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郎中一時錯愕,章江氏只好挑明話題道︰「我是問阿思她經過這一場折騰,日後是否還能懷孕生子。」
章江氏巴巴地望著劉郎中,劉郎中卻仍舊拿不定主意,支吾著不願直答。
章江氏急了︰「怎麼?難道阿思無法再生育了嗎?」。
劉郎中暗忖,章思穎是吃了她第二幅加了劑量的墮胎藥之後才流干淨了月復內胎兒,虎狼之藥藥效威猛,對身子自然是摧枯拉朽,章思穎想再懷孕比登天還難,這輩子基本沒機會再做母親了,可是如若自己實情相告,難保章家不會刁難自己,畢竟藥方是自己開的。
想到此,劉郎中起身誠惶誠恐道︰「章夫人,開花結果乃天道自然,不可違逆,此時就說章大小姐恐難再孕為時尚早。小姐尚年輕,好好調理身子,他日得配良緣,生下一男半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劉郎中如此說,章江氏心頭一塊石頭落地。
「如此,多謝劉大夫,還請劉大夫多開些調理身子的方子,無論藥材多名貴,都沒所謂,只要阿思能早日復原。」
章江氏說得好爽,于劉郎中耳內听來不過是富人的市儈之言,只見劉郎中隱忍道︰「在下一定竭盡全力。」
出了門,見章乃春仍立在廊下,劉郎中上前打了招呼。
「這麼快就談好了?」章乃春笑吟吟的。
劉郎中點頭。
「我讓四兒派馬車送你回藥房。」章乃春熱情地送劉郎中向外走去。
劉郎中道︰「在下暫時還不回藥房,我要去白府走一趟。」
「白府?」章乃春眼前一亮。「可是強金閣那戶白府?」
劉郎中道︰「正是。」
原來,劉郎中昨日一大早給姜湖包扎好傷口之後,約好今日再去白家為其換藥。並不知姜湖已離開了白家,只道要如約前往。
這邊廂,章乃春听聞劉郎中要去白家,忙不迭又是作揖又是告求道︰「劉大夫,本少爺有一事相求,劉大夫一定要答應。」
遂附耳對劉郎中一番竊竊私語,緊接著又是一番拱手相求。劉郎中拗不過,只好答應了。
※
白雲暖正在蘭庭陪白姜氏查看次日哥嫂雙回門要帶的回門禮,恰逢喜伯來報。說是劉郎中來了。
白姜氏有些奇怪︰「劉郎中怎麼突然來了?」
白雲暖道︰「定是昨日約好,今日要來替三表哥換藥的,誰知三表哥竟已回去了。」
白姜氏便道︰「既如此,喜伯去回了他。就說辛苦他白跑一趟。再將少爺的喜糖打包一份給他。」
白雲暖正愁沒機會去找劉郎中打探章思穎的事情,怎麼能放過這個機會?便忙對白姜氏道︰「母親,讓阿暖去回他吧!」
「喜伯去即可,何必小姐親自跑一趟?」真娘笑。
白雲暖只好撒了個謊︰「阿暖今早在園子里挖到一株藥草,不知有何功用,現在劉郎中來了,阿暖剛好拿去向他討教。」
說著向心硯使了個眼色。
心硯不知小姐有何用意,但也只管配合著小姐演戲便是。
她已經抬腳往外跑去。「小姐,我先回听雨軒拿那株藥草去。」
「好 。拿了藥草直接到外院等我。」白雲暖囑咐了一句,心硯已經跑得沒影了。
白姜氏只好揮揮手道︰「那去吧!你哥哥的喜糖別忘了帶給劉郎中。」
白雲暖道了聲「是」,也腳底抹油地溜了。
看著她小蝴蝶一樣的背影,白姜氏笑著搖搖頭,「這孩子!」
白雲暖出了蘭庭,便見心硯已經在園門外等著她。走到心硯身邊,攬住心硯的肩,她滿意笑道︰「越來越讓小姐我滿意了,適才真是機靈,戲演得不錯。」
心硯笑︰「奴婢如果是個男兒身,一定搶了琴官、蓉官表兄弟倆的飯碗。」
「口氣不小,不過話說回來好久沒有琴官的消息了,也不知他在京城怎樣了。」
「小姐要是擔心,可以去問問蓉官哪,琴官相公不是會給蓉官相公寫信嗎?」。
白雲暖點頭︰「提議甚好,不過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再說有丞相大人罩著,琴官的日子應該是不錯的。」
正說著,喜伯送了白振軒的喜糖過來。
于是二人攜了喜糖,到外院去找劉郎中。
白雲暖原和心硯歡天喜地地去找劉郎中的,走近了腳步便慢了下來。只見劉郎中身邊站著一個肩挎藥箱的書童,雖是書童打扮,卻怎麼看怎麼眼熟。
「小姐,那不是章大少爺嗎?」。
「你也看出來了?」白雲暖微不可見蹙了蹙眉。
「不知這章大少爺搞什麼鬼,怎麼搖身一變變成劉郎中的書童了,首富的兒子給劉大夫背藥箱做書童,真是太奇怪了。」
心硯說的,也正是白雲暖心里想的。
「小姐,這廝來了,你還要見劉郎中嗎?有道是惹不起躲得起。」心硯看著小姐高深莫測的面容,小心提議。
白雲暖莞爾一笑,「為什麼要躲他?咱又沒有對不起他。」
「不但沒有虧欠他,還對他有恩。」心硯補充。
「所以,不是咱們躲他,而是他躲咱們才對!」
「他不但不躲,還巴巴地找上門來,讓咱們躲走,絕對沒有這樣的道理!」
「沒有這樣的道理!」
主僕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轉眼竟已走到劉郎中和章乃春跟前去。
章乃春看見了白雲暖,眼楮已經瞪得銅鈴般大,整個人幾乎興奮得要手舞足蹈了。
白雲暖卻視若無睹,只是徑自向劉郎中福了福身子,又讓心硯遞上哥哥的喜糖,道︰「沒有及時通知劉大夫,我表哥他已經離開白府了,讓劉大夫白跑一趟實在抱歉。哥哥的喜糖請劉大夫嘗一嘗。」
劉郎中接過喜糖,笑眯眯道︰「無妨無妨,讓我也沾一沾白少爺的喜氣。」
章乃春見白雲暖只顧和劉郎中說話,並不理會自己,一時心急,還以為自己書童打扮,白雲暖沒有認出來。便趕緊摘下肩上的藥箱往劉郎中懷里一塞,就湊到白雲暖跟前去,賠笑道︰「劉大夫是白跑了一趟,可是我沒有白跑一趟。阿暖妹妹,是我是我!」
章乃春一邊揮手一邊使勁眨眼楮,可著勁地討好,怎麼看怎麼好笑,心硯都要忍俊不禁了。
白雲暖無奈道︰「看到了。」
「而且是早就看到了。」心硯一旁插嘴。
章乃春這才回身對劉郎中道︰「劉大夫,你的病人已經不在白府,那你也回藥房去吧,我讓四兒用馬車送你。我找白小姐還有事,就不送你了。」
說得好像自己是白家主人似的。
白雲暖在一旁看著簡直要翻白眼了。
劉郎中把詢問的目光投向白雲暖,白雲暖道︰「劉大夫少待,阿暖有話請教。」
說著,白雲暖向劉郎中做了個請的動作,二人便踱步到一旁,章乃春要跟上去,被心硯一把攔住了。
「章少爺,小姐要向劉郎中請教,難道你竟要去偷窺?」
章乃春忙作揖,「不敢不敢,只是,敢問心硯姐姐,不知你家小姐要向劉郎中請教的是什麼方面的問題。」
心硯斜睨了章乃春一眼,流露嫌棄的表情,將章乃春拖到離白雲暖盡量遠的位置,這才道︰「劉大夫是郎中,小姐要向他討教的自然是請醫延藥方面的問題。」
章乃春心里有些擔心,「請醫延藥方面的問題,阿暖她是不是病了?」
見章乃春著急,心硯突然有些心軟。這章少爺雖然在洛縣名聲不好,可是他對他們家小姐還真是死心塌地的,只是不知這死心塌地會不會長久。于是,說話的聲腔便不再那麼冷漠,「章少爺,你稍安勿躁,小姐她很好,能吃能睡,能說能笑,你就別咒她好嗎?」。
章乃春吐了吐舌頭,「我只是擔心……」
「你呀,好好站我旁邊,小姐和劉大夫說完話自然就過來見你了。只是你這樣冒然來見小姐,若被我家老爺知道,小姐定會挨訓的,所以待會兒你長話短說。」心硯竟好心提醒起章乃春來。
章乃春感激不盡,連連點頭哈腰道︰「是是是,多謝心硯姐姐提點,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
白雲暖見心硯拉著章乃春走到較遠的地方站著,這才放心向劉郎中福了福身子,道︰「劉大夫,不好叨擾你太長時間,阿暖就直奔主題了。」
劉郎中點點頭,「小姐可是要詢問章家大小姐的事情。」
白雲暖抿唇「嗯」了聲。
劉郎中忙向白雲暖作了個大大的揖,這才道︰「多謝小姐上回提點,否則老夫念著章大小姐年幼,還下不了狠心給她開虎狼之藥,老夫只念著讓她日後還能嫁人生子,卻忽略了此次落胎不干淨的話會危急章大小姐性命。如若老夫治死了章大小姐,那章家豈會與我善罷甘休?」
白雲暖的心幾乎要跳出了嗓子眼,她太激動了,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強忍著滿懷激動,不動聲色問道︰「這麼說,章大小姐日後再難生育了?」
劉郎中沉吟了一下,答道︰「是!」
白雲暖的身子微微向後踉蹌了一下。此刻她大喜大悲,心情復雜,看在劉郎中眼里卻是神色淒惘,只道是白雲暖與章思穎有交情,听聞此消息為章思穎悲傷之故,哪里知道個中原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