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揉著發疼的額頭，褪去了一身的驕傲和規矩，自己也不過是個女人，還是個不得丈夫寵愛的女子。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沈氏不由得搖頭苦笑，真是慚愧，自己竟是一樣都沒有做好。
有些無力的回到自己的房間，沈氏覺得自己很累，這幾日，原本娘家就有些不太平，偏偏連自己的女兒也不知道省心。所有的事情都壓在她的身上，真是有些令人喘不過氣來。
白天，沈氏是個驕傲威嚴的當家主母，晚上也只不過是個孤獨的女人。
不經意的抬頭，望見了窗戶中映出來的那抹小小的身影，沈氏嘴角嘴角微微揚起，那抹身影毫無疑問一定是她的小女兒衛歡。
開門便見著衛歡手中握著一本女則淺笑著等著自己，眉目中盡是恬靜淡然。
見著沈氏回來，似是不經意的說著，「娘親去看過大姐和二姐了？」
「恩。」沈氏悶聲答道。
「怕是正好遇見爹爹了吧！」衛歡也沒有避諱直接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看著沈氏這副傷心的樣子，只怕是爹爹又說出什麼讓娘親難過的的話了。
「大姐雖然已經醒過來，只怕爹爹仍然余怒未消，姐姐這次是做的過分了。」衛歡挑著眉頭，觀察著沈氏的臉色。
果然，同她猜的一般無二。沈氏的表情就已經很好的給了衛歡答案。
「你父親說，將你姐姐關在祠堂七日，並抄寫家訓，而且，從此以後，衛國公府是不準再出現蓮藕的。」
原本衛歡的年紀還小，這些事情是不應該同衛歡說的，可是沈氏真的是心中煩悶的慌，這才向衛歡吐吐苦水。沒有隱瞞的將衛勉的原話告訴了衛歡。
衛秦的處罰，倒是再衛歡的意料之中，可是那蓮藕，衛歡身子一震，一臉擔憂的看著沈氏，「娘親，那蓮藕，您沒有同父親說過嘛？」
沈氏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過。
衛勉一向是決定了什麼事情誰也改變不了，那一池子蓮藕，罷了，一個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的男人，即使說了也沒有什麼用處，仍然改變不了什麼。
衛勉不知那蓮藕的含義，衛歡卻是知曉的，沈氏究竟有多喜愛那一池子蓮花。
沈氏素來喜歡蓮，在沈家的時候便有一池子蓮花，嫁到了衛府之後，也是將那蓮花費了好些心力才移植到衛府上的，精心伺候了好幾年，這池子蓮花才會開的這樣好。
沈氏是搭了不少心血在里面的，可是如今，卻是衛勉一句話，便再也不復存在了。
「可是娘親，您多年的心血就這樣付之東流了。」衛歡听了心中也是微微動容。
「罷了罷了，多說也沒有什麼意義了，今日不過是一池蓮花，我便是舍了給他又能如何的。」
衛勉不過是在沈氏的心中拔刀子而已。
打斷了衛歡繼續說下去的話，沈氏害怕自己會做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
衛歡識趣的閉了嘴，轉而安慰道，「明日我去看看姐姐，娘親也不用太傷神了。」
「不過娘親，真的要將姐姐關在祠堂七日嘛。」
衛歡波瀾不驚的看著沈氏，淡淡的問著。
衛勉一共有三子四女，除了寄養在沈氏名下的衛音外，沈氏還有兩個親生女兒，一個衛秦，另一個便是這年僅十一歲的衛歡。也是除了衛音之外，唯一一個衛勉相對喜歡的女兒。
衛歡雖然年紀尚淺，可是做事倒有些遺傳到了沈氏，相對衛秦那樣的爭強好勝，衛歡倒是穩重沉著了許多。
凡事懂得謹慎而行，雖然是年紀尚淺，也是將來必然會是她很好的助力。
看著衛歡懂事的樣子，沈氏稍稍有些欣慰。
「你姐姐做錯了事情就是要該懲罰的。」
衛歡輕輕的點點頭，其實她也不贊同衛秦的做法。
衛音左右也是個傻子，雖然名義上是衛府的嫡長女，但到底是個空名頭，起不了什麼作用的。
不是都說，你的對手是什麼樣的等級，自己也同樣是那樣的嘛。
同一個傻子計較真的是劃不來，有那些時間還不如好好的放在正事上。
也不至于去年的茶藝大賽輸給她人。
但是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姐姐，衛歡提醒了，但是不好往深了說。
將手中的書卷放下，衛歡有條不紊的走到了沈氏的身後，動作熟練的為沈氏揉捏著額頭，一邊語氣輕柔的說著。
「爹爹方才派人來說，今日要留宿柳姨娘的房中。」
沈氏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日子，衛勉不願意留宿在自己的房中，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衛歡看出來沈氏臉上那稍縱即逝的失落，笑著解圍的說著，「娘親今日也累壞了吧，明日歡兒請安的時候，順道向爹爹匯報近幾日的學習情況。」
衛秦闖禍，娘親是首當其沖會受到爹爹的怨氣的，衛歡這樣做，也不過是在衛音衛秦之間打了個圓場，畢竟紅臉黑臉都是有人要做的。
匯報功課也無非是為沈氏說好話。
沈氏嘴角揚起一抹淺笑，她又怎麼會不懂女兒的心思呢，「好，你看著辦就好。娘親確實有些乏了了。」
衛歡真的讓自己省心很多。
「女兒已經為娘親鋪好了床，娘親也早早的歇息吧。」看出了沈氏一臉的倦意，想來夜已經不早了，該是休息的時候了。
「說了很多次了，你是千金小姐，這種事情以後交給下人來做就好了。」沈氏有些嗔怪的說著。
衛歡莞爾一笑，「這本就是做女兒應該做的事情，女兒嫁人之後，怕是想做也沒有機會了。」
沈氏不想在女兒的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掃去眉心中的愁雲，笑著說道，「你也早些休息，切莫只顧著看書累壞了眼楮。」
說來也是奇怪，衛歡雖然是女兒身，可是卻對那些枯燥的書籍很感興趣，懂事起便央求要請先生學習。
左右不是件壞事，沈氏便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每日衛歡都是伴著書卷入睡的，沈氏心中為衛歡的好學上進感到高興，可是又擔心女兒熬壞了身體。
衛歡乖巧的點點頭，微笑著為沈氏掩好了房門。
衛歡的這般懂事，不禁讓沈氏覺得欣慰很多，不過唯一可惜的便是衛歡是個女兒身，若是個男丁該有多好，女兒，總歸是要嫁人的。
若不是自己的肚子不爭氣，也不會讓那柳姨娘得意了這麼多年。
這次，想必托了了衛音的福又要得意好久了。
這麼一想，腦中瞬間一個念頭劃過，衛音今日的舉動……
和衛國公說的話，沈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
隨即便搖了搖頭，將這不可思議的念頭拋開。
不可能的，衛音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那樣絕對不會是裝出來的。
況且自己也仔細的觀察了衛音的雙眸，眼楮是最不會騙人的。
可能真的是落水嚇得不輕，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一定是自己有些累糊涂了，竟然開始瞎想起來。
方才一直攥緊的雙手緩緩的松開，沈氏雙眼無神的望著掌心被指甲劃破的傷痕。仿佛感覺不到疼一般。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傷痕不止這幾條。
沈氏苦笑著搖搖頭，原本以為心疼久了，就會麻木呢，沒想到還是會有感覺，並且一次痛過一次。
衛音的存在，就是時刻提醒著沈氏，不能忘，不能忘……
唯一能安慰沈氏的，便是衛音痴傻！
殊不知，從前的衛音是不會騙人，但是現在已經完完全全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再也不是人人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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