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寢室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蒸籠,有天下午我正躺在涼席上看小說,室友屠小星突然對著鏡子大叫了一聲。
「怎麼了?」我放下書抬頭望她。
她哭喪著臉跑過來說︰「太熱了,我想把劉海剪短一點,可一下剪多了,這多丑啊。」
我看了眼她的劉海,差點笑出聲來,她前額的一排頭發中間豁了個兩厘米左右的口子,看起來十分的滑稽。
強忍著笑意,我說,要不我陪你去理發店修一下吧。
她默默地點了點頭,從櫃子里拿了一頂帽子出來,我說,你不怕長痱子啊。
她還是毅然決然地戴著帽子出門了。
我們去的理發室就在王盾開的台球室對面,我坐在理發店百般無聊地看著雜志,時不時朝對面看幾眼,沒有看到他。
理完發,屠小`.``站在理發店里滿意地欣賞自己的新發型,問我︰「怎麼樣?看不出來了吧?」
「姚初?」她看我沒有搭理她,走過來戳了我一下。
「啊?」我才猛然回過神「你看,那是不是趙西?」我指了指馬路對面一個被圍攻的男生問。
「哎?真的是他,他在干什麼?是不是在鬧著玩?」屠小星定楮看了看,疑惑地問我。
「走,去看看,他好像被人欺負了……」我拽著她往外走。
「別去了吧,趙西平時就不正混,一定是得罪了人,你看那幾個人明顯是痞/子。」她將我反拽回來,要我不要多管閑事。
「走嘛,怕什麼。」我推開玻璃門,徑直朝馬路那邊走去。
等我走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人一腳踹在趙西身上,他被踹的倒在地上,悶哼了一聲,胳膊上的皮被擦破了,滲出一條條血絲。
「趙西……」我趕緊跑過去扶起他。
「姚初?你……你們走吧,我跟幾個朋友鬧著玩呢。」他將我推到旁邊,讓我趕緊走。
「你們干嘛打人,我……我要報警了。」我強壯鎮定地威脅站在旁邊的幾個人。
「哈哈,我好怕哦,你千萬別報警啊……」其中一個痞/子捂著胸口故意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嘲笑我。
「滾……老子不想打女人,識相的趕緊滾。」踹趙西的男人一臉的煩躁地說。
屠小星在背後拽了拽我︰「姚初,我們回學校找保安吧……」
「趙西你跟我們一起回去。」我把趙西往自己這邊拉,如果我們走了,他一定少不了一頓揍。
「你TM的,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你別以為老子不打女人?」壯男人罵罵咧咧地走過來,凶相畢露,魁梧的影子把我整個吞沒,我抬起頭看著他,心想,這一拳下來,自己怕是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姚初?」壯男的背後突然伸出個腦袋,叫了我的名字。
「王盾」我隨口回應。
「你們認識?」壯男轉頭看了一眼,語氣稍好了一些。
「她是我小妹,怎麼得罪你啦。」王盾走過來把我護在身後,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煙抖了抖遞給他一根。
「哼,我說她怎麼這麼大膽子,原來是你的人,這小子在我店里鬧事,她跑來為他出頭。」壯男接過香煙,點著了,猛吸了一口,極度不爽。
「大哥,我真不知道場子是你的……」趙西雙手抱拳,腰快彎成了九十度,樣子很聳,語氣更聳。
「輪到你吱聲了嗎?」。陰冷地嗓音從王盾的嘴里冒了出來,典型的混世腔調。
趙西趕緊閉緊了嘴,把頭低了下去。
「熊哥能不能給我個面子,放了這小子,就當是吃兄弟的虧了,行不!」王盾走過去,拍了拍壯男粗壯的大臂,笑嘻嘻地說。
「既然你阿盾都開口了,我還能不給面子麼。」壯男轉過身邁了一步,居高臨下地揪起趙西的耳朵,露出土匪一樣的表情說︰「今天,老子放你一馬,以後看見老子你繞遠點,見你一次打一次,听到沒!」
「是,是,謝謝大哥……謝謝大哥……我再也不敢了……」趙西像被大赦了一般,恨不得跪下給他磕個頭。
「滾!」壯男大吼一聲,趙西嗖的一下跑了,沒跑兩步就摔了一跤,像個軟腳蝦,跟平時在學校里耀武揚威的他簡直是兩個人。
每個學校都有壞學生,我們學校也不例外,趙西就屬于這一類人,抽煙,打架樣樣都來,他爸和校長是戰友,礙于這層關系,他才沒被開除。
他之所以那麼橫,是因為他哥是痞/子,而且听說混的還不錯,他經常跟同學吹噓他哥打架怎麼怎麼厲害,進過多少次派出所,好像覺得這是件特光榮的事情,既能炫耀,又能威脅別人,樹立自己的威風。
他雖然壞,但從不欺負我們班的人,有時別的班人欺負咱班的同學,他還上去跟人干,多少算有點義氣。
平時我跟他不怎麼說話,但畢竟是同學一場,總不能見死不救。
壯男跟王盾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走了,臨走時看了我一眼,我趕緊把目光閃到了一邊,都說相由心生,他的面相一看就是惡人,眼神更是滲人。
「看不出來,你還挺夠義氣啊。」等人走遠了,王盾歪著頭看著我似笑非笑地說︰「幸虧你今天遇到了我。」
「謝謝……」我撓了撓頭,回想下自己剛才的壯舉,感覺很不好意思。
「走吧,哥請你們吃頓飯,給你壓壓驚。」他把雙手往口袋里一揣,吹了聲口哨。
一直站在旁邊像個路人的屠小星這時終于開口了︰「那個,姚初,我回去上自習了,你們去吃吧。」
「一起唄……」王盾的眉毛皺了起來,語氣變的有些生硬。
「那你回去吧,晚自習幫我簽個到,我吃過飯就回去。」我拍了拍她的胳膊,對她擠了下眼楮。
「嗯,好……那我走了。」屠小星听我這麼一說,趕緊跑了。
我知道她和我一樣不想去吃這頓飯,確切地說是不想和王盾這種人吃飯,她能走,但我不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我擔了他的人情,沒有拒絕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