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爭吵之後,他們便再也沒有說過話了。
月芽兒謹記著自己的本分,當個他口中那應服從主子命令的乖順婢女。
她不吵不鬧,不說也不笑,安安靜靜地做著自己的工作,整個沁園彷佛又回到她未出現前的那段日子,彌漫著一片死寂,教人忍不住想由這個地方悅逃。
「少主,請用茶。」端著一杯剛沖泡好的香茗,月芽兒將它送到正在書房里頭看書的皇玦桌前,然後,她輕皺起眉,側過身去輕咳了起來。
「咳咳……咳……」她背過身,摀著自個兒的嘴,就是一陣劇烈猛咳。
她咳得整張小臉都紅了,卻還是無法停下來,只能拚命壓抑自己想咳嗽的念頭,任由那一小聲、一小聲的咳聲悄悄溜出嘴里。
听見她劇烈的咳嗽聲,皇玦立刻抬頭,恰巧看著她正摀著嘴側身猛咳的一幕,不禁皺起了眉,抿緊了唇卻沒有開口。
她是怎麼了?生病了嗎?怎麼會咳成這個樣子?
從那天之後,他們很有默契的避著對方,就算踫著了面,也沒有人願意先開口打破僵凝。
于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便造成了現在僵持的局面。
「咳……咳……咳……」拚命想止住咳,卻又無法抑制喉間不斷傳來的騷癢,月芽兒幾乎是咳到肺里的空氣都被她給咳出來了。
她難過的蹲,揪著胸口繼續咳著,那每一聲都讓他覺得刺耳,眉間的皺褶加深,薄唇也抿得更緊了。
「妳人不舒服?」他皺著眉問,丟下手里的書本,站起身,來到她的身邊。
她的臉怎麼這麼紅?是發燒了嗎?
「咳……我沒事,不勞少主關心。」好不容易終于止住了咳,月芽兒緩緩由地上站起,她的臉紅燙得不像正常人該有的,臉色更是蒼白。
學著外頭那些婢女們向木總管福禮的姿勢,月芽兒垂著頭,不敢忘記他那天才對她說過的話。
他要她記住自己的身分,記住她只是個小婢女,沒有資格管他的事,更沒有資格過問他的一切。
少主?!皇玦這才注意到她對他的稱謂,一雙濃眉擰得死緊。
什麼時候她居然改稱他為少主?他實在不喜歡看見她這副刻意疏離的模樣,更不喜歡她變得如此沉默。
那一日,他並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來傷害她的,只是當內心最令他疼痛的瘡疤被她硬掀開來時,即下意識地說出這些狠話來反擊,然而,卻沒想到,竟深深的傷害了她,也傷害了他自己……
他想跟她說抱歉,卻拉不下臉來,只能任由兩人繼續僵持著。
「叫大夫來看過了嗎?」他又問,見她滿臉紅燙,似乎正在發燒,他擔心的伸出手,便要探上她的額際。
月芽兒癟癟嘴,一個退步,避開了他關心的舉動,然後又重重咳了幾下,等到調勻了呼吸之後,這才緩緩開口。
「沒有,不勞少主您費心。」她乖順的答道,完全像個婢女對主子該有的態度。
說實話,她是在生氣,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氣。
她不懂他怎能說出那樣傷人的話,更不懂他怎麼會一再漠視別人對他的關心?
那只木馬,是小虎子辛辛苦苦刻出來的,用他許多的抱歉、許多的自責,一刀一刀仔細雕刻,花了整整一個月才完成的東西;而他,怎能如此冷酷無情,全然無視于小虎子的辛苦,便狠狠的將它丟在腳下踐踏。
他踐踏的,不只是那只木馬,還有他自己礙…
所以她氣、她惱,還有更多更多對他的心疼與不舍。
皇玦瞇起眼,察覺到她是在跟他賭氣,二話不說,他捉起她的手,便往書房門口走去。
「你……」月芽兒被他突來的舉動給嚇住了,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她奮力想甩開他的手,卻始終被他牢牢的箝制住,無法掙月兌。
她氣得漲紅了一張小臉,終于失去平日冷靜的對他叫道,「你要帶我去哪里啦?!」
等……等等,有桌子!哎呦!好痛!他害她撞到桌子了!她的手被他抓的好痛!腳也好痛!
「找大夫。」他頭也不回的說道,無視于她的掙扎,徑自拉著她往書齋門口走去。
「找大夫?」月芽兒又愣住了,當她回過神之後,她皺起小臉,又試著要掙月兌他的束縛,「我不要!」
她才不要讓他帶她去找大夫呢!她現在還在生他的氣呢,很生氣、很生氣,才不要他多管閑事!反正她只是一個小婢女罷了,就算她病死了,也與他無關。
「由不得妳說不要,妳都咳成這樣了,沒資格說不看。」皇玦停住腳步。回頭來到她面前,他高大的身軀在她面前形成一道陰影,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她絕對是上天派來考驗他忍耐度的,都已經病成這樣了,還顧著跟他拗脾氣,不願看病?
他真想剖開她那顆小腦袋瓜子,看看里面都裝了什麼!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咳……咳……」她也跟著拗起脾氣,大聲拒絕,才一出聲,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他眼一瞇,臉色瞬間變得陰沉駭人,大手一環,摟上她縴細的腰。,趁著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便將她攔腰抱起來。
「藹—」月芽兒驚呼一聲,意識到自己正被他抱在懷里時,不禁氣惱的羞紅了臉,扭動掙扎起來,「放我下來!皇玦!你快放我下來!」
她從來沒有和男人這樣接近過,近得她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一股極為好聞的男性氣息,會令人迷醉礙…
心跳倏地快了兩拍,她整張臉紅得像顆隻果似的。
「等妳讓大夫看過之後,我自然會放妳下來。」
皇玦是打定主意,不管她拒絕的原因是與他賭氣,還是其他什麼的,他今天一定要帶她去看大夫。
聞言,月芽兒不禁氣憤的皺起小臉,這個……霸道的男人!
為什麼他說什麼,她就得听什麼?!他說要她去看大夫,她偏不!
一打定主意,月芽兒馬上就「身體力行」,冒著由他懷抱里跌下來的危險,拚命揮舞四肢,不肯讓他抱著她走出書房。
「不看、不看、不看!你快放我下來!听見了沒?快放我下來礙…」
她還在跟他冷戰呢!她才不要他帶她去看大夫!她不要!
「閉嘴!」
終于,皇玦被她的不馴給惹火了,倏地爆出一聲怒吼,將她抵在書齋的牆上,低頭就吻住她那張愛叫嚷的小嘴。
「唔……」月芽兒驚愕的瞪大了眼,急急伸出手抵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想將他推開,卻被他單手一個擒住,扯進他懷里,讓他更加深了這個吻。
他……他在吻她?他怎麼可以吻她?!怎麼可以!
他不是說要她認清自己的身分,要她別接近他,要她當個盡責的婢女嗎?可這會兒,他怎麼完全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這樣惡劣的吻她呢?
唔……不能呼吸……她快不能呼吸了……
他強而有力的臂膀禁錮著她的縴腰,瘋狂而盡情地掠奪著她的甜美。
他放肆的狂吻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他濕滑的舌與她的糾纏,她的心跳急遽的跳動著,頭昏昏沉沉的,渾身發燙。
終于,在她就要昏厥過去前,他離開了她的唇。
「我早就想這樣吻妳了……」他閃著yu的黑眸緊鎖著她被吻得迷茫的小臉,「好久、好久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那想要她的念頭一直盤旋在腦海,不曾離去。
或許是從她意外闖入他世界的那一天起吧?
在第一眼,他就被她深深的吸引,她獨特的氣質、她不做作的多變個性,擄獲了他所有視線,讓他不由得興起想要擁有她、佔有她的念頭。
「你……」月芽兒被吻得思緒茫然,只能無助的睜著一雙迷蒙大眼,怔怔的凝望著眼前這高大的男人。
他……吻了她?
他為什麼吻她?不是說,她只是一個皇府里的小婢女罷了,為什麼他會為了她生病不看大夫,而發了這麼大一頓脾氣呢?又為什麼會在她掙扎吵鬧時,不顧一切的吻了她呢?
他的唇……好熱、好熱,像熊熊的烈火,完全沒有給她退路,直接就封住了她,用他強悍的吻,奪走了她的呼吸、她的心跳……
「你……為什麼……」正當月芽兒想開口問他為什麼吻她時,卻意外地瞥見他身上的黑絲衫袍袖口,露出一小截棕色的東西。
那東西……好眼熟,眼熟到幾乎讓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她伸出手,快速的由他袖口里拿出那個東西,然後眼兒倏地亮了起來。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手里捧著的木馬,是小虎子的木馬!
「你原諒他了?你願意原諒他了,是不是?!」她仰高頭,握著被他修補好的木馬,興奮的朝他叫道。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在他心里,早就原諒了小虎子,只是不肯說出口罷了,她知道的!一定是的!
皇玦只是伸手撫過她因興奮而顯得潮紅的臉頰,定定地凝視著她欣喜的小臉好一會兒,淡淡地開口︰「我沒有原諒,我只是暫時讓自己去遺忘罷了。」
別要求他完全忘掉那段不愉快的傷痛,他無法說忘就忘,只能努力地讓時間來沖淡這段悲痛,別再想起罷了。
「會的!會的!現在只是遺忘,等到時間一久,你就會原諒的,一定會的!」月芽兒笑開了容顏,高興的拉著他的大掌,全然忘記之前還在跟他賭氣的事。
她就知道,他是個好人,他不是一個冷酷的人,在他的心里,一定是很掙扎的,只要他現在肯試著去遺忘,等到日後,他一定會原諒小虎子的。
皇玦眸光一柔,勾起薄唇,手一緊,將她細小的柔荑完全包覆在自個兒的大掌中。
那半邊未受傷的冷酷臉龐,因他的笑容而軟化下來,俊美的讓月芽兒不禁看得痴迷了。
她從不知道,他竟擁有這樣一張令女人著迷的面容。
「你……笑了……」
她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笑的,他深邃的眼眸、深刻的五官和高挺的鼻梁,那無時無刻不抿起的好看薄唇,是多麼令女人瘋狂啊!
卻因他左臉上的那道燒痕,嚴重損壞了他的俊美,倘若治好它,不知會讓多少女子迷戀啊;……
她痴迷的伸出小手,緩緩撫上他那凹凸不平的傷疤,冰涼的指尖順著那燒疤游移,最後來到他那雙如晨星般的眼眸。
「你笑起來……真的好好看礙…」她喃喃地說道,「如果將你的臉治好的話,一定是世上最俊美的人。」
「妳希望我治好嗎?」皇玦心中一動,凝視著她清麗的小臉開口問道。
「嗯。」她點點頭,「治好它,就沒有人會再說你恐怖了,也沒有人會再說你丑了。」
到時候,會有很多、很多的女孩子圍在他身邊,有很多、很多的女孩子喜歡上他,有很多、很多的女孩子爭著做他身邊的婢女,然後……然後……他就再也不需要她了。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這里,她心里突然覺得有點酸酸的,她不喜歡那樣的結果,也不喜歡想到他身邊圍繞著好多漂亮姑娘時的模樣。
她喜歡待在他的身邊,那會讓她感覺好安心、好安心……
可是,萬一他治好了,他就不再需要她了,那該怎麼辦?
她……不想離開他……
想著想著,月芽兒突然感到好茫然,濃濃的不舍涌上了心頭。
「那,就治吧!」皇玦眸光一閃,迅速捉住她的小手,再度俯身吻住她那張紅女敕的唇兒,也吻住自己的心。
治吧!若這是她所希望的,那他就治吧!他,真是戀上她了啊!
她的天真、她的無邪、她的甜美,都是那樣的令他眷戀,在確定自己要她之後,他不會放手,就算是她說要走,他也不會再放手了!
「唔……」月芽兒雙腿虛軟的偎靠著他,眼兒迷蒙的仰望著那正吻著她的高大男子。
嗯……等等……他怎麼又吻起她了呢?她有些事情還沒弄清楚,不能頭暈礙…不能頭暈的……還沒問他……他究竟為什麼要吻她呢?為什麼……
熱燙的唇舌越來越霸道,漸漸席卷了她所有思緒,頭昏昏沉沉的,她又被他吻得迷蒙了。
唔……算了,下次記得要告訴他,他不可以這樣隨便吻人的,因為阿娘說,一個女孩子家若是被人親了嘴,便要嫁給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