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門窗緊閉,穆文義幾兄弟不知里面的動靜。
穆文義額上的青筋突起,雙眼冒火,拍著桌子怒道,「父親真是過份,不去請太醫,卻讓幾歲的孩子幫母親看病。
這不是拿母親的性命開玩笑,那又是什麼?」
穆文智也點頭贊同,「沒錯,父親平時總罵我不穩重不上進,我瞧他今日的做派才是真的不穩重呢,他對母親可一點也不關心。」
「老四,你怎可那樣說父親?」穆文禮立馬出聲斥著。
但很快他也道,「不過,父親此舉的確欠考慮。但父親對母親還是關心的,否則之前也不會四處請大夫。」
穆瑩瑩則十分好奇的道,「我真不明白爹為何就是不願去找向院使,人家向院使都開了口,只要爹親自去找他,他就派太醫過來。
之前請其他人的功夫,太醫早就*無*錯*小*說wWw.WCxiaoShuo.com來開過方子,真是奇怪。」
她的話,穆文義深以為然。
他道,「瑩瑩說的是,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十分奇怪,憑著我們定遠侯府與皇家的關系,府中若有人身體不適,請位太醫來瞧瞧總不是難事。
可父親從不請太醫,好像對太醫們都有仇似的,我曾問過父親原因,但他一直不肯說。
還有這位向院使,他又為何非要父親親自去請呢?難道他認識父親不成?」
「是很令人費解。」穆文禮輕頷首。
兄妹幾人憤怒不滿著。
秋菊匆匆進來稟道,「二爺。大舅老夫人來了。」
大舅老夫人也就是汪氏的大嫂,汪正奎的妻子董氏。
「快請!」穆文義趕緊迎了出去。
一位身著墨綠色妝花錦比甲的四旬婦人帶著丫環快步而來。
婦人身量中等,膚色白女敕,身姿苗條若二八少女。
「大舅母。」穆文義兄妹忙低身行禮。
婦人就是董氏。
「二郎,你母親情況如何了?你父親人呢,怎還未去找向院使?」董氏一開口,就是責問的語氣。
「父親正帶人在里面給母親瞧病。」穆文禮答道。
「哦,你父親從哪兒請來高明的大夫?」董氏問。
穆瑩瑩上前一步道,「大舅母,您有所不知。哪兒是什麼高明的大夫。是我大哥家五歲的女兒呢。」
「什麼?五歲的孩子能給人治病!這不是胡鬧嗎?我瞧瞧去!」董氏滿面的怒色。
說著就帶了丫環進正廳。
但她又看了眼穆瑩瑩,丟下一句話,「瑩瑩,兩年未見。你怎老成這樣了?」
然後扭頭進了正廳。
死老太婆。你說什麼呀。你是來探病還是來罵人呢?
穆瑩瑩頓時愣在那兒,一顆心被打擊的碎成了渣。
下意識模模臉,又抬眼去看前面董氏。
董氏步態婀娜多姿。發如錦緞,從身後瞧,根本不知她是五旬婦人。
老妖精!
穆瑩瑩恨恨的咬了下牙。
董氏進了正廳,見內室的門緊閉著,就對穆文義道,「二郎,上前去敲門,就說我要進去探病。」
穆文義听話的上前去敲門,「大哥,你轉告爹一聲,大舅母來了,想看看母親,大哥你趕緊將門開了吧。」
「請大舅母在外間稍事休息。」穆文仁在里面應,沒有開門的意思。
董氏頓時怒了,對穆文智道,「四郎,將門給踹開。」
「好 !」對這種事,穆文智很樂意,立馬撩了袍子就要上前動腳。
「老四等等,不可如此魯莽。」穆文禮趕緊拉了穆文智,並對董氏道,「大舅母,您還是請坐下來等吧,踹門不妥。」
他對董氏很不滿,這可是定遠侯府,她一來就要踹門,太過份了!
董氏更怒,用雪白的手指點著他們三兄弟恨,「你們幾個呀真是傻到家了,就這樣傻乎乎的在外面等著,由著別人在那兒折騰你母親。
萬一你母親出了什麼事兒,看你們怎辦,世上可無後悔藥吃。
老四,听我的,將門踹開!」
穆文智看向穆文義,似征求他的意見。
穆文義點點頭。
穆文智抬腳欲踹之時,內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老四,你做什麼?」定遠侯沉著臉斥。
「沒……沒什麼。」穆文智忙將抬高的腳放了下來,躲向穆文禮身後。
董氏看著定遠侯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侯爺不去請太醫,卻讓一個乳臭未干的孩童為妹妹看病,這是唱得哪一出啊?
知道的認為侯爺太寵愛妹妹,擔心妹妹的病,連孩子都要帶來給妹妹治病。
不知道的還以為侯爺拿妹妹的性命當兒戲,竟將妹妹的性命交給一個孩子手上,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太荒唐啊。」
「大哥大嫂要是真疼愛表妹,早就請了太醫請來,而不是站在這兒說風涼話。我要是拿表妹性命當兒戲,依著她做下的那些錯事,我早就不管她。」定遠侯冷冷的應道。
他與汪氏本是表兄妹的關系,他母親是汪氏的姑母。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還反過來怪我們不成?」董氏被堵得胸口一悶。
「這是我們定遠侯府的事,怎敢怪罪他人。」定遠侯硬梆梆的應。
方才董氏所說的話,他在里面全都听見了。
「是嘛?那如此說來,侯爺是有了好辦法來救救妹妹了?」董氏諷道。
「那是當然。」定遠侯肯定的點頭。
「父親,真有辦法了?」穆文禮忙問。
定遠侯點頭道是,然後不理會董氏。讓穆文仁與決明二人去杏林堂抓藥。
董氏將凌厲的視線落在穆錦晨身上,問,「你就是穆二小姐?你會治病?」
「嗯,我是穆錦晨,對醫略懂皮毛。」穆錦晨很乖巧的應著。
「略懂皮毛就敢為人看病?」董氏不客氣的道。
「老夫人,我這是謙虛呢,您難道沒听出來嗎?」。穆錦晨正色道。
董氏眸子一瞪。
一口老血涌入喉間,又被生生的給壓了下去。
穆錦晨不等她再說什麼,立馬又接著道,「老夫人。您可千萬別生氣喲。內經有雲,發怒容易傷到肝髒,導致肝氣郁結,容易引發各種不好的疾病呢。
像我祖母。此次就是生氣得了外感。因未及時醫治。才病成這樣的。
所以我們要想身體健康,應該心胸寬廣……」
看著穆錦晨小嘴一張一合的說著養生之道,董氏眼角在抽搐著。
她想揍這死孩子。怎麼听怎麼像在指桑罵槐。
噗!
定遠侯剛入喉的一口茶差點兒沒噴出來。
看董氏吃癟是件令人愉悅的事兒。
董氏坐不住了,甩了帕子起身去看汪氏。
穆錦晨笑眯眯的住了口,並喝茶潤潤嗓子。
方才之言雖說是故意用來氣董氏,但卻無半句虛言。
生氣是真的對身體不好,肝氣郁結還會影響到心,耗傷心氣而心神不寧,進而出現心情抑郁,情緒波動,最後導致失眠多夢易驚醒等證。
所以凡事肚量大些想開些,勿要鑽牛角尖,更別去費盡心思去害人,開心是健康最好的良藥。
像汪氏,若不是處心積慮的想害寧氏,以至最後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而動了怒火,又怎會病到如此田地。
穆文仁將藥拿來,定遠侯讓決明去煎藥。
藥十分簡單,只有三錢柴胡加一兩生麥芽,將它們放在一起熬水給汪氏喝下去就成了。
藥很快熬好並端了上來。
但董氏卻不讓給汪氏服用,「不成,這藥可不是衣裳,豈能隨意亂服,萬一出了喝出了事來誰負責。
你們不心疼你母親,我心疼!」
「我負責!」定遠侯面對嘰歪的董氏十分惱火,拍了桌子怒道,「要是喝出了問題來,我償命!喝!」
「好,我不管了。」董氏也拍案而起,扭頭便走。
穆文義忙追上去去勸。
定遠侯話說到了這份上,穆文禮他們幾個還能說什麼,只得幾人合力將藥給汪氏喂了下去。
藥喝下不到一刻鐘,汪氏竟然睜開了眼楮,輕輕模著肋下,奇道,「這兒不疼了。」
「娘,真的嗎?」。穆瑩瑩喜道。
汪氏在痛暈之前不僅僅月復部脹痛,肋下更是痛得難以忍受,後來被痛暈了過去。
「真的。」汪氏點頭。
穆文禮也松了口氣。
又過了一刻鐘的功夫,汪氏忽然申吟一聲。
「娘,怎麼了?」穆文禮他們忙問。
「喲,肚子痛,快扶我起來。」汪氏捂了肚子,迫不急待的去掀被子。
她有了便意。
穆瑩瑩趕緊讓春荷她們上前扶了汪氏去淨房。
等汪氏出來之時,精神明顯好了起來,病氣去了五分。
「現在感覺如何?」定遠侯上前問。
汪氏模了模肋下和月復部,欣喜的道,「侯爺,肋下不痛了,月復部也不脹了,好了!」
大病初愈,有撿了條命的感覺。
「沒事就好。」定遠侯一直緊繃的弦這才松了下來。
而穆錦晨也松了口氣,終于成功了。
她前在秋楓園就曾琢磨過汪氏的病,當時還沒什麼頭緒,後來看了黃大夫開給寧氏的方子,忽然大悟,同時想到有醫書上記載差不多的病例。
汪氏之所以喝了承氣湯無效,是因肝氣郁滯不通,藥力無法發揮。
她就想到用疏通肝氣的柴胡與生麥芽,先幫汪氏疏通肝氣,然後再觸發大承氣湯的藥力。
「是侯爺救了妾身。」汪氏看著定遠侯,眸中柔情滿滿。
雖然痛得暈沉沉,但還是知道他為了她的病,四處奔波為她尋大夫。
看來在他心里,她還是有份量的,以前是她誤會了。
這樣一想,汪氏的眼神越發柔和起來。
定遠侯面對她深情的眼神,眉頭擰了擰,「你先好好休息,有些事等你病好了再說。」
說著,他就帶了穆錦晨離開。
汪氏這一次倒沒有怎麼恨定遠侯,心里反而還甜甜的。
肚子一空,她就覺著餓了,讓春荷去熬粥來。
穆文義兄妹幾人看著病愈的汪氏,感覺像在做夢。
他們到現在都不知到底是穆錦晨治好了汪氏,還是定遠侯。
寧氏听穆文仁說了治病經過,不由感慨,「看來公公對那人還是有感情的,並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樣冷淡。」
屋子里沒有其他人,只有夫婦二人,穆文仁就搖搖頭,「其實並非如此,父親這樣緊張她的病,是有原因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