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傾公主抬手撫額,清凌眸光滿是無力。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這首詩已經夠低調了,沒想到還是中招了。
其實她也預料到了。
從東延太子話中,她知道,她那莫名其妙的穿越成顧家大姑娘的前世活了七年之久。
七年時間,肯定參加過不少宴會。
比詩斗文,那是鐵定不會少。
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除了借鑒還是借鑒。
估計死之前,肚子里那些詩文都被搜刮一空了。
這首詩,安容會發覺不對勁,並不意外。
她怕的是,前世她謙虛,說這首詩是別人做的……
這會兒又說是自己的,豈不是自扇耳光?
被自己的前世坑,她算是第一人嗎?
朝傾公主哭笑不得。
—無—錯—小說「這首詩……,」朝傾公主嬌艷的唇瓣輕輕張口,吐了三個字後,便不知道如何繼續了。
天知道,前世的她說了些什麼?
安容也不知道怎麼接話。
那邊銅鼓敲響了。
安容這才恍然驚醒,比試的時間只有一柱香!
她竟然一個字也沒寫!
公公過來取詩文,看著安容桌子上的白紙,眉頭扭了又扭。
他是不是看花眼了?
一個據說能在梅花樁上翩然起舞的大家閨秀。
作的畫能讓皇上贊不絕口,琴藝更是高超不凡。听兩遍便能彈奏,甚至比所听之人還要好,居然不會作詩?
這如何取信于人?
便是一般的大家閨秀,一炷香的時間也足夠她寫兩句了吧?
公公心中月復誹,還是將安容的白紙和朝傾公主的詩都拿去給了皇上。
皇上也詫異了,左右看信上白紙,「詩呢?」
安容滿臉通紅,感覺到所有人的眸光都加在她身上,她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了。
「我……沒寫出來,」安容的聲音弱的跟蚊子哼似地。
可是離的近的公公听見了。稟告給皇上知道。
公公話音剛落。莊王妃就開始發難了,「寫不出來,也不至于一個字沒有吧?」
這得差到什麼地步?
就這樣的才學,也好意思當百花神女。大周眾閨秀之首。這不是笑話嗎?
莊王妃的鄙夷。安容全當沒听見。
長公主便笑了,笑容中有些鄙夷。
當然了,不是針對安容的。而是莊王妃。
「金無赤足,人無完人,蕭表少女乃女乃年紀輕輕就在琴畫上有那般造詣,已屬難得,」長公主替安容說好話,說完又對莊王妃道,「有些人便是年長一倍,怕也比不上她吧?」
長公主實在瞧不過眼了,之前還說要和武安侯府交好,這就是她交好的誠意?
安容穩贏,她看不過眼。
安容輸了,她又落井下石。
她到底想怎麼樣?
文武百官是來參加接風宴的,可不是來看她頤指氣使,接連朝安容射箭的。
長公主說著,朝蕭老國公瞥了一眼。
蕭老國公臉色有些難看,這不奇怪,自己千挑萬選的外孫,被人一再刁難,他能高興才怪了。
莊王妃是嫌棄莊王府不夠慘烈吧?
長公主嘲弄的眼神,和那輕蔑的言語,讓莊王妃幾乎氣爆。
只要長了耳朵的,都知道那「有些人」專指她一個。
皇後適時的打圓場道,「長公主說的有理,不過莊王妃也沒有說錯,半柱香沒有寫出來一個字,與主動認輸並無區別,這一局,朝傾公主贏。」
皇後話音才落,大殿就熱鬧了起來。
就算書法比試,有些爭議,但皇上說她贏,她就是贏。
對安容來說,唯一不公平的地方就是跳舞。
她因身懷有孕,沒有比試。
誰知道她比朝傾公主是差還是更驚艷?
皇上把詩稿遞給徐公公,才道,「朝傾公主詩才艷艷,五局之中,你勝了三局,我大周稍遜一籌。」
皇上這樣說,朝傾公主越是慚愧。
只有她和安容知道,她們是平手。
如果不借鑒,她也是白紙一張。
她要主動說明嗎?
朝傾公主腦袋漲疼,比試時借用別人的詩,比交白紙更齷齪啊,她可以受辱,可是北烈不行。
朝傾公主糾結了兩秒,就決定什麼也不說了,就當前世她是糊弄安容的好了。
她可以確定,只要她不主動招認,安容是不會說的。
朝傾公主想的極好,可是架不住意外恆生。
就在她坦然道謝,轉身回座位時。
弋陽郡主拿著詩稿走了出來,問她,「朝傾公主以前來過大周?」
朝傾公主被問的一鄂,不懂弋陽郡主為何有此一問,她輕搖頭道,「沒有。」
「你確定?」弋陽郡主繼續追問。
「我確定。」
朝傾公主語氣篤定,不容置疑。
弋陽郡主的眉頭便隴緊了。
瑞親王妃嗔了她好幾眼道,「弋陽,不得胡鬧,朝傾公主身為北烈公主,哪能隨隨便便來大周,怎麼會這樣問?」
弋陽郡主撅了撅嘴,有些臉紅道,「娘,我可沒有胡鬧,只是,這詩……。」
瑞親王妃挑眉,那邊皇後便問道,「詩怎麼了?」
弋陽郡主轉身看著皇後道,「這首詩,之前我在大哥書房見過。」
一言出,整個大殿都轟了起來。
不是吧,開哪門子的玩笑啊?
朝傾公主剛剛做的詩,弋陽郡主卻說她在瑞親王世子的書房見過!
這意味著什麼?
有些大臣的眼神不對勁了。
雖然是當場比試,可是作假是件很容易的詩。
京都不乏紈褲子弟。從哪些飽讀詩書,卻懷才不遇的才子手中買下詩文,以充己作,博得才名學問。
也有一些學子在比試時,將之前作的詩文拿出來,因為沒有流傳開來,沒人能證實是以前的舊作。
可是朝傾公主的詩竟然和瑞親王世子的一樣?
朝傾公主初來大周,應該沒機會和瑞親王世子勾搭上。
莫非兩人是買的同一首詩?
哪個秀才這麼不道德,一詩兩賣的?!
瑞親王世子坐在那里,感覺到好多人的目光瞄過來掃。頗尷尬。
不可能啊。他的詩怎麼可能會和朝傾公主的一樣?
世上哪有寫的一模一樣的詩句,便是同一個腦袋,不同時候做的詩都不一樣好麼?
本來安容和朝傾公主做的詩是要傳開,讓大家品鑒的。因為安容沒寫。朝傾公主贏毫無疑問。
徐公公從皇上手里接過詩稿。隨手就給了小公公。
凌陽公主好奇,就拿過來一看。
然後就傳開了。
瑞親王一臉黑線,他兒子的學問他比誰都清楚。詩文作假的事那不可能。
唯一的解釋就是記性不怎麼好的女兒看錯了眼。
「不得胡說,」瑞親王難得在眾人面前呵斥弋陽郡主。
弋陽郡主委屈的不行,她只是幫大哥而已,大哥極喜歡這首詩,或許就是大哥的意中人寫的呢。
「我才沒有胡說呢,這首詩我不止一次見過,不信,你問大哥,」弋陽郡主很干脆,把她大哥給拖了出來。
瑞親王世子撫額,弋陽性子太急,她就不能偷偷告訴他嗎?
鄭貴妃笑道,「一首詩居然會引發爭議,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事,還得瑞親王世子去解決。
他走,弋陽郡主把詩遞給他。
瑞親王世子一看,眼楮瞬間睜大了,很詫異,「……。」
弋陽郡主就不分場合的得瑟了,「大哥,你不是很好奇這首詩是誰寫的麼,是北烈公主寫的。」
瑞親王世子抬眸望著朝傾公主,希望她能給個解釋。
朝傾公主有些奔潰了。
她什麼時候寫過這首詩啊?
沒有過好麼!
弋陽郡主便道,「大哥說這首詩是在大昭寺後面的梅林看到的,當時寫在雪地里。」
可憐,安容走到座位上,**剛要挨到凳子。
听到弋陽郡主的話,一個沒注意,差點坐地上去。
幸虧蕭湛及時拉住了她。
身後七皇子笑的肚子疼,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笨的連凳子都不會坐的女人呢,這麼呆的女人居然琴藝那麼高,簡直匪夷所思。
安容反應這麼大,蕭湛明白。
當日,安容就是在梅林深處救的他,她又和現在的朝傾公主前世關系極好,知道這首詩,完全可能。
只是讓蕭湛詫異的是,沒有顧家記憶的朝傾公主居然和前世做了一樣的詩。
還有安容之前看朝傾公主的詩時的表情,無疑表明,這首詩有問題。
蕭湛不喜歡去猜,很干脆的問,「詩是誰作的?」
安容輕咬唇瓣,她好像給清顏惹麻煩了。
當初,寫那些詩,只是懷念。
可是她的懷念,卻讓清顏張口結舌,不知如何辯駁。
面對蕭湛的提問,安容回頭瞥了七皇子一眼。
七皇子的臉黑了。
安容這是防備他偷听,他堂堂皇子,居然會偷听?!
七皇子悶悶的撇過頭去。
安容這才對蕭湛道,「是一個叫李清照的女子所寫。」
「李清照?」蕭湛眉頭輕皺,「哪個朝代的?」
他從未听過這樣才學驚人的女詩人。
安容搖頭,「我一直以為是她就是清顏,可是清顏說不是她。」
後來,多瞧了李清照幾首詩,她也能確定不是清顏。
「不過,這首詞我的確是听清顏第一個說的,」安容鄭重道。
見朝傾公主站在比試台上,安容拽了蕭湛的手道,「我沒想到隨手寫在雪地的詩會被人瞧見,現在該怎麼辦?」
蕭湛額頭有黑線。
他也沒什麼好辦法。
這首詩在大周先出現,朝傾公主後來。
就算是她做的,這場比試也失了公允。
而且,朝傾公主說她從沒來過大周。
這一刻,朝傾公主心底的怒氣,那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她知道借鑒前世的詩詞不對,可哪個穿越女會自己作詩?
不都是借鑒的嗎?
為何她借鑒就遇到這樣的烏龍!
本來穿越就夠憋屈的了,居然她還不止一次穿越,在這里活了一世!
她前世將安容當閨蜜,和她無話不談的後果,就是重來一世,她專門坑自己?
自己教她的醫書,自己不知道,找她問,她要她去顧家取。
用過的詩句,她會亂用,造成現在的窘迫。
她就不知道不是自己的別亂踫,會給人添亂嗎?
朝傾公主氣悶不已。
更叫她悶氣的,還是自己的變化。
當了幾個月的公主,好像喜歡那種眾星捧月的感覺了,如今一再受挫,就算她再如何說不在乎,不願意和古人計較,有失肚量,可她心底真的很不舒服!
尤其是安容彈琴,明知道比她彈的好,就不能換一首新的嗎?
非得彈一模一樣的,生生的把她的缺點暴露人前,是想襯托她自己嗎?
這一刻,朝傾公主有一種前世瞎了眼才把安容當知己閨蜜的感覺。
絕對是腦袋被門擠了。
正不知道,如何辦時,就听到一陣鼓聲傳來。
朝傾公主心上一喜。
有戰事了。
皇上和文武百官的臉頓時拉的老長,只見遠處一官兵急急本來。
「報!」
這個字從遠處便一路傳來,直到官兵跪下才停歇。
徐公公趕緊下去將加急文書遞到皇上跟前。
皇上展開一看。
眉頭瞬間凝緊,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只見文書上寫著︰東延太子施壓,給大周五日時間,五日之後,大周還不將朝傾公主送到邊關,每一天會殺大周邊關兩百個百姓!
加急文書從邊關發出,最快到京都也要四天。
也就是明日之後,大周每天都會有兩百人命喪東延之手!
皇上氣的將手里的文書狠狠砸地上。
眼楮一斜,看向蕭國公府和靖北侯府的眼神帶著憤怒之色,恨不得殺人。
幸好罪魁禍首靖北侯世子不在,不然,絕對要慘。
蕭大將軍起身,將文書撿起來,恭謹的送到蕭老國公手里。
蕭老國公看後,臉色也極難看。
「他要敢殺我大周百姓,老夫就去刨他祖墳!」蕭老國公拍著桌子道。
因為憤怒,蕭老國公一掌將桌子拍出了裂痕,上面的瓜果糕點亂了一地。
蕭老國公發怒時,沒人敢。
他是說得出,便做得到的。
朝傾公主現在高興不起來了,因為戰事與她有關。
她走上前道,「東延要的是我,我去邊關。」
安容隴眉頭。
朝傾公主這話怎麼听著不對味?
「你確定她是大周人?」倏然,蕭湛問道。
安容驀然望著蕭湛。
這會兒,她也不敢確定了。
清顏要是大周人,真為了大周考慮,她就該說回北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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