現在你還想把蘇家最寶貝的九小姐娶走?別把蘇家逼急了,到時候你什麼都別想撈到。」
閔安臉色一白,覺得這樣被人點戳著舊事,臉上甚是無光。
他臉色鐵青,手指在袖中都不禁的攥握成拳。
「索性我都得罪他了,那我豈不是更得抓緊蘇家這棵大樹?」閔安沉聲道︰「我若是現在放棄,豈不是又得罪了白家,還什麼也落不著?那就更沒依沒靠了!」
听他說出這樣的話來,閔安簡直覺得他天真的發蠢,冷笑著諷刺道︰「得罪人,和得罪到底是不一樣的,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後而又道︰「我且把話放在這里,你現在退讓還來得及,退而求其次,就像你來之前計劃的那樣去向蘇要八小姐,絕對順利。先前你要了九小姐,他們肯定心里抵抗的厲害,這時你再緩和一下,這就跟做生意還個價錢似的,取個折中,必然水到渠成。蘇家你一樣也抓住了,該你的也少不了你,目的不就是和蘇家繼續做親家嗎?這樣不是兩全其美?還能讓蘇高高興興的把八小姐嫁給你,何樂而不為?」
閔安猶疑不定。
實在難舍。
蘇葉的一容一貌一舉一動早就刻在了他腦子里,試問誰會在看過了蓮花之後,還會去想著普通的小雉菊?
他真的不舍。
到嘴邊的天鵝肉,對方還沒說不行呢,自己就先放了手?
「我……」
「打消你的妄想!」沈重只觀其色就知其想,厲聲喝道︰「蘇葉能和白子胥經營這麼大的生意,先前與寧玄之間也是關系相近,寧家也不是你得罪得起的,寧玄是什麼人,不需要我跟你詳細介紹了吧。」
閔安啞口無言,很是不服氣,但也有些心虛。
他並沒有順著沈重的話想,心虛的而是那遺書之事。
如果逼的太緊,白子胥或是寧玄,這兩人無論是誰,只要有一個人徹查下去,若真查出他的遺書是假的,那可就糟了。
到時候蘇家沒有靠上,還得罪了白家都不止,與寧家也得結下梁子。
寧玄是個出了名的混不吝,這點他很清楚。
「腦子靈光一點,別一傻到底。」沈重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提醒著閔安,一邊起身開門擺出了一副送客的架勢︰「聰明點,別去做一頭笨驢。」
閔安看了他一眼,後而無奈的起了身,走到門口時又停了下來,看著他,頓了一下方才道︰「我這次和蘇家又結上親了,你說過的話你可別忘了,太子那邊……」
「那也得等你坐穩了再說,後話的事情現在還言之過早。」沈重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