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數日了。
這一天,風輕雲淡,天上的雲像是棉絮一般,風一吹就散了。
軍帳內,安容在看賬冊,她煙眉緊鎖,越翻賬冊眉頭越皺。
芍藥端了糕點茶水過來,見安容蹙眉,問道,「少女乃女乃,怎麼了?」
安容沒有回答,一旁幫著看賬冊的海棠,回道,「上個月,各大鋪子的盈利少了將近三分之一。」
芍藥愣了一下,「不是吧,少了三分之一,怎麼會少這麼多?」
海棠點頭,「少女乃女乃說,這還只是開始,往後估計會更少。」
安容翻了幾遍賬冊,確定盈利是少了三分之一。
她嘆息一聲,「這一仗還不知道要打多久,等不打仗了,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恢復到打仗之前的光景。」
幾天前,朝廷已經頒布了聖旨,為了()抵抗東延和北烈的進攻,招募新兵。
以前招募將士,全憑大家自願,現在是下旨要大家入伍。
凡是家中有三個以上男丁的,必須有一個要征召入伍,上戰場保家衛國。
這還是開始,等邊關的將士損失到一定程度,朝廷會重新頒旨,讓兩丁之家,抽一人食軍餉,打到最後,估計只要年滿十五,都要上戰場與敵人廝殺。
歷史上,不乏因為戰亂,造成十室九空的慘劇。
在這樣的情況下,鋪子的生意怎麼可能好的了?
雖然她做的是有錢人的生意,可有錢人做的大多都是尋常百姓的生意啊。有錢人手里的錢少了,誰還有事沒事就買玉環金釵,胭脂水粉?
偏偏還國庫空虛,沒準兒哪一天,朝廷就會頒旨加賦稅了。
見安容有一下沒一下的嘆息,海棠寬慰她道,「少女乃女乃,你也別想太多了,東延和北烈也不比咱們好到哪里去,咱們困難。指不定她們比咱們更困難。」
芍藥連連點頭。贊同海棠之言。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寬安容的心,外面,有官兵喊道,「芍藥姑娘。你家夫君來了!」
芍藥怔怔的。半晌沒反應過來。
外面官兵又喊了一句。「你家夫君李將軍來軍營了,你還不快去迎接他!」
芍藥臉騰地一紅,尤其是海棠捂嘴笑。笑的芍藥恨不得鑽了狗洞好。
她轉身便走,要去找拿她開唰的官兵算賬,只是等她掀開帳篷,哪里還見到那官兵啊,人早溜了。
海棠也鑽了出來,道,「難道李良將軍真的來軍營了?」
芍藥鼓著通紅的腮幫子,哼了鼻子道,「他來不來,管我屁事啊?」
海棠失笑,「真不關你的事?」
「就是不關我的事!」芍藥重聲道。
海棠見她皮薄還嘴硬,不與她爭辯,笑道,「你不去前面瞧瞧,那我去。」
說著,就往前面走。
芍藥朝她背影呲牙,然後進了軍帳。
彼時,揚兒已經醒了,安容正抱著他喂女乃呢。
芍藥在忙自己的事,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是誰嘴快,把她是李良未婚妻的事捅了出去,她性子又爽朗,時不時的就去軍醫那里幫忙,在那些將士們眼里,芍藥和海棠是賢惠的不能更賢惠了,誰能娶到她們兩個,那是祖上積德的好事。
然後,芍藥名花有主的事就傳開了,沒少有人打趣她也是將軍,還打趣海棠,說她也要嫁個將軍才好。
前些時候,芍藥和海棠就滿十五歲了,女兒家及笄是大事,雖然在軍營里,條件簡陋,安容還是派人去鎮子上,打造了一根金簪送給她和海棠。
芍藥的金簪,是芍藥花。
海棠的金簪,是海棠花。
兩丫鬟是喜歡的夜里睡覺都要看上十幾回才能安心入睡。
一般女兒家,都是及笄之前定親,等及笄了就出嫁。
那些將士們就打趣芍藥了,說她該嫁人了,將來也生個小將軍,只是她在軍營,李良將軍在京都,這相隔千里,怎麼嫁啊。
不知道是芍藥回京都嫁人呢,還是李良將軍來軍營呢,貌似李良將軍來軍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這些將士們就盼著李良早些來軍營,芍藥都听膩味了。
芍藥篤定今兒也是惡作劇,是有人故意打趣捉狹她的。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李良真的來軍營了……
海棠前去迎接,她也是逗芍藥玩的,她是去看看 月郡主,誰想趙風告訴她,李良真的來了。
海棠扭了眉頭看著趙風,有些不信,「你沒騙我?」
趙風笑道,「好好的,我騙你做什麼?」
海棠臉兀的一紅,也是,李良將軍又不是她的夫婿,騙她做什麼?
海棠想回去告訴芍藥,可是不用想也知道,芍藥不會,索性就繼續去找 月郡主了。
趙風告訴她道,「顏王爺也來了。」
這是讓她把這個好消息告訴 月郡主,讓她也高興。
海棠趕緊去把這消息告訴 月郡主。
月郡主一听,就要下床迎接顏王爺。
她月復中胎兒已經滿九個月,這幾日就要生產了,肚子聳著,多走一會兒,就渾身難受,所以大多時候,還是臥床休息。
只是她心情激動,起猛了些,肚子一疼,她就驚叫了起來。
海棠還以為她叫,是因為孩子踹她,誰想 月郡主道,「海棠,我好像要生了。」
海棠一時有些慌了神,等鎮定下來,趕緊出了軍帳,告訴守帳官兵道,「快去告訴少女乃女乃和世子爺,就說郡主要生了。」
兩官兵互望一眼,趕緊去稟告。
安容得了消息。把揚兒交給芍藥照顧,就過來了。
雖然安容會醫術,也生了揚兒,甚至在京都街道,還救過一對母子,可接生,她真的不大會啊。
半個月前,她就傳了信去鎮子上,讓紅綢幫忙找兩個穩婆,只是軍營重地。等閑之人不能來。所以穩婆住在小院里。
這會兒 月郡主才剛剛陣痛,要生還早。
安容趕緊吩咐官兵去接穩婆來。
月郡主疼的滿頭大汗,安容幫她擦拭額頭。
外面,顏王爺來了。他要進來看看 月郡主。但是被海棠攔下了。
顏王爺也就不進了。只是他火氣全轉到連軒頭上了。
「靖北侯世子呢, 月在生孩子,他跑哪去了?!」顏王爺很不高興。
做的。岳丈來軍營,大將軍都親自迎接,偏他不在,連蕭湛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這怎麼做副帥的?!
可連軒不在,找不到他人,顏王爺也拿他沒輒。
安容抽空出來說了幾句話,大體就是生孩子還早,外面天還冷,不用在外面守著。
顏王爺就去了議事大帳。
半個時候後,連軒才回來。
他是手拿了兩串糖葫蘆進的議事大帳,當時顏王爺就差點氣暈,忍著一腔怒氣問,「你去哪兒了?」
連軒是那種前一秒能把你氣的半死不活,但下一秒能生生把你憋死。
他舉了舉手里的糖葫蘆道,「 月嘴饞,正好今兒我沒事,就去鎮子上給她買幾串糖葫蘆回來。」
听听,他可不是故意不迎接顏王爺的。
他是一心記掛著 月郡主呢,身為將軍,不好以權謀私,就親自跑鎮子上買糖葫蘆,這也算是違逆軍規的事了,對 月郡主夠好了吧,你這個做爹的,總不至于和懷了身孕的女兒爭寵吧?
顏王爺一口氣憋胸口,差點沒憋死。
連軒覺得還不夠,坐下來,拿了兩串糖葫蘆不知道怎麼辦好,最後問顏王爺,「 月在生孩子,沒法吃糖葫蘆,我一直拿著也不是個事,岳父,你要不要來一串?」
顏王爺臉黑如炭。
蕭遷撫額,他絕對自家表弟有受虐的傾向。
這不是存心的撩撥顏王爺的怒氣嗎,糖葫蘆那是女兒家喜歡的,就是他吃都覺得丟臉,何況是顏王爺了。
顏王爺深呼兩口氣,瞥了頭,不看連軒,和蕭湛商議軍情。
顏王爺押送祈王去了京都,之前受了些傷,在京都修養了些時日,等傷一好,就來軍營相助蕭湛。
蕭湛傳了五六位大將軍前來,一起商議。
以前,蕭湛都是被動防御,現在要主動出擊了。
兩個時辰後,定下作戰方案。
顏王爺帶五萬兵馬,連軒和蕭遷帶六萬兵馬,再加上蕭湛有八萬兵馬,兵分三路進攻東延。
剛商議完,外面就有官兵進來道,「郡主生了,是個小少爺!」
官兵話音未落,一道身影一閃,那股風勁差點將他撞飛。
連軒一陣風從議事大帳刮到自己住的軍帳,好麼,差點又把海棠撞飛。
海棠驚魂未定,連軒已經從穩婆手里把孩子抱懷里了。
然後說了一句話,差點把 月郡主氣死。
「有點丑……。」
月郡主體格不錯,又生的快,沒吃太多的苦頭,所以還算清醒,听了連軒的話,再想困也睡不著了,月兌口便罵,「嫌難看,你還我!」
連軒瞅著她,道,「這是我兒子,我說說他怎麼了,難不成我還要拍他馬屁?再說了,說他長得丑是夸他,小時候長得越丑,長大才越俊朗。」
一句話,叫 月郡主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靖北侯跟她說過不少連軒小時候的事,連軒生下來,丑的他娘恨不得扔了他好。
連軒抱了孩子坐到床邊,問她,「你看,是不是長的丑。」
月郡主那個咬牙啊,「是!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丑的厲害!」
安容,「……。」
軍帳外,顏王爺,「……。」
不行了,她的出去透透氣,不然非得笑死不可。
她不敢想象,讓連軒和 月郡主帶孩子,會把孩子帶成什麼樣子。
安容才出軍帳,就有官兵過來道,「少女乃女乃,小將軍哭半天了。」
安容一听,趕緊邁步回軍帳。
遠遠的,就听到揚兒的哭聲。
安容進了軍帳,從芍藥懷里接了揚兒,輕輕的哄著。
外面,海棠拎了個包袱進來,遞給芍藥。
芍藥看著她,「給我做什麼?」
海棠笑道,「這是李良將軍托我轉交給你的,還有一些別人托他帶的信。」
芍藥臉騰地一紅,海棠把包袱一塞,芍藥就順勢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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