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藍,風輕。
比試場,熱鬧非凡。
安容等人入座後,等了一刻鐘的樣子,皇上和皇後還有鄭貴妃就到了。
這一回的陣仗有些大,不當皇後來了,就連鄭太後和徐太後都出宮了。
用徐太後的話來說,她已經是一只腳邁進棺材的人了,這樣比武奪帥的盛舉,她錯過這一回,估計就沒有下一回了。
待皇上坐定,皇後便指著遠處道,「皇上,您瞧,今兒來參加比試的將軍和世家少爺可真多。」
鄭貴妃瞧見那百來號人,有些頭疼,「皇上,這比武奪帥,也不知道比些什麼,這要一個個的上,怕是要到天黑才能回宮了。」
她一說這話,徐太後就冷了眉頭道,「比武奪帥,是關乎江山社稷的大事,怎麼在鄭貴妃眼里,就成了兒戲,你要吃不了那個苦頭,可以先行回宮。」
鄭貴妃臉一白,眸底閃過一抹寒芒。
她咬了咬牙,笑道,「我這不是關心您和鄭太後的身子嗎,怎麼就成拿江山社稷當成兒戲了?」
鄭太後瞥了徐太後一眼,警告的看了鄭貴妃一眼,沒有。
鄭貴妃暗氣不已。
祈王救了皇上一命,而且武功之高,遠在二皇子之上……這一回的比武奪帥,二皇子勝算全無。
連贏的幾率都沒有,她能提的起興致來才怪了。
她才說了一句話,那死老太婆就嗆駁她。不就是想讓皇上厭惡她嗎!
想著,鄭貴妃笑道,「蕭表少爺是蕭老國公一手培養的,不論是武功還是謀略都不錯,祈王的武功,連皇上都夸贊,想必正帥副帥就是他二人了吧?」
說著,鄭貴妃話鋒一轉,笑道,「幸好祈王沒有早日離京去封地。不然可就錯失這比武奪帥的機會了。」
鄭貴妃的話。很平常,並未帶什麼刺,卻叫徐太後的眉頭隴了起來。
她這是提醒皇上,祈王本來是沒有參加比試的機會的。他本不應該留著京都。
而且一個親王。掌握著兵馬。這原本就是一件犯忌諱的事。
更何況祈王是她一手養大的,當年,她是最不希望皇上登基為帝的人。
徐太後瞥了皇後一眼。有些話她不好開口,皇後可以。
皇後笑道,「鄭貴妃,正帥副帥之職,要比武定奪,這開沒開始呢,你就先下定論了,這場比試豈不是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而且京都武功高者,不勝枚舉,比如瑞親王世子,東欽侯世子,永寧侯世子……。」
鄭貴妃冷冷一笑,真是狗腿一只,人家徐太後心底,祈王可比你兒子三皇子重要,你傻啊幫她。
「皇後,我只是說蕭表少爺和祈王的勝算大一些,可沒說絕對,要不,你我打個賭如何?」鄭貴妃笑的妖嬈嫵媚,「若是我贏了,你就不再想著收回鳳印,皇後覺得如何?」
皇後臉一青,「你……!」
「你什麼啊?皇後不敢賭了是不是,這麼說來,你也覺得他們的勝算比三皇子大是不是?」鄭貴妃落井下石,笑的自信。
她得不到的東西,皇後也別想得到!
皇後當即就怒了,「混賬,鳳印豈是你拿來做賭注的?!」
鄭貴妃赫然一笑,壓根就不怕皇後,「我哪有那膽子啊,可不像某些人,膽大妄為,連皇上的獨幽琴都敢踫……。」
「夠了!」皇上臉一沉,呵斥道,「再多說一句,就給朕即刻回宮!」
鄭貴妃和皇後兩個互瞪一眼,再不。
左相抹了抹額頭,這兩個主,從後宮斗到宮外來了,一會兒二皇子和三皇子還不知道斗成什麼樣子了。
左相站起來道,「皇上,時辰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皇上點了下頭,道,「開始吧。」
左相領命,走到前面,大聲道,「諸位且安靜,今兒來爭奪十萬大軍元帥的人實在太多,邊關戰況緊急,朝廷還有許多政務需要處理,為了節省時間,需要先淘汰一批湊熱鬧的人。」
說著,左相指著遠處,兩個官兵抬過來的石頭道,「能單手舉國頭頂的人,才有資格參加比武奪帥。」
左相一說這話,不少人就望著那石頭,眼皮子抽筋了。
兩個官兵抬著都夠吃力了,這要單手舉起來,也太狠了一些吧?
這不,有人質疑了,「左相大人,這要求未免也太苛刻了,除了武將,還有文將呢。」
左相被問的,嗓子一噎。
恨不得抬手去抽人了。
不是因為被人嗆駁了,而是這當眾忤逆他,讓他下不來台面的人是他兒子,鐘一彥。
自己已經下令不許他參合比武奪帥一事了,他還跑來丟人現眼,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還奪什麼帥。
可自己的兒子的話,又有些道理。
自古除了武將,還有文將呢。
就是那種武功平平,剛剛好能騎馬隨軍,論真刀真槍,那是菜鳥。
可論起智謀,足矣敵得過千軍萬馬。
有鐘一彥帶頭,那些武功不咋地,看著大石塊就眼珠放直,打起了退堂鼓的人,瞬間又有了希望,當即就喊道,「文將!文將!」
呼聲之高,便是隔了很遠的皇上也听見了。
當即皺眉頭,「怎麼回事?」
左相回頭,苦笑道,「皇上,臣教子無方,讓他臭小子瞎起哄,好好的比武奪帥,他非得說武將可奪帥,文將也行。」
裴右相听後,笑道,「左相,我覺得一彥世佷說的也不錯,文將確實也能奪帥。」
右相說可以。其他文臣也出來說行。
本來文臣武將,那是說不到一塊兒去的,但是文將這個詞,叫他們眼前一亮。
這不就是所謂的入能為相,出能拜將嗎?
蕭老國公掃了那些世家少爺一眼,道,「確實,不能因為他們武功平平就沒了奪帥的資格,大將軍,乃三軍統帥。要的更多的還是謀略。而不是匹夫之勇,不過,那些手無縛雞之力,在馬背上顛簸不了兩個時辰的世家小子就免了吧。嬌嬌弱弱的。上了戰場。敵人追來,騎馬不行,跑路不行。不是被殺就是被俘虜,這樣的大將軍,不是保家衛國,而是拖大周的後腿了。」
蕭老國公說著,一群人腦補那畫面。
所有的將士們都跑了,唯獨大將軍在後面,死命的跑也追不上,氣喘吁吁的被俘虜……
不由得笑的肚子抽筋。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叫人犯難了。
皇上笑道,「右相,這都有道理,該當如何?」
裴右相笑道,「既然那些世家少爺要當文將,這武將比武,他們自然比謀略,考他們兵書策略,或拿戰場上出現的問題來考他們,若他們也能一路劈關斬將,又經受的起馬上顛簸,便是武功平平,授予他們大將軍之職也未嘗不可。」
皇上听了裴右相的主意,笑道,「這主意極好,就這麼辦。」
皇上話音剛落,靖北侯就站出來了,「皇上,這主意很差啊,我兒子怎麼辦?」
皇上臉一黑,「這是選大將軍,朕管你兒子?」
靖北侯輕咳了一聲,「不是,皇上,軒兒武功不怎麼樣,可是卻看了一腦袋的兵書,有些甚至倒背如流了,從小到大,他主意向來很多,雖然很餿,但還挺管用,我怕萬一他獲勝了怎麼辦……。」
他不是怕兒子奪不了大將軍啊,而是怕萬一叫他奪了可怎麼辦?
一群大臣臉皮抽了一抽,不否認,靖北侯的擔憂有道理啊。
什麼欲擒故縱,聲東擊西……都是靖北侯世子的慣用手法啊。
裴右相撫著腦門,道,「靖北侯,世子如今人在哪里呢,他好像還沒來呢。」
靖北侯這才想起來,自家兒子不在啊,瞬間放心了,還出主意道,「他這會兒是不在,不過最好還是點一炷香,免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蹦出來了,到時候晚來了,也能把他排除在外了。」
一群大臣,「……。」
他真的是靖北侯世子的親爹麼,怎麼覺得他好像望子成蟲啊?
兒子奪大將軍,那是祖上積德,祖墳上冒青煙的事啊,怎麼到他這里就這個愁那個愁的呢?
皇上腦門上有黑線,「他這會兒在哪里廝混呢?」
靖北侯說不知道。
但是靖北侯一早就派人去找他了,這不趕回來稟告道,「世子爺在醉仙樓跟人搶燒雞……。」
搶燒雞?
蕭老國公氣的頭暈,人家都來搶兵權,他卻去搶燒雞!
皇上笑了,擺擺手道,「我看他有燒雞就足夠了。」
一群大臣憋出內傷了,望著靖北侯,一臉的笑意,「靖北侯,你好像對自己兒子了解的還不夠啊。」
靖北侯皮也很厚,連軒完全是遺傳,他不怒反笑,「話我已經說了,到時候軒兒來搶,可別說我沒提醒。」
他的兒子,他不了解誰了解?
搶完燒雞,肯定來搶兵權。
凡是搶的,他都喜歡。
大家笑歸笑,不過香還是點上了。
鑼鼓一敲,比試便開始了。
第一局,舉石。
考驗的是臂力。
參賽的人很多,不過能將沉重的石塊舉國頭頂的卻不多,但也有五六十人了。
等最後一人舉石後,便在一旁點了一炷香。
一炷香燒完,沒來的人,便沒了資格。
文將的比試,第一題很簡單。
寫十本兵書的名字。
就是這樣簡單的問題,讓那些想渾水模魚的世家紈褲想的是絞盡腦汁。
書名好寫,可是誰著作的,可就難比登天了。
這不,一下子就淘汰了一大半,只余下寥寥十幾個人。
同樣,也點了一炷香。
這一炷香內,有稀稀疏疏的人比試,不過大多以失敗告終。
真有心奪帥,哪里會遲來,完全是閑得慌,湊個熱鬧,踫踫運氣罷了。
有些風,那香燃燒的格外的快些。
這不,很快就要燒完了。
月郡主有些焦急,「他不會不來了吧?」
蕭錦兒笑道,「你希望他奪帥?」
「……不是,我想看他被打。」
蕭錦兒,「……。」
寧縴柔指了那香道,「再數二十下,估計就滅了。」
月郡主在心底默數。
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三……。
最後三下時,有官兵敲鑼鼓。
才敲了一下,就听到馬蹄聲傳來。
她瞥頭一看,可不是連軒騎馬奔了過來。
敲第二下的時候,連軒將手里的燒雞一丟。
踩著馬背,便躍上比試台,沒有彎腰,腳一勾,就將石頭踢了起來。
這時候,第三下鑼鼓敲響了。
石塊掉下來,連軒用力一握。
石塊吧嗒一聲響。
瞬間成了幾瓣。
再看連軒,嘴里還叼著一個大雞腿,手里舉著剩下的石棍,在風中凌亂……
他只是想得瑟一下,沒想到得瑟過頭了。
形象全毀啊。
不過這樣充滿力量的感覺……好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