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難得沒有下雪,月芽兒端著剛去廚房學做的點心,興匆匆的由位于皇府西側的廚房,跑向沁園。
今日,她趁著皇玦在忙時,偷偷溜出沁園,跑去廚房跟小紅姊學做桃紅酥,听說這是皇玦最喜歡的一道點心呢!
她苦苦哀求了小紅姊好久,小紅姊才願意教她,弄了一整個早上,好不容易才做出來這一盤,也顧不得此刻渾身都是面粉白屑的,便急著要送去給他品嘗。
她粉女敕的小臉因跑步而漲得通紅,小心翼翼的端著手里盛著糕點的餐盤,就生怕一個不小心,將它給掉到地上去了。
「小芽兒!」突來的一聲叫喚,喚停了她的腳步,月芽兒朝著聲音的來源望過去,卻在看見來人時,心突地一驚。
是他!那個叫作溫琊的男人!皇玦說過,他是個很危險的人,只要一見到他,就要她趕快躲開的,可現在,該怎麼辦呢?
正當心還徨徨不安找不到理由避開時,那道銀色身影已悄然來到她面前。
「早啊,小芽兒,這麼早出來閑逛啊?」溫琊噙著一抹迷人微笑,向她打著招呼,搖著白扇,他舉手投足間,都散發出優雅高貴的氣息。
「你……你早,溫琊表哥……」月芽兒有些生硬的擠出個笑容,經由前幾天發生的事,已經讓她發現,她這個表哥並不像外表那樣的溫柔和善。
她害怕的退離他幾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生怕他又像上回一樣抓住她,硬將她帶走。
「別露出這副害怕的模樣嘛,小芽兒,那天是我太過著急要帶妳回去,所以嚇著了妳,妳可別介意啊!」溫琊親切的彎下腰,對住她那雙因他靠近而顯得驚惶的大眼,邪肆的勾起笑容。
「沒……沒關系……」月芽兒因他突來的靠近而僵住了身軀,她的手心冰涼,開始祈盼有人會恰巧經過這里,解救她。
「不介意就好,我還怕我惹妳討厭了呢!」溫琊眸中閃過一絲精光,然後笑容可掬的接著開口,「我說小芽兒啊,妳今天有沒有空呢?」
他的計劃得開始實行了,一連數日,那皇玦都將她保護得過好,整個皇府宅院里都見不著她的人影,分明是故意將她與他隔開,好不容易今天總算遇上了她,說什麼他也要逮住這個機會。
「有事嗎,溫琊表哥?」月芽兒有些遲疑的望著他,怯怯的問道。
她不知道他找她要做什麼,不過她卻知道,他的目的是要將她帶離開這里,皇玦已經告訴過她,他是個很危險的人,要她小心點。
「沒什麼事,只是來到這里也好幾日了,整天待在這皇府里悶得發慌,我想到外頭的市集去逛逛,特地邀請妳跟我作個伴,不知道,小芽兒妳是不是願意陪我去?」
溫琊刻意裝出一副無聊、孤單的模樣,刺激她的同情心,讓她感到內疚。
「我……我對這里不熟……」月芽兒咬著唇,很婉轉的拒絕他的提議,怕是她一答應,他便會使計將她帶走。
「我也不熟啊,只是去市集逛逛罷了,莫非妳在擔心什麼?」溫琊挑起眉頭,雙掌一拍,故意大聲嘆了口氣,黯然說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妳還在生我的氣,所以才不願意陪我。唉……我還以為,難得有個機會可以跟妳培養、培養感情,結果……」
他刻意挑起她濃厚的愧疚,讓月芽兒頓時感到手足無措。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慌張的解釋,拼命搖著頭,全然忘了溫琊是個何等危險的人物。
「如果妳是擔心我會趁著與妳出去逛市集時,硬將妳帶走,那妳放心,我以我的人頭保證,我絕對不會這樣做的。」他舉起一手,向天作發誓狀。
「我……我沒這麼想的。」月芽兒垂下頭,訥訥的說道。
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她羞慚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那麼就是好?」彷佛料定她會這麼說似的,溫琊搖著扇子接口,「我就知道小芽兒沒那麼小氣的,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他緩緩露出個詭異的笑容,拉著月芽兒,旋身便往皇府大門的方向步去。
「等……等一下,讓我先去跟皇玦說一下……」月芽兒頻頻回頭張望,不安的看著沁園那扇紅木門變得越來越校
她得跟他說她要跟表哥出去,否則,他一定會生氣的。
「沒關系,只是出去逛一會兒罷了,等一下就回來了,用不著這麼麻煩。」不顧她的遲疑,溫琊依舊拉著她向前走。
開玩笑!要是讓她跟他說了,那還有什麼戲可看?!
「可是……」月芽兒仍然猶豫著,她手里的托盤不知何時被他給取走,隨便擱在石柱上。
「別擔心,我們早點出去,早點回來就是了!」溫琊安撫著她的不安。
她沒有發現,在他的笑容里,多了幾分詭異。
「嗯……好吧!」遲疑了一會兒,月芽兒總算點頭同意。
其實認真說起來,他是她的親表哥呢,她確實是不該將他一個人丟在這皇府里不理不睬,這樣真是有些對不住他,今天她干脆就趁這個機會,好好陪陪他吧!
反正只是一會兒而已,應該是沒關系的,而且他也保證,不會趁著出去時,硬將她帶離皇府,所以應該是不會有事的吧?一邊走著,月芽兒一邊這麼想著。
***
「找到人了嗎?」一個飽含著焦急的男音在沁園主廳響起。
男人坐在黑檀木椅上,他的雙眉擰得死緊,拳頭緊握,冷冷的看著面前一排全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目光的僕役們。
他身上的冷靜、沉斂,全在這一刻消失無蹤,換上的是急躁、暴怒及強烈的不安。
她到底跑到哪兒去了?明明吩咐過她,不論去到哪里,不是要有人陪著,就是要有他的允許,她明知道溫琊是個多危險的人物,可據皇府大門的守衛說,她是和溫琊一同出去的。
她究竟到哪里去了?!
「回稟少主,還……還沒。」木總管拭著額上的冷汗,戰戰兢兢的答道。
他都快把皇府翻過來了,也派人出去大街上找,可偏偏就是找不到人,誰知道那丫頭和溫家少爺是去哪兒了!
「再繼續找!」一個狂怒的拍桌,嚇得站在廳里的僕役們全身一僵,誰也不敢再多耽擱一刻,急急忙忙沖出主廳,找人去了。
「少……少主,我想,她大概只是跟溫少爺出去逛逛,您用不著這麼擔心,說不定一兒她就回了……」木總管一面拭著汗,一面安撫皇玦盛怒的情緒,心里暗暗祈禱,那小女娃兒快點回來吧!
他可從來沒見過一向冷靜的少主,會為了個女人發這麼大的一頓脾氣,甚至為了她差點把皇府給掀過來。
「皇玦,我回來了。」就在這時,一聲嬌軟女音由廳外傳了進來,她的手里拿著紙鳶,開心的奔進門。
才一進門,便見到皇玦和木總管兩人相偕在大廳等候著她。
月芽兒一見到皇玦難看的臉色,不禁感到有些茫惑。
他……他是怎麼了?怎麼看起來這樣生氣?還有木總管,他干嘛一直跟她眨眼楮啊?他的眼楮在痛嗎?
「妳到哪兒去了?!」一聲冷的不能再冷的嗓音,率先劃破僵凝的氣氛,皇玦忍了一下午的擔心、害怕,在見到她平安歸來的那一刻,全數爆發。
「我不是吩咐過妳,要出去得先跟我說一聲?妳到底在做什麼?!」天曉得,當他發現她不見的那一剎那,他的心跳差點停止,一股從未有過的驚懼襲擊了他的全身,逼得他快發瘋了。
「我……我和琊表哥放紙鳶去了。」她怯懦的回答道。
今天她與溫琊在逛完市集之後,便買了紙鳶到湖邊去放,那紙鳶放得好高、好高,有好幾次,她幾乎以為手中的線就要斷了,可卻沒有,她玩興一起就忘了時間,直到現在才回來。
他是為了這個在生氣嗎?
「琊表哥?!」皇玦危險的瞇起眼,緩緩握緊拳頭,指甲幾乎要崁入掌心里,「我不是警告過妳,別接近他的嗎?妳為什麼還要跟他出去?!」
說不出的嫉妒在他心里發酵,更憎惡她竟如此親密的叫喚其他男人。
她該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永遠只屬于他一人!
她的心里只能有他,他不允許有別的男人佔據她心房的一角!
「我……」月芽兒不懂他為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只能無辜的睜著眼,看著那渾身浸沐在盛怒下的男人朝她走來,像頭野獸,目光炯熱的盯著自己的獵物。那闇黑的眸子中,正閃爍著她所不了解的光芒。
「皇……皇玦?」月芽兒瞧他正一步一步朝她逼近,不禁怯懦的輕喚。
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威脅氣息好嚇人,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惶恐,在他熾熱的視線下,她竟有股想逃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