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的勁兒,白青黛將這個「軍師」打量了一番,她一進來就注意到了,他的雙腿無力,雖然坐著,卻也能讓人感覺到腿腳不便。
只是他心態很好,聲音又洪亮的很,反而讓人忽略了這一點。
「主子今兒專門帶著白來瞧我啊?」軍師模了一把自己的大胡子說道。
「柏……。」陶古蘇隨口叫出了他的名字,但是見他眼中帶著一絲不贊同,又將話咽了下去,喊道︰「軍師,我打算讓小七看看你的腿。」
「我這腿看不好了的,就不用污了白的眼楮了。」軍師笑呵呵地說道,好似說的不是自己的腿,而是別人家的腿一般。
白青黛有些疑惑地看了軍師一眼,只覺得哪里有些不大對。
只是現在,她卻只是笑眯眯地看著他說道︰「再怎麼著也污不了我的眼楮啊,而且還得我麻煩軍師大人讓我瞧瞧這毛病,練練手呢!」
「既然這樣,那瞧上一瞧也是無妨,只是到時候不舒服,可不能怪我。」軍師看了一眼陶古蘇,見他沒有反對,心中雖然還是有些反對,卻沒有再拒絕。
他心里何嘗不想將腿治好。
只是他的腿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必然是不可能了的。
他一直沒有將實情和陶古蘇講,也難怪他還抱有希望。
他只是,不想讓他太自責了。
「自然不會怪軍師。」白青黛笑道。
軍師見白青黛沒有一絲退縮,便讓旁邊的將士幫他拖了鞋子。自己彎去,慢慢將褲腿撩起來。
白青黛低頭一看,他的腿上海抱著極為密實的紗布。只是里頭卻一直有黃色的液體滲出來,沾染在白色的紗布上。
而且不需走近,白青黛就聞到了一股子異味,其中還夾雜了藥材。
她蹲去,打算將紗布解開來。
軍師身子一僵,下意識要往後退一步,只可惜他如今坐在椅子上。根本沒有退的地方。
白青黛慢慢地將他腿上的紗布解開,隨著地上的紗布越來越多,他身上的異味也越來越濃郁。幾乎到了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
偏偏白青黛好似一無所覺,直到將他一條腿上的所有紗布都去除了。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他的腿的時候,白青黛還是嚇了一大跳。整個腿到膝蓋都已經完全變形。
這不是最主要的。上面的肉呈現一種腐爛的狀態,有大面積化膿,整條腿處于一種非常不自然的灰黑色。
白青黛之前提到的,白天醫治好的那個人,他是因為從馬上摔下來,治好後因為心理作用,幾年下不了床,導致腿腳有些萎縮。
當然也有一部分是生理上面的原因。所以白天醫只有又施了針。
但是總的說來,那人的腿還是一條好腿。
而面前這人的腿。說是一堆爛肉都不為過。
「肢體病變,需截肢。」白青黛心中還沒有下定決心,就听到美男在一旁說道。
這和白青黛心里想的差不多,只是,真的做起來,卻不簡單。
她想起了那些西醫上面的知識,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要用上了。
「除了截肢,你還有別的法子嗎?」。白青黛問道。
這個截肢,自己並沒有太大的信心。
而且對方也未必願意截肢,古人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可不是一個指甲蓋的事情,而是一條腿啊!
白青黛如今只看了左腿,還沒有看右腿,若是右腿也這般,那要截掉的可是兩條腿了。
「有是有,但是不是你能做到的。」美男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倒是說說看啊,說不定我就做到了。」白青黛很是不服氣地說道。
美男輕呵一聲,也不客氣,直接說道︰「除非你能穿越到五千年以後。」
好吧,這個她的確做不到!
白青黛心中有些不痛快︰「那你直接說沒有不就好了,還白白給我一個希望。」
美男只笑,不。
若不給她一些刺激,她哪里有那麼多動力去升級。
「小七,你可有法子?」陶古蘇也不曾想到,他的腿已經厲害到這副模樣,心疼之余又忍不住升起一絲希望。
天朝的大夫最是厲害,肯定有法子的。
「法子是有一個,只是……」白青黛有些猶豫,她到底要不要給他們希望。
「只是什麼?」陶古蘇有些急了。
「這個法子不簡單,若是弄個不好,可能會丟了性命,而且也不算是治好……」白青黛低著腦袋,輕聲說道。
對啊,截肢算什麼好法子呢,雖說沒了痛楚,但是腿也沒了。
美男知道白青黛心中所想,輕嗤一聲︰「你以為不截肢他就能活下去?別看他現在看著還強壯著,不過一年半載,那條命也就到盡頭了,這腿一直拖著,總會影響到別處的。」
他這腿常年感染中,能熬到現在也算是不容易了。
白青黛心中一凜,她之前並沒有想到這些……
「什麼法子,你說說。」陶古蘇問道,就是一旁的軍師,眼中也忍不住多了期盼。
「截肢。」白青黛有些艱難地說出口,少了她以往的自信。
「這是什麼法子?」陶古蘇其實是听明白的,只是有些不願意接受。
他是這麼驕傲的人,怎麼能容忍自己比別人少了腿。
倒是軍師自己本人,笑了起來︰「若是不截肢,我還能活多久?」
受傷的是他自己,他自然比陶古蘇清楚情況。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陶古蘇一直以為他不過是腿腳受傷,又看到白青黛的醫術,才帶人過來看。
剛剛腿上的創傷嚴重已經超過了他的想象,現在他說的話,更加讓他心中難以接受。
不是只是腿受傷嗎,為什麼會活不下去。
「頂多一年。」白青黛微微撇過頭去,她已經猜到了此人的身份,只是這麼一來,心中卻是更加難過了。
「一年啊!」軍師微微揚起腦袋,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一年其實也不錯了。」
如今伯努開始穩定了,他也可以放心了。
「你說什麼渾話!」陶古蘇見他毫不在意的模樣,頓時就怒了,若不是記著他受傷著,肯定一拳狠狠地就下去了。
「我這命是撿來的,能活到現在已經算大運氣了,既然白這麼為難,想來那截肢肯定不是什麼易事,又何必多讓人操心呢!」
「軍師這話就不對了,不管誰是病人,作為大夫,都會操心,而且雖說截肢不易,卻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為什麼不努力一把呢!」白青黛說道,她看著陶古蘇憤怒和難過的模樣,心中也有些憐惜。
「若是失敗了,是不是就要死了?」軍師並沒有回應白青黛的話,而是自顧自地問道。
白青黛被他這麼一問,頓時便怔愣了,的確,若是到時候大出血,他的命……
「你瞧,這一年,還是賺的。」
白青黛咬咬牙,她想著自己年紀小,可能沒有什麼說服力。
「那不如你等我幾日,我將我師父去請來。」
「我記得白天醫離開京城已經有段時日了。」他自然是知曉,之前阿查阿古他們進京的時候,白天醫並不在京城。
若是他在的話,治好了那狗賊的傷,指不定他們現在還在忙那個事情。
「我自然有法子將人請過來,不知到時候加上我師父,軍師可有多些膽量。」白青黛站起身來,言語間已經多了幾分自信。
她是大夫,再怎麼著,也不能在自己的病人面前泄了氣。
「既然如此,那我便等著養養膽子吧。」軍師也不反對,他自然也是不願意死的。
既然她堅持,而且能請來白天醫,就算真的失敗了,他也不算虧了。
他可是伯努少有的,被天醫診治過的人呢!
這麼一想,倒也挺值的驕傲的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盡量在半個月之內,將師父請回來。」白青黛說道,眼楮看了一眼陶古蘇,相比較剛剛,他倒是振作了不少。
說到底,陶古蘇如今也不過是十四歲的半大少年。
而且生病的又是那人,也難怪他剛剛那麼失態了。
「那就拜托小白大夫了。」軍師見白青黛這麼信誓旦旦地說著,心情也好了不少,便笑眯眯地道了謝。
白青黛︰「……」
你才小白呢!
陶古蘇一臉凝重地帶著白青黛走了出去,「小七,剛剛謝謝你了。」讓他知道了,軍師的病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
「沒事。」白青黛輕聲說道,眼楮將陶古蘇臉上掃了一遍。
他的眉頭緊緊地蹙著,嘴角緊繃著,臉上完全沒有一絲笑容,甚至隱隱的還帶著些肅殺。
「陶古蘇,你是不是應該和我說一下,那位軍師的身份?」白青黛問道。
她原本心里就大概有了數,只是她和那人並不熟悉,想在陶古蘇這邊要一個準確的答案。
陶古蘇並沒有辯駁什麼,苦笑道︰「想必你也是看出來了,他便是我那大哥柏吉木。」
當大家都以為他死了的時候,誰又能想到,時隔一年,他又出現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