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瑛三兄妹是從嘉和堂外跑進來的。
三人身後跟著他們的乳母和貼身丫環。
見到寧氏,這些人也紛紛跪了下去。
看著面前跪了一地的人,寧氏雙眸中有寒芒在聚攏。
饒?
每個人都求我饒了這人,饒了那人,可曾有誰饒過我?
這群人要是饒了我,又哪兒會有今日的下場。
別人不饒我,我為何要饒了他人?
「大伯母,求您大發慈悲饒了我母親,瑛兒會一輩子記得您的大恩大德,求您了。」穆瑛雙目含淚乞求著。
額頭重重磕在面前的青石磚之上,發出沉悶的咚咚之聲。
穆瑜與穆瑞二人也學著他的樣子磕頭,為甘氏求情。
外面的動靜里面听得清清楚楚,無人說話,也無人阻止。
(無)(錯)(小說)3W.wCxiAoSHuO.coM寧氏听著三人稚女敕的童聲,看著三人單薄瘦小的身體,眼楮里開始有淚花在閃爍著。
她在想,那日要是汪氏的陰謀得逞,自己肯定難逃被休的命運,那麼圓圓也定會如他們一樣來給自己求情。
而心思狠毒的汪氏定不理睬圓圓的求情,說不得還會諷刺辱罵幾句圓圓,圓圓該有多麼的傷心難過……
想到自己差點兒就要與夫決別,與女兒骨肉分離,寧氏的眼瞬間奪眶而出。
她蹲子扶起年紀最小的穆瑞,流著淚為他拭去眼角的淚水。
穆瑞抬頭對上寧氏滿面淚水的臉,抽泣著道。「大伯母哭了。」
說著他也伸出軟軟的小手去為寧氏拭著眼淚。
「瑞哥兒,你可知你母親為何要受罰?」寧氏問。
穆瑞想了會兒,搖頭,「不知。」
寧氏又問,「那你認為大伯母和二姐是好人還是壞人。」
穆瑞答,「你們都是好人,送我禮物,陪我玩,給我吃好吃的。」
寧氏哽咽著,「瑞哥兒是乖孩子。瑞哥兒你記住。大伯母從來沒想過要害任何人,包括你母親。
你現在還小,有些事你不明白,等你長大後你就知道了。大伯母沒辦法救你母親。你們可以去求祖母。如何懲罰你母親。是祖母說了算,與大伯母無關。」
她沒在穆瑞兄妹面前說甘氏所做的事,不想影響甘氏在孩子們心目中的形象。更不想這些齷齪的事兒污了孩子們潔淨的心。
穆瑞點頭,「嗯,瑞兒這就去找祖母。」
說著他就奔進正廳去求汪氏。
寧氏對穆瑛穆瑜二人道,「瑛哥兒瑜姐兒,你們也起來去求祖母吧,求我是無用的。」
說著,也不管兄妹二人是否起身,她轉身又進了正廳。
正到甘氏面前,寧氏正色道,「甘氏,你令我很失望,做錯了事不僅不知悔改,反而還要孩子跟在後面受罪。
身為母親,你不該拿孩子做武器為自己求情想逃避懲罰。」
穆瑛三兄妹向自己下跪求情,肯定不是他們三人的本意,穆瑞都不知甘氏做了什麼事,又怎知要向自己求情呢?
分明這就是甘氏夫婦事先安排好的一著棋,知道自己對孩子向來心軟,想著自己會看在孩子們的面上饒她這一回。
甘氏想錯了,她越這樣,自己越瞧不起越不會就此放過。
子女是用來疼愛關心呵護的,而不是用來做工具做棋子做武器。
「我……我沒有。」甘氏又強辯了一句。
寧氏沒有理會,向定遠侯與汪氏道,「公公,老夫人,此事就交給二老來處理,我先走了。」
說著,就帶了周嬤嬤與听霜離開嘉和堂,不再多說其他。
至于依然還跪在嘉和堂正廳外的穆瑜和穆瑛二人,她也沒去理會。
並非她心狠,而是身為他們的父母都能忍心讓他們跪在那堅硬冰涼的地上,她一個外人還有什麼不舍和難過的。
穆文義夫婦將穆瑛兄妹當做工具來使,要是對自己奏效的話,那日後就會接二連三的來使,她不想看到天真單純的孩子們卷入這場紛爭之中。
更不會讓這成為自己的軟肋,而受制于他人!
失策了!
看著寧氏離開嘉和堂,穆文義夫婦眼楮里都滑過失望之色。
而定遠侯雙眸中的神色越發凌厲起來。
寧氏回到秋楓園之後,未將嘉和堂所發生的事情告訴穆文仁,不願意他跟在後面受氣心累。
第二日秋楓園所有人都比平時起得早,今天是穆文仁正式去翰林院入職的大日子。
寧氏親自為他穿好官服,並細細的抻平袍角的折痕。
穆錦晨在一旁瞧著,眯了眼楮點頭贊,「爹爹穿官服可真好看。」
穆文仁伸手輕捏了下她的小鼻子,笑著道,「怎麼,平日爹爹穿其他的衣服就不好看啦?」
「沒這個好看。」穆錦晨笑著應。
「壞丫頭。」穆文仁大笑著一把將她抱起,在她粉女敕的小臉上蹭了蹭,道,「圓圓在家可要听娘親的話喲,不可惹娘親生氣喲,不然回來後爹爹要打你小屁屁的。
還有功課一定要按時完成,爹爹回來後是要檢查的。」
寧氏在一旁看著父女二人笑,眉梢眼角寫滿了幸福。
穆錦晨對著穆文仁不滿的撇嘴,「哼,爹爹偏心。」
「啊,爹爹怎麼偏心了?」穆文仁好笑的問,不解女兒為何會這樣說。
在他心中,女兒可是比他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恨不得將世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要給她,怎會有偏心一說呢?
穆錦晨伸出白胖的小手指了指寧氏,「爹爹喜歡娘親多過我。哼!」
「哈哈!」穆文仁與寧氏二人同時捧月復大笑。
這小丫頭還吃起醋來啦。
寧氏上前去逗她,「圓圓,你為何會這樣說呢?爹爹最最喜歡的人就是你呀。」
穆錦晨嘟著小嘴道,「我知道爹爹最喜歡的人是娘親,爹爹一直擔心我會惹娘親生氣,就不擔心娘親會欺負我會惹我不高興,這不是偏心又是什麼,哼!」
「哈哈……」穆文仁再次笑得樂不可支。
寧氏故意虎了臉去瞪穆錦晨,「壞丫頭,你娘親我如此的溫柔賢淑。怎會欺負你一個小丫頭呢。可不許在你爹爹面前壞我名聲呀。」
「爹爹,娘親當著您的面就拿眼楮瞪我,還罵我,這不是欺負我嘛。」穆錦晨立馬向穆文仁告狀。
寧氏就用手去撓穆錦晨的胳肢窩。
穆錦晨怕癢。頓時咯咯笑出聲來。
一家三口幸福滿滿的笑聲令秋楓園所有人的嘴角都往上揚起。
時辰不早了。定遠侯已令人來催。穆文仁這才不舍的放下女兒,與妻女道別。
穆文仁與穆文義同乘了一輛馬車,往皇城而去。
用過早膳後沒多久。汪氏與定遠侯二人一起來到秋楓園。
他們告訴寧氏對甘氏的懲罰結果。
看在穆瑛三兄妹尚且年幼的份上,未將甘氏休出侯府,但活罪難逃。
罰甘氏一年的月例,禁足三個月,並掌嘴二十!
定遠侯向寧氏解釋道,「郡主,後來實在是看著孩子們哭得傷心,我就動了惻隱之心松了口,未將她休出。
相信此次的教訓足以讓她記住一輩子,若再敢有下次,嚴懲不怠,還請郡主能諒解。」
寧氏點點頭,「公公,我不想去為難和懲罰任何一個人,我比誰都希望這樣的事不要再發生第二次,否則我定不會像今日這般好說話。
我只希望咱們定遠侯府上下一派和氣,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她又看向汪氏,「老夫人,勞您轉告其他人,我們一家人只想安穩的過日子,若還有人想在背後施陰招耍詭計的話,一旦被我查出,只有死路一條,到時任誰求情都無用。」
定遠侯與汪氏二人同聲道,「絕不會再有第二次。」
寧氏點頭道好。
汪氏抿了抿唇,訕笑一聲,道,「郡主,這件事解決了,還請郡主早日進宮。」
寧氏道,「老夫人請放心吧,本郡主說話向來算話,我已讓玉郎將貼子帶了過去。」
「有勞郡主。」汪氏松了口氣。
事情說完了,幾人忽然就沒了話說。
寧氏以為他們會告辭時,汪氏忽然又道,「郡主,我年歲漸長,精力明顯一年不如一年。以前你和大郎不在家也就罷了,如今你們都回來了,經了這些事我也覺著累了,我想將掌家權交給郡主,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定遠侯面色一喜。
這提議很合他心意,之前還擔心汪氏會霸著管家權不放,現在她倒主動提了出來,如此甚好。
寧氏卻笑著搖搖頭,「我對京中的人和事了解太少,掌家一事遲些再說吧,還得有勞老夫人辛苦著。」
對管家她真的沒有什麼興趣。
定遠侯很失望,汪氏暗暗高興寧氏沒有真的收下管家權。
又說了幾句閑話,定遠侯與汪氏二人正準備離開時,杏林堂的大黃匆忙而來。
他告訴定遠侯古老來了。
「什麼,古老來了?」定遠侯面色一變。
他老人家不是回老家了麼,怎這樣快就回來了?
下一瞬,他直奔穆錦晨的房間,拉了她就走。
「祖父怎麼了?」穆錦晨滿頭的霧水,手上的毛筆都沒來得及放下呢。
「古老來了。」定遠侯滿臉緊張的看她。
「嘻嘻。」穆錦晨沖他咧嘴一樂,然後將筆遞向白芷。
她隨著定遠侯去了杏林堂。
到了杏林堂,她發現除了古老之外,還有一張熟悉的面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