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也太天真了,你說的白子胥給閔安下跪的事,還好你只是說給我听听,我勸你一句,這話可千萬別說給別人听見,不然的話對方不借著你這句話大作文章,也會背後拿來當個笑柄。」蘇葉起身向外走,到了門前回頭看她︰「不服的話,你大可拿你說的這些話來重復給你的夫君閔安听一听,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這一番談話,最終不歡而散而收場。
蘇葉沒有多說這些事,白子胥也有他的辦法得知。
听見白子胥問詢,蘇葉這才點了點頭默認了確有此事。
「沈重升了職,沈重水漲船高,閔安借著機會搭上沈重的這條船,連閔安都能坐上,不難想象沈重這邊到底收攏了多少人,一開始我真的挺擔心閔安棄商捐官的事……」蘇葉沉思道︰「但是後來听到蘇貞說閔安拖的是沈重,我就突然間覺得問題應該不會太嚴重。」
白子胥眼楮一亮,嘻嘻一笑︰「我的娘子就是這般聰明。」
蘇葉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道︰「我也不知道我分析的對不對,這件事反正是不能左右得了,我自然也沒有堅持的必要,想著就算我分析的不對,也改變不了這件事,不還是得回頭來咱們自己想辦法嗎……」
白子胥閃著星星眼,雙手拖腮,笑的像一朵開展了的花似的︰「你說,我听。」
蘇葉看著他,一本正經。
半晌後蘇葉手一垂。拿筷子噌的一下猛的向白子胥的掖下一扎。
白子胥哎喲一聲大叫,原先的姿勢當然不能再拿,身子一縮,撇著嘴委屈的看向蘇葉。
蘇葉嘴角一抽,冷笑道︰「你再不正經點,就別聊了!」
「正經正經!」白子胥連忙坐正了身子,立即肅容道︰「你說!」
他變臉如此之快,蘇葉幾乎沒忍住笑出聲來。
她收了一下情緒,後而才沉聲道來︰「沈重因為家世的原因,一直仕途不順。現在再升上來。我覺得不僅僅是他這些年為自己鋪的路所成,畢竟,他能夠把自己的路鋪好,皇家能允許他這麼暗中做動作。也是看他這些年表現夠穩妥。而且。也夠忠誠。」蘇葉抿了抿唇,這不是她能涉及到的範圍,所說的只是她自己個人的盡量客觀的看法而已。因此,不由的不夠有底氣,一邊看著白子胥的面色,一邊續而說道︰「但是他這樣招兵買馬壯大他的力量,皇家早晚也會盯上他,不會讓他太過壯大的,是以,在這個點上尋一個平衡,我覺得是個突破點。」
白子胥正著神色,很是夸張的點頭不止︰「嗯,說的是,說的對,說的好……」
蘇葉惱了,上去就掐了他一把︰「你有完沒完!」
白子胥疼的倒吸氣,但扭頭就哄她︰「你不是嫌我不正經麼,我正經起來,你又嫌我太正經……」
蘇葉看也不看他,不說話了。
白子胥嘿嘿一笑,很是狗腿的給蘇葉倒茶,說話的聲音更是狗腿︰「你把路子都想好了,都沒我這個英雄的用武之地了,我還不得給自己找點存在感?」
蘇葉這才看他,崩著臉問︰「你覺得我說的可行嗎?」。
「可行!當然可行!」白子胥不敢說,他現在簡直是心花怒放啊,他看著蘇葉,正正經經地道︰「說實話,我和你想的基本是一樣的,就是這些事施行起來可能不會太容易,我其實本來沒想往這條路上走的,但是別的路卻也還沒有想出來,你既然覺得這樣妥當,那我就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本來沒想往這條路上走?」蘇葉這才正眼看他,似笑非笑地道︰「你說沒想往這條路上去走,是因為你們白家從不入仕,還是因為……」
還是因為要與沈重打擂台,怕她會有所顧忌,所以他才會有所顧忌?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有一個這樣的優點︰並不需要把下半句說出來。
白子胥微微一笑,很含蓄地道︰「都有。」
蘇葉笑看了他一眼,端杯喝茶,又不說話了。
白子胥睨了她一眼,後而嗔道︰「做什麼又不吭聲……」
「我這邊,你大可不必多想,我是姓蘇的,他沈重現在做的事把我們蘇家要架起來烤,我又嫁給了你這個姓白的,他沈重現在還不顧忌白家,就這樣硬是要把閔安也提上來,不管是不是閔安主動找的他,也不管閔安表現的多有誠意,我只知道,是人都知道現在蘇家和白家這種捆綁的關系,也知道蘇家和白家現在的局勢,沈重若是真的念及過我和他之間的那點交情,就不可能會接受閔安棄商捐官。」蘇葉的聲音听不出半分喜怒,就像說著與她毫無瓜葛之事。
「那……其實……也……未必……」白子胥一副不太相信蘇葉的語氣,聲調都是拉長版的陰陽怪氣︰「也許……閔安太糾纏也不一定不是?」
「閔安太糾纏,沈重拒絕不了?」說到這里,蘇葉斜眼看見白子胥頻頻點頭,她笑的更高深了,深看進白子胥的眼里,笑的也是陰陽怪氣的道︰「白子胥,這種事發生在你這種人的身上也許有可能,但是像我和沈重這樣正常的人,這世上是不存在拒絕不了的事的。說個不字,夠堅決別給對方一點有可能的希望,還有什麼是不能拒絕的呢?」
蘇葉說著,一邊饒有興致的沖著白子胥極具挑釁性的挑了挑眉,眯眼笑著盯著他看。
白子胥渾身一冷,竟是立即就打了個哆嗦。
這個寒顫打的,卻一點也沒能讓蘇葉就這麼放過他。
白子胥立即跟綿羊似的軟了下來,握著蘇葉的手,深情的看向蘇葉的眼楮,道︰「情況不同,人和人也不同,不能一概而論以偏概全更不能一桿子打翻一船人。」
「明白。」蘇葉笑著,一邊將手抽了回來,笑看著他︰「我之前說了,像我和沈重這樣的‘正常人’才是這樣的情況,你不用配合。」
「你別……」白子胥最怕蘇葉這樣,還不如跟他大吵一架,他哪還敢再打馬虎眼,趕緊就哄︰「丁慕青和閔安不一樣,閔安是個大男人,大男人糾纏大男人,這些微妙的情緒你們不會明白,我當然贊同你說的,一定是沈重給了閔安有希望的訊號,但是丁慕青和我之間是兩回事……」
「我知道,當然是兩回事,若是一回事的話,那閔安和沈重豈不是龍陽斷袖?」蘇葉擺了擺手︰「別再說這件事了,再說下去我可就要翻臉了。」
白子胥立即就收了聲。
直到現在,丁慕青這個人,在蘇葉的面前仍然是不可提的人。
這件事,他不知道怎麼去解決,他也不想去解決,一旦放手去解這個結,不用想,他都知道會是怎樣的一場大戰。
索性丁慕青總歸不可能來桐州,雖然丁慕青和姚家的婚事沒了下文,但也總不可能一輩子都留在白家不嫁人了,而且丁慕青年紀已經不小了,等到蘇葉和他回京的時候,丁慕青就算還沒有嫁人,至少親事也得定下來,到時候大不了等到丁慕青遠嫁之後,他再和蘇葉回京也不遲,反正在桐州也都住了這麼久了。
他這邊想著之後的安排,蘇葉卻是觀察著他的神色。
蘇葉突然之間,她現在和白子胥竟是挺有默契的。
就比如,看著白子胥這樣悶不吭聲,看起來像是不想再說什麼惹她不高興的話似的,但是她卻知道這不過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而已。
縱然白子胥什麼都沒說,她卻知道白子想的是將來要怎麼避開和丁慕青的接觸。
她心里沒有太大的不高興,不與丁慕青有任何交集是她高興的,而且也不覺得自己躲著丁慕青就是丁慕青佔了上風。
她只是在想,為什麼白子胥到現在都不能徹底的與丁慕青劃清界限。
為什麼總是這樣,總是像避瘟疫一樣的避著丁慕青,這樣對丁慕青未必就好,她很客觀的認為,做為一個,對方的躲避其實比直接拒絕要更傷情。
半晌後,她收了笑意,突然道︰「悅州的筆墨鋪子雖然至今沒有查得到蘇瓊的下落,但也不是一無所獲的,呃……」蘇葉垂了垂眼,換了個語氣︰「不過對你來說可能不算是什麼收獲,我還記得當初丁慕青的那個夫家,就是悅州姚氏對吧?」
白子胥眉心一緊,點了點頭。
蘇葉了然一笑,後而點頭道︰「那就是了,丁慕青跟你們說她要嫁的那個人,在大婚之前突然暴斃?那個時候她人還沒有到悅州?但是我的筆墨鋪子听到的風聲卻是丁慕青已經三次拜訪過姚府,而姚家的那位,就是在丁慕青第三次登門做客的當晚暴斃而死的,第二天姚家的人去丁慕青所歇腳的客棧找她,而丁慕青在前一晚,也就是姚家的那個暴斃的當晚,就已經離開了悅州了。」
白子胥目光驟然一縮,看向蘇葉的目光有不可思議,更多的卻是驚疑難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