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五年後
這天,眾人趁翟浚謙部隊休假,一行人到陽明山上的露天茶房聚會。
這是大家自畢業以來,第一次重新聚在一起,很多人、很多事都變了,就唯獨他們的友誼不變。
翟浚謙大學畢業放棄念研究所的機會,毅然決然入伍服役去。
席舫因再次突然消失以後,翟浚謙卻平靜得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日子照常過,成績照樣頂尖,只不過因為車禍的創傷造成他在運動方面,再也無法像之前一樣隨心所欲的進行激烈的活動。
然而,傷後復出的他,依舊是眾女眼中心中熱烈競逐的對象,但他的笑容少了,出神的時間變多了,往往和大家在一起,也是沉默居多。
陽光般的男孩一夕之間蛻變成輕熟憂郁的男人,更加深刻地撞擊每個女孩心中最柔軟的那份情,她們愛他,卻悲哀的踫觸不到他。
他像個浪子般,開始在每一段感情中漂泊,卻始終不在任何一個地方落腳。
「浚謙,當兵怎樣?辛苦嗎?」宋政穎問。
他和張正傳、曾羿勛在大四時,都選擇了繼續升學這條路,張正傳跨科別轉考較熱門系所,而他和曾羿勛則是直接投考自家系上,三人都很順利進入理想研究所就讀。
「還好,對我來說不是問題。」翟浚謙性格的漾出一抹笑。
他服的是預官役,相較于一般大專生的饅頭兵,輕松許多,至少不用被操。
「那就好,你知道你剛去當兵時,茉莉幾乎天天在我耳邊念,要我陪她一起來探望你,她怕你在里頭被人欺負,我說你沒欺負人就不錯了,預官耶,真拉風!」張正傳槌了兄弟的肩一記。
「哪有什麼拉風?比起你們念研究所,我倒顯得沒出息多了。」當兵這一年來,他努力思索著人生方向,他的人生,不應該因為席舫因離去而埋葬,雖然,這幾年來都是。
他想假裝不在意,事實上他裝得很好,甚至太好了,有時候連他都幾乎忘了自己在演戲,演一段正常的人生,不因為失戀而意志消沉。
這些年,他對席舫因離去的原因絕口不提,就連親如手足的張正傳和白茉莉,也僅知曉其中部分原由。
自車禍之後,席舫因就消失了。
據醫院方面表示,席舫因送到醫院檢查時奇跡似的沒有任何外傷,只因為驚嚇過度而昏迷,所以當她清醒後只稍作休息便出院回家。
但他卻因為傷勢危急,多次進行急救、換血等大工程手術,才搶救回一條命。
而席舫因,再一次如五年前徹底消失,只是這一回她辦的是休學。
初時,張正傳曾試探性問過有關席舫因的下落,他只是淡淡回答︰他和席舫因分手了!
理由呢?
就如此說吧!說他的腿就算經過復健,也不知道好不好得起來;說他沒有理由用這樣可能殘疾的自己耽誤女孩子的幸福,說他……
其實,他一方面也這樣在說服他自己。
「念研究所有什麼好?只是大學夢魘的延續,才念半年我就後悔了。」白茉莉抱怨,研究所的課程被極度壓縮,而且加上有論文的壓力,忙得她頭昏眼花。
「別說了,像我們上班族,忙到連抱怨的時間都沒有,現在想想,還是當學生幸福。」敬宜嘉已經出了社會,目前在一本流行服飾雜志擔任企劃編輯,每個月都會面臨截稿的莫大壓力。
從大學時就非常有自己穿衣風格的她,總會自嘲偏離當初所學,誤入歧途。
大伙出社會一年才又重聚,叨叨絮絮分享起每個人生活中、職場里的新鮮事,倒也其樂融融。
「嘉文你呢?听說你已經修畢小學教程了,恭喜!」白茉莉關心詢問黃嘉文。
當初她也有想過要走教職這條路,所以和黃嘉文一起研究許久,不過之後她還是決定先念研究所,一邊選修教育課程。
「是啊!不過當實習老師也是另一個苦難的開始,全校算起來就我最菜,什麼雜事都往我身上推,有時實在很想發飆,要那些資深老師把自己該做的事全都吞回去,不過,我很貓,喵!」黃嘉文搔搔頭,一臉無奈。
「但是你有實習老公啊!人家虐待你,你就把實習老公推出去給他們虐待,這樣也不錯啊!」白茉莉推了推曾羿勛的肩,「看起來很耐操的耶!」
「拜托!他喔,懶死了,畢業後每次叫他來看我,他都要埋怨個老半天,說遠嫌忙,害我不得不擔心起自己的吸引力是不是正在凋零……」
黃嘉文和曾羿勛是他們這幾人中第三對交往的情侶,一直到大四才開花,屬于晚發慢熟型。
「羿勛,你這樣下去,女朋友遲早會被人追走,到時你孤家寡人,我們一個一個都兒女成群,你可別欲哭無淚。」張正傳指著他再三恐嚇。
曾羿勛尷尬,說到懶,他真的就是無法辯駁。最近身材頻往橫向發展,看來都是好吃懶作的下場。
「你干脆說兒孫滿堂比較快啦!」黃嘉文說歸說,當然還是護著自家男友。
「對了,我們翟大帥哥最近有認識可以安定下來的菜嗎?別總是盡打野食。」
她話題一轉,忽然回過頭問。「你前一個新歡那個俏護理師呢?護理師可是男性票選夢中情人職業第一名耶!」
「護理師啊,給人的感覺會帶很多病菌回家,不考慮。」翟浚謙這樣回答,自然是分手了無疑。
「切!那個前前一個新歡呢?就是很正的那個空姐啊,這個要身材有身材,要費司有費司,你總不會還有得嫌吧?」
「空姐啊,感覺會帶很多飛機餐回家,請問要A餐還B餐,要雞還是魚?這種的當然也不考慮!」翟浚謙搖搖頭說學逗唱,將真心全隱藏在戲譫言談之中。
「拜托,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這樣暴殄天物,當心會有報應!」眾人群起攻之。
「別傻了,何必為了想喝牛女乃而牽一頭牛回家?」翟浚謙再搖搖頭,一語雙關的別有所指。
別說報應了,若要追究起,他的報應老早就到了,自從席舫因離開後,他才放任自己的感情觀丕變。
「何不考慮宜嘉?人家都等你好幾年了。」張正傳卻是無法認同好友這樣的轉變。
敬宜嘉喜歡翟浚謙眾所皆知,自從席舫因消失後,敬宜嘉便一直陪伴在翟浚謙身旁。
張正傳其實十分不諒解席舫因,為此曾私底下跟白茉莉抱怨過好多回,直罵她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笨女孩。
「哪一天把人家等老了,可就是你的罪孽了。」張正傳將翟浚謙之前對自己說過的話,奉送回去。
翟浚謙看了看張正傳,再將眼光調向敬宜嘉,只見她玉面羞紅,更添一抹嬌羞風情。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好對象。」他疲倦的自嘲。
話中也隱含要敬宜嘉不要再對他放感情,他無以回報,也不能回報。
敬宜嘉霎時白了臉。
她不懂,為何翟浚謙和席舫因分手之後,能跟任何一個愛戀他的女孩子糾纏曖昧,就她不可以?
「為什麼我不行?」她泫然欲泣。自從席舫因離開後,她才放任自己的愛情釋出,沒想到,就算沒有席舫因,她也還是個失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