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王盾從冰箱里拿了幾灌啤酒,一邊嗑瓜子,一邊喝,我說,酒真的有這麼好喝嗎。
他告訴我,酒不是好喝,而是能麻痹神經,喝的暈乎乎的時候最舒服,一下就能睡著了。
我從他的手里接過易拉罐喝了一口,味道很苦。
「真難喝,什麼味道啊這是。」我抹了抹嘴巴,眉毛擰在一起。
「都跟你說了不好喝,你以後不要喝酒知道嗎?」。他表情嚴肅地從我手里搶回啤酒。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不喜歡看女人喝酒。」
「那四首呢?她不是喝酒抽煙樣樣來嗎?」。我故意提起那個名字。
「她是她你是你,你們不是一類人,你覺得她那樣好嗎?」。他把瓜子殼一把扔進垃圾桶里轉頭看著我。
「不好,你干嘛那麼迷她?」
「我喜歡她,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喜歡!」
「那是哪種?」
「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我怎麼不懂了,不就是你說的心里喜歡喝生理喜歡嗎?我告訴你,喜歡只有一種,就是發自內心的,你說的生理喜歡,那不叫喜歡,那叫需求!」
「我去,別跟我咬文嚼字行不行,你知道你哥是個大老粗。」王盾被我說的無言以對,看了看我的水杯,起身去廚房幫我加滿了熱水。
那天晚上,王盾一直有些心不在焉,電視翻來覆去的換台,啤酒一听听地喝,我縮在小半截沙發上發呆,一想到他在想別的女人心里就隱隱作痛。
第二天下午,大胡回來換衣服,順便帶我們在樓下吃了晚飯,吃過飯,王盾跟他嘀咕了幾句,我知道,今天他肯定不會跟我回去了。
出了飯店的門,王盾說要去洗手間,我跟大胡站在外面等他,大胡說︰「那個,小初,我讓你哥陪我去酒吧辦點事,你跟我們一起還是自己先回去?」
哼,我在心里冷笑,這明擺著就是他們串通好的台詞,想要趕我回去就直說,何必兜這麼大的圈子。
「鑰匙給我,我回去了。」看見王盾從廁所出來,我走過去找他拿鑰匙。
他看了一眼大胡,從口袋里把鑰匙遞給我︰「你回去看看電視,我辦完事就回來,也不知道他找我什麼事,真煩人。」
我翻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了,他的演技太拙劣,假的連我都看不下去了。
可能是因為心虛,王盾跑過來拉住我︰「我一會就回來。」
「知道了。」
回到屋子,我打開電視,把音量開的很大,我這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膽小,每次看完恐怖片,都會好久不敢一個人上廁所,平時王盾在家我感覺不到,可房間只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每個毛孔都在發冷,難怪有人說恐懼是最讓人減肥的,這比疼痛還要折磨人。
我把每個房間都打開,就這樣我還嫌不夠亮,從臥室里把薄被抱了出啦裹在身上,蜷縮在沙發的一角,只露個眼楮在外面盯著電視,其實電視里放的是什麼我根本就不知道,心里只有一個聲音就是「害怕,害怕,害怕」。
牆上的鐘走的很慢,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我渾身都是汗卻不敢把被子放下來,這種恐懼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強烈,我咬著牙哭了起來。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子,唯一熟悉的黑夜帶給我的確實如此巨大的折磨,我多麼希望能听見王盾的敲門聲,他答應我會很早回來。
手機卡已經扔了,我聯系不上任何人,我像一只被關在黑洞里的動物,恐懼捆綁著我的身體,連掙扎的勇氣也沒有。
凌晨一點,王盾還是沒有回來,我的心逐漸冷去,從期盼變成絕望,他不是那個能拯救我逃出黑夜的騎士,即使我是那樣的渴望和信任他。
裹著被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從冰箱里拿了兩灌啤酒,他說,這東西能讓人變得想睡覺,睡覺或許是此刻唯一能令我解月兌的辦法。
王盾騙我說會早點回來,但他的話也不全是謊話,比如他說啤酒能讓人變得麻木,這個就是真的,第三罐還沒有喝完,我已經暈的不行,感覺全世界都在打轉,轉的我連害怕都忘了。
這種感覺真好……
恍惚中我听見了砸門聲,捂著腦袋晃悠悠地朝門口走去,模了半天才找到門把手。
「你……你沒事吧?」王盾一進門緊張地握著我的肩膀「拍了那麼長時間你才出來開門,要嚇死我啊。」
「唔?嚇死你?哈哈……」我甩開他的手,轉身歪歪倒倒地往回走。
「你喝酒了?」他從後面沖過來看了眼茶幾質問我。
「對啊,怎麼樣?不……不行啊」我一**坐在沙發上,頭很暈,只想睡覺。
「誰讓你喝這麼多酒?」他把我從沙發上拽起來,憤怒地看著我。
「我喝酒怎麼了!我就喝,我就喝!」我揮舞著手臂發瘋地對他大吼。
「你發什麼酒瘋,我要不要拿鏡子過來給你照照,你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他的嘴巴一動一動的,但聲音很小,我的耳朵好像有點失靈,搖了搖頭,問他︰「你說大點……」
「操!」他抓起桌上的一個空瓶子 地一聲砸到了地上。
「你為什麼要喝酒?」他冷靜了幾秒,又把我從沙發上拽起來,像拽一條死狗。
「干嘛啊,我要睡覺,你別煩我。」我胡亂地揮著手,想把他趕走,想他出現的時候他不來,現在不需要他了,他偏偏過來搗亂。
「啊……」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他扛了起來,下一秒已有冷水沖在我的身上。
「好冷啊,你干嘛!」我抱著手臂,眼楮被水淋的睜不開。
「清醒點,你給我清醒點!」他關掉水管,將我拎在面前。「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喝酒!」
「為什麼為什麼!因為我害怕,我害怕!!!」酒精被冷水擊退了一大半,憤怒充斥著我整個胸腔,我用力地捶打著他,發瘋似地喊叫。
他愣了一秒之後,將我抱在懷里,他的身體讓我覺得很溫暖,我趴在他的肩上,放肆地大哭。
「對不起,是我不對……對不起。」他在我的耳邊不停地道歉,伸手拽了條毛巾,輕輕地擦掉我臉上的水和淚,我的身體不停的顫抖,他抱著我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