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錦晨忽略男子鄙視的眼神。
她弱弱的問,「請問這兒是胡絲村嗎?」。
碧波院是爹娘為現在的住宅所取的名字,它所處的村子叫胡絲村。
很有特點的一個名字。
傅暻點頭。
還在村子里,那就好!
穆錦晨悄悄松了口氣,一直擔心被寧古倫給帶去了其他村落。
她現在差不多能肯定眼前男子的身份了。
俊美得不像人,屋子附近不許別人靠近,家里養著體型龐大的狗……
寧嬸的話在她耳旁回響。
可惡的寧古倫竟將她帶到了村東邊的禁地來,這小子真是膽大包天,到現在也沒見他出來,不知是被人給抓起來了,還是躲在哪兒不敢動彈。
該死的混小子!
穆錦晨恨恨的罵著寧古()倫,卻繼續向傅暻示弱,輕聲問,「那您知道碧波院嗎?」。
家中的宅子上面掛著匾額,上面寫著碧波院三個大字。
寧叔寧嬸都在這兒住了五年,男子應該知道碧波院。
碧波院!
傅暻眸子微微閃了下,不由多打量了穆錦晨兩眼,而後點點頭,「知道。」
「那您能送我回去嗎?」。穆錦晨滿面的期盼之色。
傅暻眸子微眯了下,似在猶豫。
過了片刻,他點頭「走吧。」。
「好冷……腳疼腿發軟,走不了路。您能不能背我回去?」穆錦晨雙手抱著身體直打哆嗦,得寸進尺的要求。
通過他救她于稻田之中這件事,能看出他並不像寧嬸所說的那般可怕。
若他真是那十惡不赦之人,完全不用理會她,任由她在冰涼的泥水中掙扎。
他家喜靜,院子周圍不讓外人靠近,可能是有著不得已的苦衷或者其他原因,不好告知外人。
所以她才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同時也通過提這要求,來斷定自己的推測是否正確。
傅暻看她髒兮兮的模樣,眉頭擰得更緊。
見他嫌棄的表情。穆錦晨指著站在那兒一直沒動彈過的大狗。十分委屈的控訴,「那是你家的狗吧,都是它害我變成這樣,要不是念在你剛剛救了我。我……」
「上來吧。」傅暻不等她將話說完。已經背對著她蹲下。語氣很無奈。
他不想與一個小孩子計較。
看著他雖不夠寬闊但很結實的背部,穆錦晨挑著眉壞壞一笑。
哼,誰讓你不看好自家的狗。讓它跑出來嚇人,令我傷了腳腕濕了身,讓你背我回去是天經地義的。
幸好今日溫度夠高,不然還不得將我給凍死了。
還有,她這樣做也是為了寧古倫考慮,眼前這男子功夫應該很好,將他支走,那小子應該更容易從院子里出來。
她這樣想著,然後就不客氣的趴到了傅暻的背上,雙手摟了他的脖子,道,「好啦!」
脖子處濕漉漉的,傅暻感覺很不舒服。
但他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什麼話都未說,然後站直身體。
「等一下,我的兔子。」穆錦晨指了指旁邊的竹簍,然後補充,「那些果子就不要了。」
傅暻看了下竹簍,彎了身子將野兔拿出來放在那只大狗的背上。
就這樣,人背人,狗背兔,一前一後向碧波院行去。
「你真好。」穆錦晨嘻嘻一笑。
傅暻嘴角微動了下,沒有應她。
趴在傅暻的背上,與他如此的貼近,能看到他臉上細細的絨毛,听到他均勻沉穩的呼吸,還能嗅到潔淨布衣上有陽光的味道,穆錦晨的臉莫名的紅了,心跳也加快了一些。
好奇怪的感覺,好好的臉紅什麼呢?
真囧啊!
她趕緊閉上眼楮,不去看他。
胡絲村多良田肥地,範圍很大,雖傅暻家住在村東,碧波院在村南面,但中間相隔著兩百多畝的良田,二家之間的距離並不近。
傅暻背著穆錦晨不緊不慢的走著,身後那只高貴冷艷的大狗背著野兔,也不緊不慢的跟著。
大約行了一刻鐘的功夫,傅暻看著眼前那座高門大宅,停下腳步,低聲道,「到了。」
可身後的穆錦晨並沒有反應,他听到了她輕微的鼾聲,扭頭去瞧。
唇角情不自禁揚了揚。
她竟然睡著了。
這小孩子心得有多寬,竟能在陌生男子的背上睡著,也不擔心被人給賣了。
傅暻暗慨。
他只得將身子動了動,並拔高聲音喚,「小丫頭,到家了。」
‘恩!’穆錦晨輕輕呢喃了下,身子也輕輕動了下,但並沒有醒來,依然睡得十分沉。
傅暻十分無奈的搖頭,沖身後的大狗喚道,「元宵。」
‘汪汪!’那只名叫元宵的大狗立即張口向穆錦晨吠了起來。
听到狗叫聲,穆錦晨頓時被驚醒過來,瞪著迷蒙的雙眼,滿面慌張之色的四處打量,「啊,別過來,別過來!」
邊說話,邊揮舞著雙手。
她一時之間倒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到家了!」傅暻忍不住出聲提醒。
穆錦晨听到他的聲音,這才想起自己還在人家的背上,同時也想到方才在他背上睡著了。
她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之前因為太過窘迫就閉上了眼楮。
太陽暖暖的曬在身上,听著他的心跳聲,她竟然……竟然就睡著了。
實在是太累了!
她這樣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謝謝!」穆錦晨忙向他道謝,然後從他背上下來。
有點兒不好意思,這樣都能睡著。真是很丟人。
傅暻從元宵身上將野兔拿下來遞向她,並指了指碧波院,「這幾步路應該可以走吧。」
「可以的。」穆錦晨點頭。
傅暻輕輕點頭,然後轉身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元宵用特有的高貴冷艷眼神看了她兩眼,然後慢吞吞的轉身,邁著優雅的步伐不緊不慢的去追傅暻。
穆錦晨看著傅暻挺拔的背影微微愣神。
「小姐,你在看什麼?」白芷溫柔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啊,沒看什麼。」穆錦晨被驚得回過神來,忙轉身去看白芷,並順手將手中的野兔遞向她。
白芷接過兔子。向她方才看的方向瞧了瞧。
田野里有不少做農活的村民。也不知小姐到底在看什麼。
白芷收回視線,這才發現穆錦晨模樣很狼狽,驚得手中的兔子掉在地上,瞪大雙眼忙問。「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白芷你別擔心。我只是不小心掉人家稻田里啦。快回去換衣服吧。」穆錦晨忙笑著解釋。
「真的是這樣?不是被別人欺負了?」白芷滿面的惶恐之色。
穆錦晨挑了挑眉,侃道,「你家小姐我這樣彪悍。有誰也欺負我呢。」
白芷見她一臉的輕松之色,不似說假話,這才安心。
她將兔子撿起來,扶了穆錦晨的胳膊。
二人剛跨進院子里,白芷忽然又驚,「小姐你回來了,古倫少爺呢?」
「表哥還沒回來呀?」穆錦晨也被驚了下。
依表哥的速度,如果一等她和那人離開就出來的話,他早該到家了才是呀。
可他到現在都還沒回,看來有些麻煩了。
其實她一直很想問傅暻有沒有見到寧古倫。
可又擔心人家根本沒發現他,這樣一問倒不打自招了。
她在圍牆外面,又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人家自然不會拿她怎樣,可表哥拿弟弓箭偷偷進了人家的院子,可就有些說不清楚了。
而且依著他的功夫,一般人也是為難不了他的,所以她一直抱著僥幸的心理,沒有向傅暻打听寧古倫的下落。
白芷意識到可能是出了事,嚴肅的問穆錦晨,「小姐你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穆錦晨四下瞧了瞧,壓低聲音道,「回房再說吧。」
白芷點頭。
繞過寧氏的視線,主僕二人迅速回了房。
白芷吩咐小丫環去打熱水給穆錦晨沐浴,她一邊為穆錦晨找干淨的衣裳,一邊催,「小姐,快告訴奴婢發生了什麼事兒,事關古倫少爺的安危呢。」
穆錦晨就一五一十將事情經過原本說了下,包括傅暻送她回家一事。
當然略去了她莫名臉紅、心跳加快和後來看著他背影發呆的細節。
听完經過,白芷忍不住跺著腳急,「古倫少爺怎地這般大膽,寧嬸分明說了那地方很古怪,他偏要往那兒跑,這可怎麼辦?要是知道這事,還不知會急成什麼樣子呢?」
穆錦晨冷靜的說道,「白芷你先別急,依我看那戶人家並非不講道理之人,否則方才就不會饒了我,更不會送我回來。
我們再等一下,表哥要是再不回來,那只有麻煩娘親出面了。」
「行,小姐您趕緊將沐浴更衣,可別著涼。」白芷點頭。
穆錦晨洗了熱水澡,換上干淨的衣裳,整個人舒服很多。
腳腕處的傷已經不疼了,但還有些泛紅,涂了些特制的藥膏,明早應該就能完全看不出受傷的痕跡了。
可寧古倫依然未歸。
穆錦晨也不由著急起來,硬著頭皮去找寧氏。
寧氏剛吐了一回,正歪在美人榻上歇著,臉色有些泛白,見她進來,虛弱的向她招手,「圓圓過來,古倫人呢,你們今日成果如何?」
「今日運氣不好,娘親,您身體怎樣?」穆錦晨見母親這樣,哪兒還敢說寧古倫的事,看來只能另想他法了。
「我沒事,休息下就好。」寧氏微笑著搖頭。
「那娘親您先休息,遲些我再過來陪您說話。」穆錦晨軟聲說道。
寧氏仔細看著她,問,「圓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
「我的事情哪兒敢瞞娘親您呢。」穆錦晨摟了摟寧氏的脖子撒嬌。
寧氏知道她的性格,要是不願意說,怎麼問都無用,也就不再追問。
穆錦晨趁機退了出來,然後去找寧叔。
他在胡絲村生活了五年,對這兒的一切比她熟悉,只有找他幫忙了。
寧叔听說寧古倫偷偷闖進了傅暻家,大驚失色,「古倫少爺怎麼……唉!」
「寧叔,那您可有什麼辦法去救表哥呢?」穆錦晨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