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首歌之後,許文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回賓館後沒有像平時那樣跟我聊天或親昵,默不作聲地洗了個澡,一言不發地躺在床上,面色平靜。
我問他是不是累了,他說,的確有些疲憊,想早點休息。
我說,明天我就回去了,他疲憊地翻過身去,將後背對著我說︰「明天上午送我去機場,下午還要去談個事情。」
等我洗澡出來,他窩在床邊半蒙著頭,好像已經睡著。
我輕輕地拉開被子鑽了進去,感受不到一點熱度。
關了燈,房間里一片漆黑,我平躺在床上盡量控制著不去翻身,以免打擾了他的夢或是回憶。
如果上天可以賜我一項特異功能,那麼我希望可以進入別人的夢境,因為我想看看那個城堡的主人,想知道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次日上午,我坐在機場的大廳,看人來人往,許文手里拿著機票走過來,說︰「買好了,我送你進去。」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挽著他的手臂,將頭靠在他的身上,自從昨天唱過歌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笑過。
我沒有哄他逗他,因為我知道他的不快樂與我無關,解鈴還須系鈴人,只可惜那個人已經死了。
過了安檢,我回頭,發現他已經離去,我想,此時,他已經沒有過多的心思去顧及我的感受。
飛機在天空中翱翔,從小小的窗戶向外望去,只有雲霧。
幻想一下,如果我跟許文真的結了婚,那以後的生活會是怎樣。
飛機落地之前,我得到了答案,是一個我不想要的結果。
他愛的人已經死了,卻依然霸佔著他的心,我需要跟一個死人爭風吃醋,分享愛人,而且永遠不是她的對手,或許在他老死的那一刻,眼里看見是我,但心里想的卻是另一個人。
回憶他說的那句,再也不會結婚,現在想來倒也算是好事,最起碼不會害了後面的人。
到家之後,豆豆還在睡覺,我給許文發了條信息說我已安全到家,他過了一會回了三個字過來,要我乖乖的。
他所謂的乖無非就是要我做個懂事的**,不糾纏,不任性,不為難,不搗亂,給他足夠的安靜,當然最關鍵的一點是保證身體的專一。
這一條,即使他不說,我也會做到,自從跟他在一起後,我的生活里,只有他一個男人。
我不想亂來,也不敢亂來,因為一旦被他發現,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我不會為了芝麻而丟了西瓜。
周鵬那段時間一直很安靜,我想許文應該大概是跟他說了什麼,他從來沒有再給我打過電話,也沒有派活給我。
豆豆依舊忙碌,大部分時間都不住在家里,她已做出了點名氣,很多老板和富二代都對她的服務十分滿意,熟客越來越多,周鵬也盡量把長線的活派給她做,短線一般都會分給新來的女孩。
整天面對空空的房間,我感覺自己像一支被囚禁的鳥,高價販賣著自己的青春與生命。
主人有空的時候帶拎著鳥籠帶我轉悠轉悠,沒空的時候,我只能眼巴巴地做吃等死。
剛開始的那段時間里,我覺得許文給我的關愛足以抵擋我所有的寂寞,他是我生活的主心骨,我享受著重逢和等待交替的時光。
可現在,我總是感到孤獨。
天黑了,我站在陽台上,看車流涌動,猜想著每一輛車的前路和坐在車里的人,會有怎樣的人在等待他們的到來。
我暗自計劃,回到合城之後就買一輛車子,沒事帶父母四處游玩,那個時候許文應該已經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再無交集。
我發信息給許文,說我想學開車,他說,這次過來幫我聯系駕校,我說可以自己去辦,他不同意,說這種事不需要我操心。
「明天我帶你去駕校,已經聯系好了,會找最好的教練教你」他再次回來的時候,撫模著我的頭發輕聲地說。
我閉著眼享受他的溫柔,無奈地發現自己越不想依賴卻越依賴,越不想迷戀,卻越迷戀。
兩個月後,我拿到了駕照,只用了別人五分之一的時間。
這就是他對我的好,還有他的本事,在我眼里,他是萬能的,仿佛生活中沒有他辦不到的事。
他在的時候,我想緊緊地抓住,他不在的時候,我又覺得放棄才是最明智的選擇,我的心隨著他的態度左右搖晃始終不能統一,有時我甚至懷疑這算不算是一種精神分裂。
他四十四歲生日的那天,我沒有陪在他身邊,他婉拒了我去合城的要求,說,工作太多無暇顧及。
我想給他制造些驚喜,卻不敢擅自妄為,有了上次去合城的經歷,我確定他並不想看到我出現在那里。
空有一顆浪漫的心,卻偏偏遇到了不解風情的人,他設定的劇本,容不得我臨場發揮。
可這是我們在一起之後,他的第一個生日,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該表示表示。
小區的對面,有一個蛋糕房,那里的蛋糕做的很別致,我突發奇想,決定來個隔空獻愛。
一路上都在想他看到照片時會是什麼心情,沒有注意看車,直到一陣急剎聲闖進耳朵里,才回過神。
「**有病啊,長沒長眼楮!要死不要害別人,操……」
我看見離我身體一米遠的地方,有人從一輛面包車里探出腦袋,對著我大罵,我自知理虧,只好低著頭快速跑開。
選好蛋糕,讓人用紅色的女乃油寫上祝福的話語。
服務員告訴我一個小時之後可以來取,我說,就在這里等吧。
買了個冰粥慢慢地吃著,打發等待的時間,想到剛才的場景,越想越後怕,要不那小車司機反應夠快,自己此刻已成了車輪下的亡魂。
我給孔凡發了個信息,告訴她剛才的事,她告訴我,生與死的距離是如此的近,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