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皇寵姬 第十二章

作者 ︰ 季璃

撩開的帳幕在她的身後重新落下,夏雪葛站在原地好片刻,一動也不敢動,她不懂自己為什麼就像被人用咒術給定住了般,竟不敢走近他。

三年了,她離開他已經三年多了!

離開他時,她不過才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今年她還不到二十,卻感覺自己的心境蒼老得像是已經度過了百年的歲月。

在燭光的照映之下,躺在臥榻上休憩的他看起來好虛弱,見到他才不過是幾個時辰前的事,那時候的他看起來如此憤怒,說起來可笑,她竟寧可他盛氣凌人,將她逼迫到不能再退的地步,也不願見他受傷痛苦。

終于,她找回了行動能力,一步步緩慢地走近臥榻,每一步都走得好辛苦,她不敢親近他,害怕再度靠近他,思念的心卻早就已經撲到他的身邊。

她跪坐在臥榻旁的墊幾上,遲疑地伸手覆住他的大掌,感覺他充盈在手心的溫熱,卻在她再度揚首瞧他的時候,看見他幽黑的雙眸緩緩地睜開。

這幾年來,他的日子充滿了暗殺與斗爭,片刻也難得安寧,所以,早在有人進帳之時,他就已經感覺到了,下意識地睜開眼楮,看見了她熟悉的美麗顏容,不知是否尚未完全清醒,他竟然寬了心,輕喟了口氣,忘記了她現在也是他的敵人之一!

「葛兒,是你嗎?」他反握住她的手,淺笑問道。

「是的,是我!」她點頭,不敢輕舉妄動,生怕驚動了他。

「這是我在作夢嗎?你不可能在這里,你背叛了我,從我身邊逃走了,我不會原諒你的背叛,永遠不會。」這句話,他現在才對她說,但早在這之前,他不知道已經對自己說過千萬遍,一再堅定自己幾度軟弱的決心。

「可我現在在這里,在你身邊,我不管你原不原諒我,只求你好好活下去,我不要你死。」她盈在眼眶中的淚水滑了下來,她早該預期自己會听到這句話,但竟然還是感到心痛難過。

「你就真的那麼想要我死嗎?」他轉眸凝瞰著她淒楚的淚顏,語氣中透出一絲愴然。

「不不……我沒有,三哥,我從來沒有想要你死的念頭,一刻也沒有過,天曉得我有多麼……多麼……」話忽然停頓了,夏雪葛綻放一抹淒楚的微笑,硬生生地將「想你」兩個字給吞回肚子里。

就算她將實話告訴他,他會相信嗎?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她沒有一刻不想念他,她真的好想、好想回到他身邊呀!

「葛兒,我沒有娶虔郡主。」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她說出這句話,不願承認自己正在求取她的回心轉意。

「我知道……我知道你沒有娶她……」她的淚掉得更凶了,在她得知這個消息時,數度忍不住想要回到他身邊,但理智與現實阻止了她。

「我給過你機會,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回來我身邊?」他緊緊握住她縴柔的手,沉聲質問著她的親口回復。

「我……回不去,三哥,我找不到路回去了!」她不停搖頭,哭得像個孩子,是的,當她再回首時,來時路已經湮滅,早已經不知蹤影!那就是現實,一個對她而言殘酷無比的現實。

「別哭。」他替她拭去不斷掉落的淚珠,柔聲地呵哄道。

「三哥,你不能死,葛兒不要你死。」她哽咽著,眼淚被他的溫柔給催得更凶,她想止也止不住。

「傻丫頭。」他專注地看著她奪眶而出的瑩淚,久違的心疼感覺再度襲上他的心頭,多久了?他不曾為人有過這種感覺,「我不會死,你三哥的命韌得很,要我死沒那麼容易。」

「嗯……」她含著淚點頭,正視著他幽黯深邃的瞳眸,已經太久了,她已經好久不曾這樣看過他,她伸手輕撫著他臉頰平滑的肌膚,熟悉的微熱溫度幾乎教淚水奪眶而出。

「如果你以為這是夢,那這就是夢,這些年來,葛兒有好多話要跟三哥說,只是我們總離得好遠,我在心里說的話,你听不見。」她曾經在心里吶喊過他千萬遍,可惜他沒听見!夏雪葛縴指按住了他的唇,曾經,他用這張迷人的唇瓣吻過她千百次,每一次,總是教她意亂情迷,不能自拔。

「葛兒,三哥對你還不夠好嗎?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離開冽王府?連一句話都沒說,你就要離開三哥呢?」

他以為自己只要對她夠好,她便能諒解他的所做所為,這想法錯了嗎?他終究還是失去了她。

他挪開她按在唇上的手,伸指拭去她頰畔滑下的淚珠,低沉的嗓音就像呢喃般,在她的耳邊溫柔地**過。

「沒走啊!」她輕輕地喃語道︰「葛兒只是人去了,心還在,葛兒的心一直都在三哥身上,一直都在啊!」

「告訴三哥,到底我該拿你怎麼辦?」他撥去她頰畔落下的發,深邃的眸光巡視著她美麗的臉蛋,比起記憶中,此時的她清瘦了許多。

她搖了搖頭,覺得他的神情看起來好無奈、好悲傷,是她帶給他困擾了嗎?不,希望不是,她從不希望帶給他困擾,「我不知道,三哥,我知道你現在是不清醒的,否則,你不會對我那麼溫柔,但求你……求你不要醒,求你再讓葛兒多待一會兒,過一會兒我就走,好嗎?」

「葛兒啊……」

他的呼喚彷佛嘆息,大掌將她按往自己,湊首吻住了她瑰女敕的唇瓣,他不回應她的要求,只是一味狂亂的吮吻著她的柔軟,他摟住她縴細的腰身,長軀一個翻覆,就將她帶上臥榻,壓制在身下。

「三哥,不要……」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夏雪葛心里一驚,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反應,她仰起美眸,無助地盯視著他。

龍冽半撐起修健的長臂,彷佛狩獵般牢牢地凝視著她,解開弁束的黑發從他兩肩肩畔滑落,彷佛一層黑色的簾幕般籠罩在她雪白小臉的兩側,一旁紅色的燭光趁隙穿過,掩照在她細致的肌膚上,映得她一雙美眸熠熠生亮。

「三哥好想你,你知道嗎?」他定定地看著她,語氣好深沉,彷佛這句話里的每一個字都藏著心痛。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听到他說這句話,心房一震,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咬著女敕唇,噙著盈盈淚光,張開一雙縴臂環抱住他。

「三哥……三哥……」她一聲聲輕喚著,彷佛想將這些年來沒能喚的份兒,今兒個統統補償回來。

「別哭,你這個小人兒什麼時候變成愛哭鬼了?」他俯首吻著她柔女敕的臉蛋,輕嘆地取笑道。

「我……」她感覺喉頭被心痛哽咽了,雙手緊緊地捉著他的衣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明明她有好多話想對他說,但現在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她想說什麼?她該對他說什麼?或許,在這一刻,千言萬語都敵不過他真實的溫暖懷抱了!

「你說這是夢嗎?那就別醒吧!我的小人兒,就讓咱們兩人都別醒吧!」他在她耳畔輕柔地說著,迷人的唇瓣從她雪白光滑的額心,俏挺的鼻尖,一直吻落她嬌女敕如花朵般的唇。

他輾轉地吮吻著兩片女敕瓣中的甜蜜,彷佛饑渴已極,他近乎瘋狂地索求著她,時而咬、時而舌忝,時而深深地吮弄,原本平穩的呼吸也漸漸地粗喘了起來,火熱的彷佛涌泉般,迅速地在他的身體之內蘇醒。

「唔……」她悶聲申吟,心口為這許久不曾的激情感到不安,她雙手牢牢地攀附住他強健的臂膀,不敢稍稍輕放。

彷佛烈火般在他們之間燃燒開來,龍冽解開她披風的系繩,將它遠遠丟在一邊,她身上的所有衣物對他而言都是障礙,他逐一除去,一刻也緩不下來,他急于想再見到她美麗雪白的胴體。

……

「三哥……啊……三哥……」她緊緊地抱住他的頸項,一聲聲地呼喊,淚水終究忍不住滑落。

原來,這些年來她不敢去正視心里的傷口……它竟然那樣地疼,每一刻,它都在向她狂喊著,她沒忘記……他啊!

「不要離開三哥,葛兒,不要走……」

龍冽失神地喊著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也不知道這句話在她心里掀起了軒然大波,逼出了她強忍住的眼淚,在他的懷里因、因感傷而抽泣了起來。

不想走啊!梆兒不想走的,原只想一生一世跟你走的,為什麼我們會走散呢?三哥,葛兒是那麼愛你啊!你知道嗎?知道嗎?!

淚霧朦朧了她的視線,夏雪葛咬住唇瓣,一陣熱潮襲來,她弓起了身子,在他的懷里到達了yu//望的巔峰,顫動著久久不能自已……

燭台上的燈油幾乎已經快見了底,紅色的火光漸漸淡褪,外邊的天色卻快要亮了!雲雨過後,夏雪葛已經穿戴好一身的衣飾,靜靜地坐在臥榻前的一張小凳上,她看著龍冽沉睡的冷峻臉龐,只是看著,什麼也不做。

「葛兒小姐,該走了!」帳外傳了來催喚聲。

听到這一聲催促,起初,夏雪葛臉上沒有任何反應,像是對這句話一點感覺也沒有,她只是看著眼前沉睡的男人,淚意卻像潮水般涌上她的眼眶,她來不及阻止,淚珠已然滑落。

她的身上彷佛還殘留著他擁抱的體溫,還來不及留戀回味,卻已經到了該走的時辰,天色為什麼要亮呢?她不想走,她的人想留在心駐留的地方!

「葛兒小姐,天就快要亮了,你該離開這里了!」魏延刻意壓低的嗓音再度從帳外傳了進來。

「我知道了,再一下下……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再多看他一眼,再一眼就好了……」她絕望地祈求著。

這一眼,她看得特別仔細。

她看著他,仔細地看著,不敢有一絲毫的遺漏。

或許過了今夜之後,他們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她用心地看著,想將他俊美的臉龐刻畫在自己的腦海里,可是,她越是心急,就越是記不住!

夏雪葛急得掉眼淚,縴手捧住他的臉龐,柔柔地細聲低語,「怎麼辦?三哥,我該怎麼辦?你告訴我呀!天快亮了,我們已經沒時間了,可是,三哥,我把你記得越仔細,就越怕忘了,這對我好重要的,你知道嗎?」

她想將他滿滿地塞進腦海里,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回憶想念,所以她看了他一遍又一遍,越看越心慌!

原來,他俊挺的臉龐是這麼迷人,她從來沒有將他看得如此仔細,卻在第一次發現之時,就要結束了!

今生今世,她究竟能不能再見到他呢?她想見到他,卻怕見到他眼底的恨,膽小得近乎可笑。

最後,她俯唇吻住他,絕望地閉上雙眼,晶瑩的淚珠滾落在他的臉頰,貪婪地記取他唇瓣的溫度。

她心里明白,這也許是他們最後一次溫存的機會了,當他再度清醒地睜開眼楮之後,他們又將是兵戎相見的敵人了!

他對她的憎恨,可能是她這輩子唯一能從他身上求得的情感了吧!那麼,至少此時此刻,讓她可以自欺欺人地相信他仍喜愛著她!

她吻著他,悲傷地閉起雙眸,如珍珠般晶瑩的淚水從長睫上滴落,跌碎在他俊挺的臉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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